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是我的人（全文完）
下床去旁边的卫生间洗完澡，拉开玻璃门，肌肤仍裹挟着里面的水汽，冷热交织着，她拿起睡衣的外套穿在身上，低头把腰间的带子绑了个蝴蝶结。
馀光瞥见床尾的衣服都被收拾干净，浅咖色的毯子平整地铺在空调被上，她转身坐回床边专心吹头发。
吹风机的轰鸣声充斥在房间各个角落，头发八分干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点开看见很多广告通知，全删了之后又弹出一连串的信息。
夏星珩：「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会有暴雨，你尽量少出门，能不出门最好」
夏星珩：「日用品都囤了没？」
何夏苓抽出另一只手打字：「囤了，别担心」
同时又陈雨不停地发消息进来，挺着急的样子，她快速发了一条：「你们也照顾好自己」
刚退出聊天框，感觉到扯头发的钝痛，她才反应到自己吹风机靠得太近，不小心把头发卷进去了。
何夏苓立马下滑吹风机开关，手机扔到一边，有些着急地去拉扯头发，可是发丝缠得更紧，绕在出风口的网格里，打了个死结。
“你这是在做什么？”
连轺中途来几次都没见她醒，看时间很晚了，本来想叫醒她吃点东西再睡，没想到开门看见她坐在床边跟头发较劲，他站在门边看了很久，是难得的可爱，没忍住笑了。
“我回了个信息，头发就卡住了。”何夏苓打算直接扯断，但试了好几次，都无果。
连轺站在她侧边，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低头发现一圈头发挂在上边，早被扯得乱七八糟。
“看这样子只能剪了。”连轺指尖勾了两下，确定没法解开。
何夏苓弄得头皮都在隐隐作痛，只想尽快解决这事，况且只是剪点头发，她不介意，“可以，你剪吧。”
连轺在抽屉里找剪刀，何夏苓趁着空闲点开陈雨的聊天框，三条语音，还有点长，她点了一下：
夏苓，最近台风天，好几个地方下暴雨，我小区一楼都淹了，你那呢？等一下，想起来你最近好像都住连轺那。
一直没问你们进展到哪了，但是姐妹作为过来人，劝你借这个机会再磨合一下，要是不合适的话，还是赶紧结束这段关系，帅气高知的男人也不差他一个昂。
我这认识几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弟弟，要是他不行的话，改天介绍给你呀……
何夏苓连忙按下暂停，生怕后面还有更出格的话，生无可恋地回覆——
「你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这个啊？」
陈雨：「？」
陈雨：「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何夏苓盯着他的背影看，连轺翻出剪刀转身，她立马收了视线，隐约感受到他在头顶的动作。
什么也不说才更让人抓狂，她只能跟陈雨抱怨：
「我开了外放，连轺就在旁边，他肯定全听到了」
她一脸尴尬地发了几个玫瑰花枯萎和心碎的小表情，「你这是要害死我」
陈雨回了一串哈哈哈，「我这是在帮你」
「好好享受你的夜生活吧！」
何夏苓烦躁地关了手机，指腹用力勾着侧边正准备跟他解释，没想到连轺抢先一步。
“剪好了，下次要注意点，吹头发的时候别分心，缠住了也别着急。”他把一小撮碎发用纸包好扔进垃圾桶，又拔了插头把吹风机放回抽屉，语调跟平常没什么差别。
何夏苓目光偷摸着跟了一会儿，见他没任何多馀的反应，低头把剪刀放回抽屉，又整理快速收拾床头柜上的杂物，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让她心里更加地不确定，往床头挪了点位置，两人隔得很近，何夏苓试探性地问：“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
她看着连轺的眼睛，两只手比划了几下，“就……奇怪的丶声音呀？”
抽屉嗒地一声合上了，连轺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点弧度，歪头略微不解的表情，“嗯？”
何夏苓被他这反应弄得混乱，仍努力地去打探，“比如……”
“我刚忙着找剪刀，没仔细听，”连轺看出她的难为情，勉强放了点空子，“是你说了什么我听不得的话吗？”
何夏苓立马绽了个笑容，想拿起桌上的杯子喝点水，手刚伸过去，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她转动杯身晃了两圈，咬了下嘴唇否认道：“哪里，没有的事。”
那话也确实不是她说的，想到这一点，何夏苓心里有点侥幸，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不算撒谎。
“睡了这么久都没吃东西，”连轺问她，“饿了没？”
听他这么一问，何夏苓才觉得有点饿，点点头笑道：“你不说我都没感觉。”
连轺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到何夏苓面前，又从厨房里端出三盘菜，摆上桌后见她放下汤匙，问：“粥还行么？”
何夏苓转动汤匙在碗里画了个圈，“刚刚好。”她看着桌上的菜，拿起筷子夹了块豆腐尝了一口，称赞道：“味道很不错，一如既往地好吃。”
连轺听后弯唇低笑，又夹了点其他菜放她碗里，“再尝尝这两道，评价评价。”
突然出现的食物勾起了何夏苓的食欲，低头乖乖照地照做，不一会儿，碗里的粥就见底了，连轺又起身帮忙盛了半碗。
“你不打算吃吗？”何夏苓看他一直坐在旁边，面前的筷子动了两下全是在帮她夹菜，不然就是在低头看手机，好像在处理什么事情。
连轺听见她的问话擡起头，视线回落在她脸上：“傍晚你睡觉那会我吃过了，现在不饿。”
何夏苓“哦”了一声，又转头问：“我看你坐这一直看手机，是工作上遇到难题了？”
“没有，”连轺放下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拿起玻璃壶倒了杯水，“刚才在回几条客户的消息。”
他抿了一口，宽慰道：“别担心，一般情况下，很多问题对我而言都算不上难题。”
何夏苓没忍住笑，第一反应就觉得这话过于绝对了，反问他：“这么有自信？”
“嗯，”连轺又喝了口水，把陶瓷杯放回桌上，点点头，略带了点骄傲的表情，“其实很多大问题都能拆分成几个小问题，按着先后逐个解决，差不多都是这个套路。”
何夏苓没反驳的点，“说得也有道理。”
窗外大雨飘摇，一面玻璃将室内与外界分隔，却阻断不了一阵又一阵的雷雨声。
站在窗边失神几秒，见连轺还在洗舆池边忙碌，何夏苓本想上去帮忙，不曾想被他拒了，只得一个人四处转悠。
她随意推开一扇门，按下门框旁的开关，漆黑的四周瞬间亮堂。
首先吸引她的是旁边一整面的书墙，书架不算大，可里边的书倒很充足，何夏苓指尖扫过一排书脊，沿着走了几步，在尽头处看见了一幅画，她弯腰拿起来。
海边丶沙滩丶落日黄昏，一个少女蹲在海浪边上埋头寻找着什么，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怎么跑这来了？”
何夏苓看得入神，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被连轺突然出现的问话惊了一下，手握着画框轻颤。
“这画的是我么？”她转身将画给他看。
连轺看着那上面的油彩背影，说：“嗯。”
“初见那天傍晚，你藏在沙滩角落里，”她回忆着，连续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一切都还是那样清晰，“就那时候画的吗？”
“嗯。”
何夏苓笑着擡头看他，凑近距离问：“当时为什么不给我看？”
她清楚地记得，画架支得很高，连轺又将两幅画相对着夹在一起，根本没给她看的意思。
像是小把戏被拆穿，连轺接过那幅画，弯起唇角稍微低下了头。
“因为不好意思啊。”连轺过了一会儿才说，垂眸看着她，单手将人揽进怀里。
何夏苓抓着他的手臂同他对视，不太相信的样子，“没想到，你还会害羞呀？”
连轺低声地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更因为时机未到。”他说。
“这又是什么意思？”何夏苓不理解。
连轺说：“那天晚上，你不是让我给你画一幅画么？”
他顿了顿，看着何夏苓的表情问：“不知道这幅能行吗？”
何夏苓松开他的手臂，低头看着那画，一时间有点愰了神，心里各种情绪交织着，既喜悦又感动，不知道究竟哪个更占上风。
“当然，”她笑着对连轺说，“我很喜欢。”
何夏苓把东西放到旁边的书桌上，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连轺，我喜欢你。”
何夏苓两只手臂灵活地绕到他后颈，借力贴近，“因为爸妈从小不在身边，我习惯了一个人抗事，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圈子里。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不配被爱的，以为只要自己逃避情感就不会受伤，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才慢慢意识到，哦，原来不是这样的。”
“原来我也可以被爱，被义无反顾地丶坚定地选择，”她平静地陈述，眼眶却慢慢地湿润了，“所以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选择了我，而我也要同你说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连轺将人圈住，轻轻吻过她的眼尾，“我说过会一直等你的，说到做到。”
“那……”何夏苓真诚地问他：“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连先生？”
“我愿意，何小姐。”连轺坚定地看向眼前的女孩，重覆着她的格式。
何夏苓仰起头开心地笑了，贴着他的脸颊接了个温柔缠绵的吻。
连轺抱着她轻放在床上，不紧不慢地解开上衣扣子，衣服从床沿滑落，柔软的床垫又往深处凹陷了一些。
“等一下，”何夏苓忽地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解开带子的动作。
“嗯？”连轺贪婪地在她脖颈处吸吮，另一只手不听劝地沿着膝盖往上游走。
忽然间，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冰凉，他又停了下来。
连轺能感觉到，何夏苓给他手上套了个环。
借着床头柜上微弱的夜光灯，他把手伸到光源下，看清了那是一枚戒指。
“嗯？”连轺扭头看何夏苓。
“我把你圈住啦，”何夏苓触碰他的手背，顺着那枚戒指打了个圈，笑着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跑不掉喽！”
连轺伸手在灯光下晃了晃，哑声笑了，再次贴近她，轻而易举地解开她腰间的蝴蝶结，戴着那枚戒指抚过她每一处肌肤，逼问她：“还要选弟弟么？”
整个过程里，何夏苓记不清到底被他哄骗着说了多少句“我爱你”，而连轺一下又一下地回应，将她彻底填满，让爱意无处流散。
可她记得，外面雨很大，水珠落在窗上发出沈闷声响，一切都是那样的混乱嘈杂，两人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连轺勾绕着她的湿发，温柔靠在她耳边说：
“我也爱你。”
“窗边每滴雨水都是见证。”
那晚，雨下了一整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