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因为你值得
长裤没几下就换好,连轺从下摆往上系扣子,转身时才发现何夏苓站在后面,满意的目光在他身体上下徘徊,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
“都收好了?”他模样坦然,打量着她的表情,手停顿两秒,没去系最上面那个扣子。
“嗯。”何夏苓很正经地点头,在衣柜旁看见一个空处,平静地把箱子提过去。
连轺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吹风机拿出来又叫住她,“可以帮我吹个头发吗?”
见何夏苓转身微眯着眼看他却一直没说话,他牵着线插好插头懒散地坐在床边,把吹风机往她的方向递,“我今天有点累。”
何夏苓没听出他话里有什么问题,刚近距离看见他眼底有很淡的黑眼圈,又想到他为提前赶回来也忙了一天,便走过去接他手中的吹风机。
开关推到最大档的热风,轰鸣声在房间环绕,何夏苓先对着手心试了一下,再轻轻拨动他的头发,晃动着手腕认真地吹。
短头发吹得很快,没两分钟就吹干了,习惯性调到冷风再吹一遍,她关了按钮,上半身越过连轺前面去拔插头,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勾在他肩膀。
插座卡得很紧,她轻拔两下都没抽出来,最后用了些力气,插头拔了,她脚没站稳也跟着往前跌。
连轺早搭在她腰上的两只手瞬间收紧把人拉回来往怀里带,何夏苓换成左手去环他肩背,整个人被牵着坐在他腿上。
她还没缓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睫正快速地扇动,像细密的小刷子,在下眼睑处留下一道阴影。
连轺手掌在她腰间细细摩挲,勾着唇,垂眼在她身上停留,她上身只穿了件白色吊带,修身的款式,领口和下摆都绕了圈木耳边褶皱,前正中处缝了一排珍珠纽扣,他猜想这应该只是个装饰,没法解开。
在他印象里,何夏苓穿吊带为多,经常露出大片白皙,大方展现出流畅的线条,总是在不动声色地诱惑他。
刚才吹到一半的时候她觉得很热,于是把外面那件宽松衬衫脱了,随手放在那条浴巾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并被连轺推了下去。
连轺细心地帮她解开头上的发绳和夹子,何夏苓没来得及问他要做什么就突然被推倒在床上,柔顺卷曲的长发四散,身下能感受到柔软的床垫随之下陷,吹风机没拿稳摔落在地毯上,撞出一声闷响。
何夏苓支起上身想去看一眼,连轺又压上来,两掌撑在她身侧,急切地去吻她的唇角。
“那个,连轺,吹风机掉了。”何夏苓往旁边躲开,看着他的眼睛,视线又落在床边的地面,小声提醒他。
“嗯,我听到了。”连轺没当回事,追上她继续亲吻。
何夏苓被他压着往后躺回床面,仍放心不下,又分开一些距离,“真的没事吗?不会摔坏了吧?”
“哪那么容易坏,”连轺嘴角漾起弧线,轻咬住她的唇瓣,声音沈闷,“坏了再买就是。”
何夏苓手扶上他的肩臂,后知后觉地环住他后颈,说了句“噢”,任他去亲眼睛丶鼻子丶脸颊,心里却在想些别的事。
连轺察觉出她分神,右手从她衣摆伸进去,在她腰窝处稍用力地揉拈,像是一种惩戒:“夏苓,专心点。”
“唔,”何夏苓下意识地想去捂嘴巴,才反应过来双手都被他禁锢在头顶,无法动弹,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不是说今天有点累?”她有点怕痒地扭了下身体,眼神揶揄地瞧向他,一只脚从他大腿缓缓上移,“所以你能行吗,连轺?”
连轺听后明显楞了半拍,那只脚停在腹股沟处,试探往下时被他抓着放回去,他站在床沿垂眸看她,眼里的情绪并不清明,单手解开纽扣把衣服扔在一边,又欺身压了下去。
“能不能行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低热的气流喷洒在她脸颊蒸起一层潮热,清新的柠檬香将她包裹,湿漉的触感一直从脖颈到锁骨,偶尔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连轺咬住她肌肤,齿尖轻轻地摩擦。
何夏苓仰起头,两条胳膊紧紧地圈着他的肩膀,心底又开始忐忑不安。
她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境,想要去证实,却又担心会亲手将它粉碎,那丝恐惧顺着他的手掌越推越高。
连轺两只手沿着她的腰线上滑,轻而易举地脱去了那件白色吊带,大片白滑细腻的肌肤在眼前展露,真实的,没有隔着屏幕。
他鼻尖抵在锁骨下方,动作轻柔地撕去胸贴,准备往下吻上去时,听见头顶传来很低的啜泣声,察觉额旁有液体滚落,连轺有些困惑地擡起头,才发现她哭了。
连轺一时间慌了神。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不想做?还是我让你不舒服了?”连轺低哑的声线还没完全消退,肉眼可见地紧张,连问好几个问题,立马停下动作,捞起旁边的毯子裹在她身上把人抱起来。
何夏苓拢紧毯子,趴在他颈窝一直摇头,可眼泪还是收不住,任凭温热潮湿的水流从他胸口滑落。
“那是怎么了?”连轺抽五张纸巾擦拭她的泪水,湿润的触感传到指尖,他的心一下下地抽痛着,连说话都有些艰涩。
“对不起丶对不起丶对不起……”
何夏苓紧抓着他的后背,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不论怎样都不肯松手,连轺肩上没一会就留下好几排指甲印,他硬是什么也没说,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连轺吻她的额头,拨开被水液粘连的湿发。
何夏苓摇头哽咽,“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我怕不是真的,万一这只是场梦境,梦醒了你是不是就走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掉泪水,擡头看他,又滑下两滴泪,“就像外婆和爸爸丶妈妈……那样。”
“连轺,我害怕。”
“你说我是不是就不配被爱?为什么我父母从不履行承诺?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都得不到我爸的认可,还有外婆,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人世?”
她眼圈越发泛红,簌簌滑落的眼泪好像久蓄而开的阀门,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几滴从唇角流入。
咸湿的的味道在口腔蔓开,眼眶丶鼻腔丶心底都充斥着一股剧烈的酸涩和恐慌,这种快要把她撕成碎片。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我不是,就像顾远辰说的,我是个渣女,对待情感犹豫拧巴,总是在寻求那个最优解。我承认最初只是想玩玩而已,却没想最后到做了个赔本的买卖,把自己陷进去了,这也是你出差后我才意识到的。”
“该道歉的人是我,”何夏苓扣着连轺的手,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对不起。”
连轺没料到她会说这么多,拉下她一只手握在掌心,深深地呼了口气,“不用道歉,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还有,这不是梦,我真的出差回来了,”他脖侧贴着她的头顶,一遍遍重覆给她听,“我不会舍弃你,因为我喜欢你,也因为你值得。”
何夏苓的哭泣声稍微弱了些,心尖颤了颤,借着他的肩膀坐起来,双手捧着他的面颊,指腹轻擦过他的眉骨,又往下扫过眼睛和鼻子,最后停在唇上来回摩挲,掀起眼帘再次确认:“真的,不是梦吗?”
连轺看了她两三秒,圈住唇边那只手搭在腰间,俯身覆上她的唇,舌尖舔舐完轻轻吮吸,不经意地用牙齿轻咬,何夏苓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痛一激,带着哭腔地哼声叫了两句。
“现在还觉得是梦吗?”连轺看着她湿润的唇露出淡淡的笑,把她身上松开的毯子重新裹好。
何夏苓轻拂过毯子边缘的流苏,摇了摇头,躲开他的视线去擦眼泪,只是断断续续的抽噎她不论怎样都没法控制。
连轺静静地看着她调整情绪。
“我有点口渴。”何夏苓拉住他的前臂,沙哑声里的哭腔还是很重。
“好,我去楼下给你倒水。”连轺轻揉她颞侧的头发,转身捡起地上的衣服边套边往外走。
窗帘拉紧,没有一丝自然光透进来,房间很安静,四周幽暗一片,仿佛已经进入了夜晚,只有床头柜上那盏灯亮着。
何夏苓从床上下来,抹干脸上的泪水,把地上糟乱的衣服归在一处,顺手解开身上的毯子和牛仔裤,从衣柜里随便翻了件睡裙换上。
在床边坐了一会,她感觉眼皮很重,身体也很沈,晃晃悠悠地,一阵困意在四肢百骸逐渐弥漫。
连轺端着一杯温水上来时,何夏苓已经睡了。
他把玻璃杯轻轻放在床头,坐在床沿把被子理好,凑近在她眉间落下个吻,拇指指腹描绘她的眉形,眼睛周围还晕着一圈明显的绯红,细长卷曲的睫毛上还挂着点小水珠。
连轺就那样坐着,目光温柔地看了很久。
“你会丢下我吗?”何夏苓忽然拉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低声恳求,“别走,好不好?”
见何夏苓眼睛仍闭着没再叫唤,手上也没用一点力,连轺喊了两遍名字没听见回应,才确定她刚才在说梦话。
“好,”连轺反抓住她的手背,贴在唇边碰了几下,“我不走。”
“我就在这陪着你。”
何夏苓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蒙地睁开眼,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习惯性伸手去摸床头柜,在边角处碰到手机,摁亮屏幕,已经晚上八点四十了。
她抓起被子上拉,整个人又陷了进去,躺了两三分钟,意识渐渐清晰,想起连轺下午出现在书店,送她到他的住处,好像差点还发生什么……
一件件事情在脑海中串联,她开始那点睡意逐渐烟消云散。
坐起来撩了下头发,打开房间的照明灯,她看见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玻璃杯,里面盛了半杯水,伸手去摸,已经凉了。
因为嗓子干得难受,那杯凉白开还是被她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