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禅院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其中一只鸟儿认出了他，它们曾经见过多年以后的他，鸟儿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男人看上去比之前年轻了一些。
    它疑惑的飞到禅院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又被对方身上的血腥味熏的忍不住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禅院甚尔:“……”
    这只鸟是不是有点太像人类了。
    鸟儿飞了两天，突然恍然大悟，她们记得这个男人似乎有一个儿子来着，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人类的时间对于妖怪来说是转瞬即逝的，一个人类的成长对于她们来说就像是摁了加快键，出生，成长，死亡。
    所以之前那个小不点长成现在这副肌肉壮硕的样子也不是不能理解。
    禅院甚尔接受着黄色小鸟的打量，毛茸茸的脑袋让他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尤其是对方脸上还表现出这么人性化的表情时，他的手更痒了。
    于是趁其不备，禅院伸出手，拇指摁住食指的指甲盖，呈现出圆形，然后食指用力就像弹跳蚤一样将小鸟弹了一下。
    禅院甚尔自认为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小鸟还是被弹飞了几米远。
    黑色的豆豆有些懵逼。
    随后清醒过来开始破口大骂。
    禅院没有和她签订契约，也不懂鸟语，所以在他听来，这只鸟只是在疯狂的叽叽喳喳。
    有些聒噪。
    小鸟委屈的去找玉渊告状，神情激愤，玉渊表情无奈的伸出手指在鸟儿的脑袋上揉了揉，还用灵力缓解了对方的疼痛。
    被主人亲近，小鸟儿开心了，就用鄙视的眼神望着刚才欺负自己的禅院甚尔，非常贴切的的表现了一把什么叫做鸟仗人势。
    另外一只鸟儿也知道禅院刚才做了什么，两只鸟叽叽喳喳的一阵告状，玉渊为了安抚小鸟，不仅摸了摸她们的脑袋，还允许她们留在现世玩一会。
    小鸟们这才被安抚下来，唱着歌腾空而起，顺便还在禅院身上拉屎……
    玉渊表情凝重起来，两只小鸟是雌性，随意大小便实在是不雅观，等她们回来，自己必须就这个问题好好和对方谈谈，既然已经能够化成人型，这等不雅之事决不能再做。
    根据小鸟们的情报，再往南走二十里有一座城镇，幸运的是在城镇郊外的山上有一口温泉，完全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禅院甚尔和玉渊开始全速前进，这么大的日头再墨迹下去禅院自己都会臭的受不了。
    狂奔二十里，禅院甚尔看到温泉的那一刻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脱个干净，踢开裤子一头扎进温泉中。
    不算清澈的泉水晕开了红色，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玉渊看了看埋在水中已经完全不想动弹的禅院甚尔，转身去了城镇中。
    城镇的占比面积要比村子大很多，人也多了很多，但生活在这里的平民们表情麻木，衣着褴褛甚至还没有玉渊在枫之村见到的村民有精神，至少枫之村的村民们看到自己的粮食丰收，脸上的笑容可是怎么止都止不住的。
    路上偶尔有贵族的牛车驶过，平民们慢吞吞的跪倒在地给他们行礼，玉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每个商铺的老板也都在懒洋洋打盹，完全看不到在这个巨大城池之中生活的平民有积极生活的模样。
    “有什么用呢。”成衣店的老板叹了一口气，“在这样的世道中，谁都想好好活着，可是力不从心啊。”
    “刚赚一点钱还没捂热呢，城主就来征税，平民老百姓能不给吗？到处都在打仗，天下之大也无处可去，不过征税总比拉去打仗好，我勒紧腰带还能勉强苟活，要是上了战场我就一点活头都没有了。”
    店主一边裁剪衣服一边回答玉渊的问题。
    “你看对门家，他们家的男人都被拉去打仗了，一个都没回来，现在只剩下两个女人相依为命了。”
    他叹了一口气，“昨日小孩又失踪了了，实在是……”
    “可怜。”店主忍不住感叹一声。
    玉渊问道：“城中丢失孩子的人家多么？”
    店主微微思考，“一个月总有个一两次吧。”
    玉渊若有所思。
    禅院甚尔生的高大，店主这里没有他的尺寸，只能现改现做，他做了三四十年的衣服了，手上的动作相当麻利。
    店主抖了抖外褂，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线头，才满意的叠好放在一边，继续改裤裙。
    对方的小眼睛匆匆的扫视了一下玉渊身上的暗纹，他甚至不敢擡头望向对方的脸，在这个时代贱民是不允许直视贵族的眼睛。
    他们只能低眉顺眼的为贵族老爷们服务。
    这种昂贵的布料，与衣服打交道了一辈子的自己都没有见过，眼前这位大人一定是一位地位高贵的人吧。
    让店主疑惑的是对方既没有带仆人，也没有坐车，还要亲自过来买东西，随后他自己找了个理由，可能是小公子在家待着太无聊了，只是纯粹想见识一下老百姓的生活。
    老板做事麻利，很快就全部搞定了。
    不过玉渊盯着老板伸向自己的手掌可疑的沈默了，两人静静的僵持着一动不动。
    “少爷？”老板小心翼翼的发出一声疑问。
    玉渊正在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快速寻找着可以抵债的东西……他忘记了现世的货币在这里是不流通的，而青戒中都是一些修炼用的灵草，灵器，的确价值连城……只在修仙人的眼中价值连城。
    普通人既不认识它们，当然也不会懂他们的价值。
    玉渊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有钱……可是老板已经将衣物裁剪好了。
    这老板也是人精，突然明白什么，满脸堆着笑意，“小少爷是不是没有带钱？不如将地址告诉我，我送货上门时结账也是一样的。”
    玉渊还是沈默，就老板这体格子送到山上的温泉中能要了他半条命。
    况且……禅院和自己一样在这里都是穷光蛋。
    尴尬的沈默流淌在两人之间。
    他最终从青戒中摸出了一个折叠好的符纸对老板说，“这能保护你家不遭妖怪攻击，随身带在身上吧。”
    店主表情先是惊愕，随后是认命的苦笑，他还能不答应吗？贵族老爷都这么给自己台阶下了，还不感恩戴德的滚下来。
    他恭敬的接过那张符纸，知道这次就是做了白工，一分钱没挣还搭进去一块好料子，但他表情还是得恭恭敬敬，如果惹怒了贵族老爷自己可能性命堪忧，他眼中闪过自己妻子和孩子们的脸，表情更加恭谨，生怕被对方误解自己心生怨恨。
    玉渊实在是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如果现在不是急用，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对于乱世中的平民生存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纵然玉渊画的符咒多么厉害，在平民眼中还不如一个馒头值钱。
    玉渊先带走衣服，等晚些再想办法弄点银钱送过来，实在不行回到另外一个世界，换点金子过来应当也可以。
    随后……他回头看了看城主府，上面隐隐笼罩着一层妖气，这只妖怪非常谨慎，他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最低，若是普通人类术士可能真的会被糊弄过去。
    既然见到了，总是要查一查这诡异的妖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渊回去时温泉里没有人，那家夥全身赤1裸还能去哪里，先把衣服放在温泉边，禅院甚尔从水中浮起把泉水泼向眼前人。
    衣服能够防尘防水，玉渊脸上被泼了个正着。
    “……。”
    禅院之前在枫之村吓到了那条小狗，自己早就有所防备了。
    “这是给我的？”禅院眼睛里亮晶晶的，用手摸了摸料子，不是工业时代流水线的产出，从每一根线的成型都是纯手工制作的，它倾注了历史，也倾注了所有手工业者的汗水，要是在百年后能有这么一套必定是价值连城。
    “嗯。”玉渊言简意赅的点点头，回身避开。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好了。”
    禅院甚尔很适合这种装扮，禅院家一直向往着家族以前的荣光，在族地的时候所有人都穿着古朴，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永远凝固住禅院家的辉煌。
    店家手艺很好，对方穿上显得身形挺拔，还显得成熟了一些。
    玉渊恍惚间从这张青涩的脸上看到了伏黑甚尔的脸，不过那时的他比现在还要桀骜大胆一些。
    看到裤腿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你又长高了。”语气中带着叹息，又像是感概。
    玉渊打量着对方，在这里过了两天下巴上已经开始长胡茬了。
    禅院甚尔也乐得让对方打量，他很不得玉渊多看一会，最好突然发现他已经不是个小孩，而是已经长大的男人。
    “过来。”玉渊招招手。
    禅院甚尔很乖巧的来到他身边，玉渊伸手摸了摸他已经长出来一茬的胡子，若有所思，并没有看到对方逐渐紧绷的身体。
    “匕首没带吗？”玉渊问道。
    禅院甚尔哪里舍得用他送的东西，昨天本来就是要约会，所以没带什么武器，现在胁差也断了，再遇到怪物就只能赤手空拳了。
    玉渊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伏黑甚尔身边总是跟着的丑宝，可以帮他携带武器，十分好用。
    在所有灵器中，空间系的灵器是最难做的，自己的青戒还是在师尊飞升之前送给自己的告别礼物。
    若是能找到丑宝禅院甚尔携带武器会更轻松吧。
    不过现在的禅院甚尔一点也不轻松，他被心上人盯着，还被摸了脸颊，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场景，脑子都会只剩下一滩浆糊。
    “啪嗒”一声，血腥气蔓延开来。
    禅院甚尔只见眼前人灰色眸中带上了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