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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削爵 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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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削爵 人在做天在看
    第二日一早, 徐辞言起身准备去翰林院点卯,东方未明,天边一片雾蒙蒙的青色, 往皇宫那边望去,更是一片鸦青。
    今日是常朝,除当职的喉官衙亲军, 督察院御史们和部分翰林,就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需去上朝。
    眼下他不过一个五品官, 哪怕身在翰林,也没必要去上朝,只需按时到翰林院点卯即可。而等徐辞言卡着上班前的时间坐巷子里舒舒服服喝豆花的时候, 宫内,绕着他正发生一场争端。
    乾顺帝坐在御座上, 冠冕让臣子看不清他的神色。
    正事已经议完,接下来就是臣子们上奏的时候了。
    “有事启奏, 无事退朝——”鸿喜的声音长长响起。
    江伯威站在下头, 微微擡眼, 见乾顺帝如往日一般,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心一横,朝后头使了个眼色。
    左佥都御史字松鹤对上眼色, 佝偻着背向前几步,摘下官帽,啪地拜到在地,中气十足,“臣有本启奏!”
    乾顺帝那点困意都被这一嗓子喊跑了,一睁开眼, 就见着这颇为眼熟的一幕。
    “…………”
    鸿喜也老脸一抽,顿了两下才接着喊,“准奏——”
    字松鹤声音响亮,“臣日前查证,吏部尚书江伯威江大人,行事不端,私德有亏,妄悖人伦,不仅肆意强逼家仆,还数十年弃幼女稚孙于不顾,实乃我大启官吏之耻!”
    最开始,一见字松鹤站出来,在场官员都心底暗叹麻烦,谁不知道他字松鹤名虽高洁,人却最是贪污受腐,往日里没少收授南威侯的银子财物。
    他要参的,除了南威侯的政敌蔺家,还能有谁?
    只等他说完,文武百官都瞪大了眼,蔺吉安擡起的脚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面色惊奇。
    今儿个太阳从西头出来了,怎么殿内出这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一时间,毫不掩饰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站在前头的江伯威。
    高座上传来皇帝的声音,“江爱卿,既是参你的,你可有什么想说啊?”
    江伯威一撩袍角,涕泪纵横地跪下,“陛下,字御史字字属实,臣不敢狡辩,但臣亦有苦衷,还请陛下听臣一言啊!”
    他细细道来,“早年臣年幼孱弱,行事轻肆,竟在酒后做出错事,逼迫了家中一婢女。
    婚事在即,家母惊惧之下,恐臣烦忧,便做主将那婢女送往城外庄子,后产下一女,远送山南族中。”
    “臣酒醒无忆,如何想得到膝下忽然多了这么个孩子,”江伯威声情并茂,俨然是一个悔不当初的老父亲,“若是知晓,怎会不管不顾啊,便是臣饿死,也少不了孩子一口饭!”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艺术,朝里一些官员心底一动,刚想跳出来给这老尚书卖个好,日后升迁调动方便些,还未动作,就被身旁人牢牢拉住。
    年长一些的朝臣们,心底咂摸片刻,顿然明白这说的是老侯爷还在时的事了。
    当时江家虽竭力隐瞒,但这些年他家那姻亲张家毫不掩饰地针对,百官里有点手段的,都得了点消息。
    只是这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今儿跳出来说了,那婢女到底是家生子,纵然是被打死了,南威侯也不过是面皮上难看了点。
    他们这是演的一场什么戏呢?!
    御史群里,又跳出了一个官员,“敢问江大人是何时得知那女子的存在的?”
    江伯威面有愧色,“实不相瞒,老臣愚钝,竟是日前见着那外孙,老臣心底狐疑派人去查,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桩渊源在。”
    “外孙?”
    这官员是江伯威的门生,督察院都事洪恩,眼下自然是按着南威侯的意思往下问,“恕下官之言,江大人之女远在山南,所出之子必然是山南人士,而江大人身处京城,怎么会见着?”
    来了,重头戏来了,百官振奋起精神,江伯威辛辛苦苦拉扯出这么一出大戏,想来重点就在后头了!
    “咳咳,”江伯威擡眼瞅了眼御座,以袖遮面一副无言见人的样子,“陛下容禀,臣那外孙……便是眼下新任翰林院修撰的徐无咎小徐官员。”
    “!!!”
    听他嘴里曝出这么个大瓜,一时间众人沈默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
    “徐修撰,不是吧!老夫怎么记得这徐修撰出身寒门啊!”
    “江大人不是说了吗,他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儿,但那女子不可能没告诉女儿孩子他爹是谁吧?”
    “这么一看……那徐修撰怕是知道自个的身世,向来只有长不认幼,可没有幼不认长的,他这是何居心?”
    百般话语,有指责江伯威无耻之徒的,亦有认为不就是一婢女无甚大事的,议论纷纷之间,只一点百官都有了底。
    想来那徐无咎,当真与这南威候有血缘关系了。
    也真是神了,这么一看,江伯威就白捡一个才华横溢的状元郎了?!
    江伯威跪在前头,听着同僚们议论纷纷,心底颇为满意。
    挨骂两句怎么了,只要能定死这血缘关系,他的好处还在后头呢!
    只是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想到这,江伯威微瞅了眼御座之上,却只见那鸿喜公公面色奇异,高喊一声,“肃静!”
    “诸位大人有所不知,”鸿喜扬声道,“陛下昨夜升徐修撰任司经局洗马一职,半个时辰前,圣旨已经晓谕翰林院,诸位可不要叫错人了。 ”
    翰林院学士高道,翰林院侍讲学士邱明仁也在堂上。闻言,高道刷地白了面色,而邱明仁向前一步,面不改色,“确有此事。”
    江伯威也坐不住了,昨夜?昨夜陛下召见了徐辞言?!
    隐隐约约的,他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心慌意乱。
    “陛下?”字松鹤也觉得不太对了,今日这事是他挑起起来,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怎么要紧关头那徐无咎忽然被升了官。
    乾顺帝高坐在御座之上,在诸人面色尽收眼底。
    昨夜徐辞言不愿高官血亲,只做直臣纯吏的话语还回荡在耳畔,今天江伯威就跳到脸上来了,这么着急地认外孙,他到底是有何居心!
    徐辞言说得好啊,乾顺帝心底冷笑,天地君师亲,哪怕徐辞言是江伯威养在膝下的,也要给他这君让路!
    “诸位可还有什么事要说?”不顾江伯威既愧疚又盼望的眼神,乾顺帝看向群臣。
    “陛下!”江伯威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后头忽然传来一声义愤填膺的喊声,“陛下!臣有本启奏!”
    他回头一看,竟是滕洪辉那贼老头。
    “陛下!”滕洪辉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那徐洗马,哪里是他江家的子孙,分明是我滕家的!”
    哗——
    这一下子,旁边围着的官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又来个滕家?!
    “你胡说!”江伯威忍不住挑起来,指着滕洪辉那张令人生厌的老脸就骂,“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证据呢!”
    “证据?!”
    滕洪辉冷声发笑,身为一地父母官,他自然不会日日在京城里上朝,只是月前今科殿试才结束,湖广一地亦有不少人高中,按照惯例,他才跑到京城来述职的。
    只不想到,前日里才到京城,昨夜连夜就得了个令他瞠目结舌的消息,眼下知晓圣意,他吼得毫不心虚。
    “江大人要证据,老夫就给你这个证据!”
    滕洪辉膝行两步,在最前头深深跪下,“禀陛下,那徐司马之外祖母,本是我滕家一旁支的亲戚,只是出了五服,才不甚来往。”
    江伯威简直要吐血,“既不甚来往,你又怎么确定自个没老眼昏花认错人!”
    滕洪辉扬唇冷笑,“江大人这话实在可笑,只是少来往,又不是不来往了!”
    “不瞒诸位大人,那徐洗马早年到青山书院听唐祭酒讲学,可是住在了我们滕家,出行皆与老夫幼子相伴,而老夫的孙女珠儿,更是与徐司马之妹共居一室,姊妹相称!”
    “说句不好听的,当时老夫任山南按察使一职,而徐洗马不过一秀才,若无亲戚情分在,两家缘何如此亲近!纵是结交才子,也断然没有让后宅女眷辛苦的道理!”
    听到这,乾顺帝心底不免咋舌,别人不知道他们两家怎么熟悉的,他还不知道么,徐家的消息可都是喉官衙传上去的。
    这滕洪辉当真是个老狐狸,这么一说,越发显得空口白舌的江伯威不像人了。
    戏哪有唱一半就停的道理,滕洪辉一脸的新仇旧恨定当今日相报地表情瞪视江伯威。
    “江大人既说令尊将那女子送回山南族中。那好,想必大人还不知道吧,当初老夫缘何突然参江家一本,便是因为江大人的好侄子,公然对徐洗马之妹无礼!”
    滕洪辉表情讥讽,“令慈平白无故送个女子过去,连身世都没有和族里的人说清楚吗!还是说,江公子,不,江罪人纵然知道那是族妹,也敢欺辱?!”
    江伯威面如金纸,滕洪辉这么一说,他怎么会不明白其中深意。
    旁支作乱导致他失去湖广布政使一职这事里,竟然还有徐辞言的手脚!
    江伯威忍不住眼前一黑,这么多年,暗地里竟然有这么个豺狼对着他虎视眈眈!
    “你,你!”他抖着胳膊,不住地指着滕洪辉,滕洪辉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早些年他就看出徐辞言非池中之物,方才鸿喜那番话更是让他颇为惊喜。
    须知会读书和会做官是两码子事,古来状元少有高官者,而徐辞言方入翰林几日,就已经升官了!还是连升一品!
    这般人才,必然得交好。眼下陛下都亲自给两家牵线了,他不顺杆子爬才是傻的。
    “陛下!”一想到这,滕洪辉赶忙一脸为君分忧的表情看向乾顺帝,“臣所说句句属实,当日徐家兄妹进我滕家,也有不少山南百姓看在眼里。
    臣请陛下派人查探,莫要让小人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啊!”
    乾顺帝点头,侧首对着下首的喉官衙指挥使冯柒吩咐两句,又点出滕洪辉剧本里的另一号人物,“唐祭酒,不知方才滕卿所言真否?”
    牵扯到徐辞言,唐焕心底早看江伯威不顺眼,更何况他们这般岁数的,难道还看不清场上局势?
    江伯威自个都跳出来了,他两朝元老必不可能蠢笨如此,徐辞言身上流着他血这事该是真。
    只是陛下开口,真也得变成了假,更何况他当人机讲学,徐辞言和滕明喻同出同入,还能有假?
    “陛下,老臣当日确见滕家公子与徐洗马同行,”唐焕凛然神色,“且滕夫人所说江公子一日也臣确有所闻,事发就在青山书院之下庙内,多亏有滕家小姐相助,才未酿成大祸。”
    这一通话下来,可谓是锤死了两件事。冯柒也从外面进来了,点头认下滕洪辉所说。
    “禀陛下,微臣查阅滕家族谱,确有旁亲林氏子娶了当地妇人,其女正是徐洗马之母林氏。”
    这也解了百官的一个疑惑,众所周知,子女姓皆随父。
    江伯威所言之事里,那婢女姓林,纵然不得承认,大家族也干不出来女随母姓一事。
    徐洗马的母亲和祖母,可是都姓林啊!
    江伯威简直有苦说不出,他怎么知道林袭蕊那疯婆子,会不让女儿姓江!
    眼下这般人证物证俱在,江伯威也明白,想让徐辞言认祖归宗是万万没有可能的了,不仅如此,恐怕连他也要吃挂落。
    当真是邪门了!
    “怎么样,江卿可还有什么想说的?”乾顺帝看了这么场大戏,简直是想笑。
    “臣……臣,陛下恕罪。”江伯威面色灰白,哑口无言。
    滕洪辉见他那样,冷笑一声,天真,先前那番是陛下的企划,眼下该轮到我的了。
    他朝着御史堆里使了个眼神。
    开玩笑,真当只有你有御史了?!
    右佥都御史卢竹溪猛地上前来,深深地看了江伯威一眼,“陛下,字大人之前说查证得徐洗马乃江大人之后,眼下铁证如山,臣敢问字大人,查得是哪门子的证?”
    “臣,”字松鹤百口莫辩,这是江伯威给他递的消息,哪想到能出这么大个岔子!“臣也是听闻京中有消息这么说。”
    “那算哪门子查证!”
    卢竹溪厉声呵斥,“身为御史,定当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怎能听风就是雨! ”
    “陛下!”他啪地脱下官帽,“臣要参督察院左佥都御史字松鹤玩忽职守,居心险恶,将朝纲廷纪视为粪土,今日为言官便以口舌搅弄是非,来日若管廷狱,岂不是要屈打成招,苟害贤良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字松鹤如何撑得住,连忙一边磕头请罪一边给江伯威使眼色,只是慌乱之下,他的动作也暴露在众人眼中。
    江伯威自身尚且泥菩萨过河,哪里顾得上他,连忙撇开视线不再看。
    字松鹤见他这模样,哪里不明白,心底痛恨不已,恨不得生吞其人。
    我可是为你才遭这桩罪的,好!你江伯威不仁,休怪我不义!
    “陛下!”字松鹤突然哭嚎出声,“臣也是没办法啊,江大人以臣仕途威胁臣做戏,他乃皇亲国戚,又是吏部尚书,臣一个五品小臣,如何敢不从啊!”
    “哦,”乾顺帝语气意味深长,“他如何威胁你的?”
    字松鹤一抹眼泪,恨恨地瞪着江伯威,“臣要参江伯威专横跋扈,贪赃枉法,公然索贿!
    陛下有所不知,江伯威身为吏部尚书,以公权谋私利,但逢官员想要调动,必然要交上买官钱!”
    “昨夜江伯威传信与臣,说要臣于朝堂上借状告之名助他逼迫徐司马改认祖宗,好借其结交党羽。臣忧心事情不成,江伯威还大笑曰,‘吾管通天路,徐氏一六品小子,如何翻天!’”
    “你胡说!”江伯威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急怒攻心之下擡起拳头就要揍字松鹤。只是他快,字松鹤更快,当下就把手上拿的笏板一丢,抱头趴倒在地,连声哀嚎。
    “来人啊,杀人啦!杀人灭口啦!”
    笏板砰一声砸到御座之下,被冯柒戒备地拿剑挑开,乾顺帝重重一拍龙椅,霍然起身,“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声厉呵宛如雷霆震怒,文武百官骇得面色通白,赶忙跪下请罪,只有江伯威和字松鹤楞在那里,被衙役死死按住。
    “好,好得很啊!”乾顺帝踱步冷笑,面上肌肉抽搐,“身为臣子大殿之上大打出手!御前如此失仪,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来人!”乾顺帝一指座下,“南威侯蔑视皇威,实乃大不敬!削其爵位,和字松鹤一起,给朕关到牢里去,停职查办!”
    “至于吏部买官钱一事,”乾顺帝冷笑一声,“着喉官衙指挥使冯柒丶工部尚书杨敬城丶司礼监秉笔太监童钲丶督察院左督御史廖浩明共同查办!”
    “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退朝!”
    侯位被夺,江伯威楞怔在原地,忽地一口血喷了出来,失去意识。
    而百官里头,蔺吉安急得背冒冷汗,四官共查!吏部这是要翻天啊!
    他也没少收受贿赂银子啊!
    ………………
    另一头,翰林院内,徐辞言收拾好桌上的《仁宗实录》,卡着时间出门,预备着交给邱明仁裁定。
    一路上,众翰林们探头看他,神色各异。
    前几日徐辞言被撵去修《仁宗实录》的时候他们还暗自感慨这徐六元怕是要倒霉,这才几日过去,人家就高升了?!
    还有那高道,一想到早上那封圣旨,新科捡功是潜规则,不好明了计较。
    可陛下在旨里大骂高道玩忽职守,还让众翰林引以为鉴不可如其懈怠懒惰,这可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这人好大的神通!
    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是真心实意为徐辞言感到高兴的,周翌泽其一,剩下的便是他的房师程晏。
    徐辞言刚绕到院子里,就见程晏立在廊头。
    “老师。”徐辞言快走两步,向程晏行礼。
    “不必多礼,”程晏把他扶起,看了看徐辞言手里的《仁宗实录》,“你这是去找邱大人,今日散朝晚了些,再等等吧。”
    “嗯,”徐辞言不仅知道散朝晚了,还知道为什么晚,他和程晏一同檐下听风,“明日就是休沐,等到后日,我便不来院里了。”
    “还没恭喜你呢,”程晏笑笑,又微微拧眉,“陛下点你做太子侍读,虽得入东宫,但也不免长居内庭。”
    “我为陛下日讲,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不好处理的事,便悄悄唤人去寻我。”
    “有劳老师操心了。”徐辞言笑道,程晏能说出这番话,对他定然不是表面师徒情分。
    别人对他好,徐辞言自然记在心底,他和程晏闲聊几句,听他讲了东宫的一些事情,就见邱明仁面容狼狈,从外头进来了。
    “去罢。”程晏转身回屋,朝徐辞言点头,“检阅《仁宗实录》是项苦差事,既然干了,就要让邱大人知道,别白白吃亏了。”
    “弟子受教。”徐辞言躬身行礼,见着他的屋门缓缓关上,才去见邱明仁。
    也不知道为什么,邱明仁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动作倒是爽利,很快就过完手续。
    而徐辞言收拾收拾东西,可以回家了。
    他出了翰林院,就听着南威侯御前失仪,爵位被褥夺下大狱的事情。而翰林院外头这段路上,方从宫里回来的官吏神色各异,有的更是停下马车,拉帘向他问好。
    徐辞言心底想笑,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见今早朝上那出巨变,也不吝啬于和他打好关系,反正笑一笑说两句话也不吃亏。
    他礼数不错地应付了过去,却没有归家,而是来到喉官衙。
    皇城正门成天门附近,喉官衙如同毒蛇盘踞于此,尾勒五军都督府,与对岸六部隔街相望,仿佛蛇眼紧盯着这权利之所。
    今日早朝,不过一盏茶时间喉官衙就能翻出滕家族谱,这事着实让百官头皮发麻。
    特别是滕洪辉自个探头一看,族谱还还当真凭空多出来几行,看不出有伪造痕迹,更是后背发凉。
    于是乎,本就少有官吏来往的衙门更是鸟兽云散,来六部当值的官员恨不得绕道走。
    杨敬城身正不怕影子歪,也没有避如蛇蝎的感觉,他下了轿从正门进工部,一眼就看见徐辞言站在喉官衙外头。
    怎么回事?
    杨敬城眉心一拧,唤人叫他过来,徐辞言笑笑,“下官见过杨大人。”
    “嗯,”杨敬城点头,“你怎么到这来了?”
    徐辞言敢光明正大地来,就不怕人问,今日早朝的事闹这么大,作为苦主,他来看看相当说得过去。
    杨敬城听只是这个,不是之便宜弟子被喉官衙的人拿了,心下一松。
    转念又想到徐辞言官微人轻,怕喉官衙那群眼高于顶的衙役不让他进去,方想让人替他通报,就见喉官衙里出来个千户打扮的青年,远远地朝徐辞言望了过来。
    徐辞言朝那千户点了点头,杨敬城不动声色地看在心底,便让他自去,擡脚进了工部。
    喉官衙的人也能扯上联系,他这弟子,当真有几分本事。
    “我已经打点好了,走吧。”殷微尘带着他进了衙门,又左拐右拐地进了暗门,一出蜿蜒漆黑的窄道,就是喉官衙的暗牢。
    徐辞言方一踏进去,就闻见扑鼻而来的血腥味,混着各种滋味一下冲上面来,几乎让人作呕。
    牢房里还有一小旗,见殷微尘进来,冲他行了个礼,也不问跟在后头的徐辞言,快步退了出去。
    人一走,殷微尘呼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凌厉冷冽的气息软和下来,他从旁边柜子里取出块布,递给徐辞言,“泡了薄荷,遮着鼻子味道会小些。”
    “多谢。”徐辞言点头接过,朝着墙角被铁链拴着的江伯威走去。
    江大人一身狼狈,显然是被人用了刑,上气不接下气地躺在那,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忽地擡起头,直勾勾地看向徐辞言。
    “你!奸诈小人!”江伯威恨得咬牙切齿,“我是你祖父,你竟然这般算计于我!”
    “算计?”徐辞言心底好笑,面上也不免笑了出来,“江大人,你不做亏心事,我又怎么算计你呢?”
    徐辞言神情轻快,看着脚下死狗一样躺着的江伯威,只觉得浑身都舒服几分,“江大人,带头上本参你的字御史,可是您自个找的呢。”
    “我入京为官不足十日,若您自个不跳,哪来的本事害您?”徐辞言冷笑一声,弯下腰拽住江伯威衣领,江伯威这般一动,身上的伤口撕心裂肺地疼。
    比起身上的疼,心上的疼让他更为难耐,从殿试到后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亲手帮着徐辞言弄倒自己,再想到那考卷上的圈,江伯威简直要吐血。
    “人在做天在看,”徐辞言冷眼望他,“你逼迫林袭蕊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有朝一日她的后代会站到你面前?你收受贿赂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有朝一日会被人检举出来?!”
    “江大人,”徐辞言阴恻恻地笑了一下,白牙在喉官衙朱红的烛光里仿若恶鬼,“你可得好好活着,活到眼睁睁看着我把江家弄垮的那天。”
    “到时候,我的祖母,可还在地府里等着你呢。”
    “你!”江伯威死死瞪视着他,硬生生又吐出一口血来,“你!”
    他浑身一抖,竟是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牢房里血腥味扑鼻,徐辞言也懒得多待,两人一同往外走。
    “你的意思是,江伯威还能爬起来?”仔细琢磨徐辞言方才那几句话,殷微尘拧眉问。
    “后宫里,德妃诞育七皇子,眼下肚子里面还怀着一个,哪怕不在意宗人府那边,陛下也会顾忌几分皇子的面子。”
    徐辞言叹息一声,裙带关系,永远都是职场中最让人头疼的关系之一。
    “对了,”他忽然看向殷微尘,“这几日你在御前侍驾,劳烦帮我看看,有没有那个大臣被陛下骂的?”
    “这倒是不难,”殷微尘答,“只是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徐辞言唇边冷笑,“江家暂时跳不起来了,可别人不一定呢。”
    高道那试,背后必然有人指点,他查不出来,但乾顺帝一定可以。
    徐辞言仔细算了算,他来京城不久,官职低微,怎么着也不该碍了幕后黑手的眼。
    只是……除了江家和他有仇外,徐辞言深知自个身上还有另一桩大仇。
    白巍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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