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政策公布后,民间确实有诸多声音,不止官员哭,宗室也嚎。
比起她,宣王这个宗人令着实给她分担了不少压力,霍瑾瑜听说,现下宣王府可热闹了,不止在京的宗室前去闹,外地一些辈分高的宗室也赶过来。
霍瑾瑜对此,让御膳房每天给宣王备了许多补汤,让他先撑着点。
虢国公丶邓盟丶曾太傅丶谢公那边,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宋致若不是现下忙着春闱,估计也陷入其中。
霍瑾瑜这边,除了每天上朝时,大家吵了些,就是哭穷丶哭惨的折子多了些,其他东西还烦不着她。
帝王御极天下,讲究恩威并施。
简单点说,打一棍子,给个甜枣。
霍瑾瑜接连公布相关政策后,朝野又迎来一波加薪潮,还有宗藩的待遇也提升了一些。
霍瑾瑜这段时间,打算成立专门的税务司,将收税等权限独立开来,由专门的部门收税,将税法进行进一步细化,规范朝臣和皇室的行为,不能像前朝一样,为了充实自己的小金库,皇帝派心腹或者太监做税务官,造成名不正言不顺,百姓怨声载道。
除了这些,她打算降低农税,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征税的大头不应该在农税,而是要发展工商业,增加商税。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国内商业规模发展的不错,去年又推行了银币,增加商税她心安理得。
是故在公布政策后,顾问处丶翰林院丶户部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陛下要制定更加严格的税法,要成立税务司……这桩桩件件都牵涉到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尤其新税法的消息传出去,民间的各种声音可多了,尤其东南士绅的声音尤为激烈。
东南士绅一向富饶,物产丰富,舟楫便利,经济发达,文风也兴盛,陛下年后施展的这些政策,桩桩件件都是戳到了东南士绅的心窝子上,不闹才怪。
听说已经有一些东南地方籍贯的举人当街叫嚣要放弃这次会试,引起了不少波澜。
对于民间的舆论,霍瑾瑜现下没有那么多压力,前有老霍头,后有她,他们两代皇帝干了这么多事,可不是被这些东南士绅的叫嚣给吓退。
这群人难道觉得自己还是前朝那些钟鸣鼎食的大世家?哪个敢露头,她不介意削一下。
有老霍头的威名在前面摆着,她即使手段再苛刻,顶多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再说有功名在身的人还是有许多免税福利的,只不过对他们的特权压制了些,若叫嚣什么“念书无用”,没有什么好处,不读就好,少了那些叫嚣的,难道国家还能亡了,地球不转了。
再说穷尽一身为了一个功名,不如利用才学干些其他的。
……
对于民间来说,从年前到年后,百姓们收到的消息五花八门。
先是“摊丁入亩”,对于许多大字不识的老百姓来说,官府的解释就比较通俗,就是以后纳农税按照土地的多寡,无地者不纳,地少者少纳,地多者多纳。
“一体纳粮纳税”就是以后不止老百姓的税要受,官老爷他们的税也要收,就是皇帝的亲戚也免不了,大家一起给国库交钱。
这事对于许多人是大事,因为之前许多人为了避税,将自己的田挪到免税人的名下,特别是有宗族的人,这种做法更是常态,现在这种便宜占不到了,他们就不满了,这种情况还不是少数。
当然更多人是开心,因为他们发现“一体纳粮纳税”的政策中,他们要交的农税少了。
对于新税法,霍瑾瑜采用的累进税率,你名下的田越多丶赚取的财富越多,自然税收越多,以后随着发展,农税估计会逐渐降低,虽然她没那个魄力达到财政倒贴农业的地步,但是肯定会越来越低,要时刻防止有人侵地占田。
……
二月中旬,气温骤降,京城的气温比过年时还冷,不过对于前来进京赶考的举子们来说,这点寒冷不足为惧,他们颇为震撼京城的发展,如果是直隶周边的举子还能保持淡定,但是其他地方的,特别北方边陲,即使是江浙一带的举子,亦不能冷静。
尤其一些因为朝廷多项政策心中有气,一些人心里想着“拨乱反正”,想着过了会试,入殿试的时候,在陛下面前陈词厉害,到时候即使功名无了,也能名扬天下,家乡父老乡亲亦不会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乍一到京城,他们发现自己快成井底之蛙了。
许多江南举子以为,即使京城首地,顶多也就比江南繁华一些,但是肯定不如江南地区的底蕴深。
他们离开江浙境内后,沿途看到的许多城镇景色确实如他们所预料,虽然人们生活安稳,但是各地繁华程度不如江南。
然后在进入直隶境内时,发现渡口人流如织,沿街商铺鳞次栉比,虽然没有江南风花雪月的诗意,但是这里的繁华和热闹远超江浙地区,就是最繁华的苏杭也比不过。
当时他们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着距离京城越近,他们发现道路越发干净宽广,等到了京城后,他们才意识到双方巨大的差距。
单是车马骈阗丶鳞次栉比丶熙熙攘攘丶华灯初上……这些词已经形容不了京城的繁华。
他们引以为傲的江浙繁华在京城面前,就好比雏羊与猛虎,不堪一击。
一入京城,街道宽敞整洁,高楼林立,其中四五丈高的楼有许多,这还是外城,到了内城,更是繁华,街面上甚少看到乞讨之人,时不时看到有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在巡逻,百姓虽然衣着普通,但是甚少有补丁,大多神采奕奕,看到他们这些举子大多态度平常。
除了这些,京城的大也出乎他们想象,听说这些年京城的范围在不断扩张,这点许多上届前来应试的举子可以证明,许多人上届来的时候,明明觉得是城郊,这次已经被划入外城范围,当初的低矮茅草屋换成了亭台楼阁。
看着酒楼丶客栈丶商铺柜台旁堆积的各种银币,听着他们的笑声,与他们说话,看不出多少对陛下增收工商税的怨气。
董鹏海一行人逛了一圈,心气越发低了,中午找了一家客栈简单吃了一顿。
客栈的掌柜看着这群外地人,见他们面色微凝的样子,笑呵呵道:“几位是来进京赶考的举子吧?”
其中一名清秀的粉衣男子拱手道:“我等来自苏州。”
一听来到苏州,掌柜笑道:“苏州啊!风景美啊,等到我赚了大钱,也弄个苏氏园子看看。”
此时客栈的其他客人听说来自苏州,插嘴道:“苏州……前段时间在贡院门口叫嚣说要弃考的那个屈义好像也是苏州的吧?”
“你弄混了,屈义是扬州的,不过距离苏州也近。”
“管他苏州丶扬州,都是江南的,陛下这次颁布的政策,就他们喊得大声,平时占便宜时,也没见他们叫嚷出来。”
“哈哈……你懂什么,他们说这叫藏富于民!”
“民?咱们可不敢和那些老爷一起称民,他们也不屑和咱们这群泥腿子站在一起。”
……
被这话说的,这群江南举子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们知晓京城可能和江南情况不同,但是没想到京城的人对他们这般“刻薄”。
“咳咳……”客栈掌柜轻咳两声,示意那群客人小声点,不要吓到这群外地举子,否则传出去,又是他们的过错了。
为首的董鹏海深吸一口气,平覆心绪,推测可能因为屈义等人的事情,让他们对江浙举子观感不好,歉意一笑,“屈公子确实做事冲动了,我等读书识字,一是为了光宗耀祖,二是济世为民,若是因为些许政策就侮辱朝廷,确实愚蠢。”
旁边一名吃饭的老者抿了一口酒,轻啧一声,“你这后生说话比那个屈义说话好听多了,他发疯那天,老夫去看过热闹,看他那义愤填膺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冤屈,真以为自己是屈原了。”
“哈哈哈!”客栈中一时间笑声不断。
董鹏海这行人对视苦笑,会试还没有开始,有人当众表达弃考,就让京城百姓这样笑话,若说到了殿试,真有冲动的人向陛下控诉,到时候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
对于这种可能性,霍瑾瑜对此没什么准备的,真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前程来博眼球,就要承担后果,现下那些人反对的声浪越大,更能体现她这个皇帝的魄力。
顺便再清理一波心怀叵测的士绅门阀,有助于社会稳定。
至于日后可能被这群人说坏话,纵观历史,当皇帝若是图个好名声,一般不仅累,还不一定有好结果。
……
“掌柜的,虽然屈义所言所行看着确实愚蠢,但是他也替许多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信,陛下这波政策,你就双手双脚的拥护,我可听说,朝廷要设立税务司,增加工商税,这样的话,你这个客栈以后赚的钱就少了。”发言的不是董鹏海,而是他的同行之人。
董鹏海神色微紧,给了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
大庭广众之下,又是京城,若是被传出去了,会影响他们科举成绩的。
“哈哈……”老掌柜不在意笑了笑,见对方面色带着几分挑衅,转身从钱盒中掏出一把洁白如新的一两币。
洁白的银币堆在柜台上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掌柜:“几位公子应该知道这些银币吧。”
董鹏海:“江浙地区使用银币的亦有不少人,只是朝廷制造的银币有限,若是有京城这个规模,我们那里八成人都愿意用。”
据他了解,银币推广后,其中消耗最大的除了京城,就是江南地区和两广地区了。
“有了银币,老夫的生意轻松不少,赚的不仅比之前多了,与客人的争吵也少了。”掌柜大手捏起一枚银币,拇指不断摩挲上面的细纹,“公子说的这些,老夫也懂,老夫是生意人,比你们这些读书人还关心朝廷的政策,比起一些说不清丶道不明的收税规矩,老夫赞成摆在明面上,就凭银币这事,老夫十成十相信陛下。”
董鹏海看着柜台上的银币,抿直了嘴角。
从客栈出来后,他们目光幽深地望着紫禁城方向,京城如今的繁华就是他们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与陛下无关。
而且他们发现,京城这边的百姓对陛下的推崇已经到狂热地步,你可以骂官丶骂藩王丶甚至当着他们的面骂他们自己,但是不能说陛下,若说说了,轻则给你冷脸,重则就是给你一拳,顺便还报官。
……
因为谢少虞受伤了,但是他的活不能拖,所以霍瑾瑜就又任命了一名巡抚接着干。
而谢少虞早在二月初就返回京城养伤,等到会试时,他的伤势也好了大半。
二月二十四日,会试正式开始,宋致作为礼部尚书,自然离不开身。
紫禁城,乾清宫侧殿暖阁一片静谧,霍瑾瑜与谢少虞对坐对弈。
殿内服侍的太监丶宫女都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声响。
随着时间推移,日头渐升,冬日的阳光如细腻的金色纱帐,透过窗户撒到暖炕上。
谢少虞擡眸,注视对面的霍瑾瑜,他今日穿了一身雪青色长袍,金色的暖阳在他的脸庞染出一片瑰丽的羊脂色,如此近的距离,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的细绒。
精致的翡翠棋子在对方白皙的指尖不断翻转,对着下方的棋盘跃跃欲试,奈何主人此时似乎没想到出路。
“陛下……”谢少虞勾起唇角,轻声唤道。
霍瑾瑜有些迷茫擡头,“再给朕一些时间。”
她虽然对自己臭棋篓子的本质早就死心,但是与臣子沟通感情,也需要道具,在她看来,下棋是最省时省力的,尤其谢少虞现在还伤在身。
可惜五子棋这种对于双方太简单,下围棋双方实力不对等。
霍瑾瑜真的想问谢少虞,与她下棋是不是挺纠结的。
“……臣遵旨。”谢少虞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清茶抿了一口。
霍瑾瑜捏着下巴,将棋盘快看出花来,最终确定,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自己自投罗网,结束这场争斗,还是走另外一条路,死晚一点。
“啪!”
翡翠绿的棋子终于落到棋盘上。
霍瑾瑜决定死晚一点,没到最后一步,还能再撑一下。
“……”谢少虞默默拿起棋子,盯着棋盘陷入思索。
霍瑾瑜也不催,反正也不会比现在局势还能更遭了。
谢少虞擡头看了看对面的霍瑾瑜,唇角微勾,放下棋子时,忽而手中一滑,棋子一下子溜错位置了,这一错,棋盘上的局势反转,霍瑾瑜一下子又有赢面了。
“……陛下恕罪!落子无悔,臣就这样吧。”谢少虞面上失落,轻声道。
霍瑾瑜杏眸澄澈,眉心带着两分纠结。
到底认不认呢!
对方因为帮她干活,临近过年被刺杀,差点见阎王爷。
现在不小心手滑,她作为皇帝,怎么能如此计较呢。
再者,举朝都知道她是烂棋篓子,平时宣扬赢一次,旁人当做是意外,若是多了,还以为她欺负人呢。
“谢师侄,你现下有伤在身,手滑也能理解,今日允许你悔棋。”霍瑾瑜微叹一口气。
“……”谢少虞楞了一下,想通陛下的想法后,心中发笑,墨眸不由得染上笑意,轻咳一声,“多谢陛下开恩。”
说完,将棋子挪到原先的位置,“陛下,臣挪回来了。”
“好吧,果然大局已定,再殊死挣扎也是惘然。”霍瑾瑜将棋子也落下,结束这局棋。
其实她不是不明白,刚才谢少虞有心让她。
她的棋艺就是那般差,总不能天天让别人让棋手滑吧。
她也不靠下棋吃饭,当好皇帝就行。
“陛下承让了。”谢少虞向霍瑾瑜拱手作揖。
“你现下真是胆子大了,居然敢揶揄朕了?”霍瑾瑜白了他一眼,顺势斜靠在暖榻上,被头顶的阳光晃了眼,她下意识遮住了眼帘,“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韩植将窗边的帘子扯上一点,挡住了阳光,回答道:“陛下,现下正好是巳时。”
“巳时?这盘棋居然下了半个时辰。”霍瑾瑜让人将棋盘撤下。
“是的呢,陛下的棋艺精进不少。”韩植笑眯眯道。
霍瑾瑜脑袋微歪,半信半疑:“真的吗?”
谢少虞含笑道:“陛下的棋艺确实进步不少。”
“您看,谢大人都这样说了。”韩植见谢少虞附和他,更加理直气壮了。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霍瑾瑜捏起矮桌上的花生,轻轻一拈,指了指对面的谢少虞,“朕没有进步,是谢师侄退步了。”
谢少虞见状,干咳一声,面上假装羞愧,“陛下教训的是,微臣以后一定精进,不让陛下失望。”
霍瑾瑜:……
他若是再精进,还有她的活路吗?
“吃花生。”霍瑾瑜探身,将剥好的花生放到他的身前,“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谢少虞擡头,霍瑾瑜已经又坐回了原处,除了面前的花生粒还有鼻端淡淡的龙涎香。
刚刚他猛然发现,陛下似乎身形有些过于消瘦了,这些年也不曾见他有过变化,年幼时还能瞧见的婴儿肥也不见了,身量也不曾长多少。
“谢师侄,你觉得殿试的时候,是否会有乐子看。”霍瑾瑜示意韩植旁边书架上的折子递给她。
“陛下。”韩植将折子递给她。
霍瑾瑜将折子扔给他,“看看。”
里面是这些日子进京赶考举子的动静,大部分是东南士绅出身的举子,也有少部分北方举子发表不满。
谢少虞拿起折子仔细浏览。
霍瑾瑜坐直身子,端起茶抿了一口,顺手拿起另外一份折子,这份是从霍永安从宣州发来的。
洛平川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不过他伤到的肩膀,目前提笔写字没有问题,但是剧烈运动不行,未来可能也会有影响。
至于洛平川遇刺,目前查明是辽王府二公子与前鞑靼左丞相纳哈的旧部勾结,双方势力都与霍永安有仇,所以就联合在一起了。
事情查清楚后,霍永安他们用了七天,将相关人等都抓了,辽王的二儿子在牢房里吊颈自杀,牵扯的鞑靼旧部也被霍永安清理,至此霍永安彻底将辽王府的势力掌控在手中。
所以,霍永安在折子中询问,要不要将辽王给处理了。
霍瑾瑜嘴角微抽。
霍永安这做法,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过河拆桥”。
辽王现下都又傻丶又聋丶又瞎外加残疾,怎么惹到他了,就是嫌弃他再垃圾,垃圾用对了地方,也变成宝。
霍瑾瑜拿起朱笔,好好训了霍永安一顿。
谢少虞看完消息后,擡头正好对上霍瑾瑜低垂的发冠,发丝黝黑光亮细腻,肤色如玉,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垂眸盯着手中的折子。
不知过了多久,霍瑾瑜收笔,想起霍永安还没有郡王的正式爵位,想着等到谢少虞离开后,让顾问处拟旨。
擡头见谢少虞呆坐在那里,随口问到:“朕要给霍永安封个郡王,你是他的老师,给他起个封号。”
“永安殿下?”谢少虞楞了一下。
霍瑾瑜将折子合上,“是的,就是他,宣州那边他干的不错,听说买了一个宅子也只是挂了‘霍府’的名号,既然百姓都喊他永安郡王,总要落到实处。”
“‘御北’可行?”谢少虞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御北”二字。
郡王封号多两字,亲王是一字,陛下培养霍永安,就是期待他未来能成为北方的镇国柱石。
以前郡王的封号多与封地有关,但是现下霍永安并无封地,宣州又是辽王的封地。
“好,就叫御北郡王。”霍瑾瑜抽出一张纸,笔走龙蛇一番,纸面上留下“御北郡王霍永安”几个大字。
她将纸张交给一旁的韩植,韩植自会交给顾问处拟旨。
“你看完了。”霍瑾瑜挑了挑眉,“觉得如何?殿试那日会不会有勇士出来,来个殿前抗议。”
谢少虞摇头:“不会。”
即使之前出名的屈义,虽说是个举人,据他所知成绩并不出色,对方敢在贡院门开口,多半是因为对自己会试成绩并无把握。
而对于过了会试的人,虽说现下朝廷推崇“一体纳粮纳税”,但是当官的诱惑对于许多白身来说,亦是无法拒绝。
霍瑾瑜面上顿时有些失落,“真的如此肯定吗?朕还想着,到时候配合对方,吐几口血出来。”
“陛下……不必如此担忧。”谢少虞眉心微颤,无奈地看着他。
看来陛下这些日子也忍了不少脾气,否则不会想出如此狠……犀利的应对。
若殿试时,陛下真是当众一口血吐出来,他已经无法想象那时的场景。
陛下既然准备好这一招,后续的一连串反应都会有所应对,到时候……
他觉得,以陛下的威望,无论“摊丁入亩”还是“一体纳粮纳税”,都会如他所愿,不必这般委屈自己,省的吓到朝臣。
霍瑾瑜:“行吧,不过朕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谢少虞眉心跳的更狠了,擡眸见帝王唇角的淡笑,顿时心中叹了一口气,揖礼轻声道:“请陛下放心,此事不会发生。”
出宫后,他就将这事告诉老师,坚决杜绝此时发生。
霍瑾瑜闻言,眉梢微扬,“事无绝对,就是朕也做不到这承诺。”
谢少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