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伊达航看不见的是萩原研二也跪在他的身侧用手虚虚的环绕住他的肩膀，他们隔着生死终于再一次拥抱。
    这就是人类的生离死别，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人类来来往往，只是闭关一段时间，再次下山之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垂髫小儿已然垂垂老矣，再一段时间他们就化作一捧尘土。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玉渊都觉得人类与花朵并无区别，都是朝生暮死，所以他对他们也与对其他生物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需要保护的柔弱对象。
    师尊曾听他这么形容，没有回答什么，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用自己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玉渊你算不上人类。”
    但是当他失去了以前最为自傲的神通和法力之后才想起已经升仙的师尊也曾是人类，他是怎样从一无所有到飞升上界的呢？也曾像自己现在这样迷茫吗？
    玉渊现在才明白自己的种族为自己的修炼增加了多少益处，以前下山降妖除魔自己以为这就是入红尘的试炼，与山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来到这个世界，体会了不同人的喜怒哀乐，和人间欲。望，方才明白，何为见众生见天地。
    他伸出手用自己的手掌贴上了伊达航的头顶。
    伊达航泪眼婆娑的擡头，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自己颅顶涌入，随后他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见了自己身边的萩原研二。
    他用同样悲伤的表情看着自己。
    “研二？”伊达航向他伸出手。
    萩原研二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他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感激的对玉渊说道：“多谢你。”
    人类和魂魄是无法触碰的，伊达航的手穿过了萩原研二的身体，他僵在那里，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郑重的说道：“研二，我们会为你报仇的。”
    萩原研二轻轻摇摇头，“比起为我覆仇，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开什么玩笑！如果不能为研二你报仇，我们没有人会幸福的。”
    萩原研二眼中更添一丝悲伤。
    玉渊在此时收回了自己的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伊达航，本来想着让他见到死者以后能够放下纠结的仇恨，让萩原研二可以安心进入死界，但他这样说只会让死者更加牵挂这里。
    “不怪他。”萩原研二似乎明白玉渊的想法，他开口道：“我存在于此处，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很多个让我牵挂的人。”
    “如果早点知道……”萩原研二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没有如果，能碰上玉渊这个可以通灵的人，让大家能够见他一面，已经是上天的赐予的最好的礼物。
    ……
    嗯……目暮警部现在觉得整个案件都棘手起来，尤其是这个嫌疑人，他看上去似乎真的有某种魔力可以让大家都相信他。
    这个大家特指除了自己意外的其他警员。
    小松就不说了，从嫌疑人进来的时候就满眼都是对方，伊达航这种成熟的警探都被那人拿捏住了。
    这真的不是什么幻术吗？让对方以为自己看到了曾经失去的友人什么的。
    玉渊现在在目慕警部眼中简直就像□□头头，仅仅凭着语言就能够蛊惑住他们的警员。
    他看着颓丧的伊达航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什么东西都没审出来还把警员们都陪进去了。
    目暮警官拿着手机发了一会消息。
    玉渊一个人坐在审讯室中，他用用一只手指轻轻的抵住自己的额心，那道纤细如发丝的红痕一瞬间发出了一道暗红的光亮，很快就消失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他在通过自己的神识寻找桃泽小姐的鬼魂，应该已经回到桃泽家中了吧，他借了自己的力量给她，希望对方不要让自己的失望啊。
    “砰！”的一声巨响，审讯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重重的撞在墙面上，就连监控室的人都下了一挑。
    “阵平？”伊达航看见本来应该出外勤的友人，怎么会突然回来？
    作为警察的洞察力，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谁的杰作。
    “目暮警部？”
    目暮十三这才开口说道：“到底是真是假就让阵平来看看吧。”
    伊达航垂下眼眸，“也好，阵平和研二是青梅竹马，或许阵平可以识破对方的把戏。”
    那真的只是把戏吗？伊达航心中充满了疑虑，他刚才切切实实的看到了萩原研二，但与目暮警官覆盘时却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和眼睛。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鬼魂吗？鬼魂们最终会去那里？
    目暮警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压力不要太大了，无论是真的还是假一会一定会见分晓的。”
    “你这家夥就是打着研二的幌子行骗的人么？”
    松田阵平紧紧的抿着嘴，他眼神犀利的盯着坐在最中间的人，他的好朋友好兄弟，死于四年前的一场爆炸，而现在竟然有人用他的死在装神弄鬼，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一点。
    没有人！可以侮辱自己的兄弟。
    玉渊没有被吓到，他甚至一动不动，他已经看到了桃泽早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那个豪华的宅院，灯火辉煌，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心怀鬼胎，桃泽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
    大家以桃泽的保险金为诱饵引诱野泽空山出局，让他签署的文件中有自愿放弃除保险金驻外的财产。
    野泽空山其实也不是傻子，只是他比较识时务而已，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就连这一点保险金都没有了，他不过是入赘桃泽家的男人，想要和桃泽本家的人争根本毫无胜算。
    这些钱是他们的施舍。
    玉渊看到这里就收回了神识，桃泽早纪需要在所有人中找出那个真正的凶手。
    “你这家夥！有没有听我说话！”松田忍无可忍的上前，他想要玉渊动手。
    “诶！”监控室中乱作一团，他们不能真的让松田动手，对方只是嫌疑人不是真正的犯人，况且他的背后还有财阀的大小姐，这要是真动起手来，阵平的不仅会前程尽毁，说不定就连警察都做不了了。
    玉渊放下手擡头看去，阵平的拳头就离他的脸仅嶶薄澫丅缯约哴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哼，你还挺有种的嘛。”松田阵平放下了手。
    “呼。”目暮警官以及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伊达航站在单面玻璃前说道：“阵平他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冲动的人，反而他比谁都稳重呢。”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研二的事情的？你认识他？”
    玉渊摇摇头，“我今天第一次见他。”
    松田阵平紧紧的皱起眉毛，他现在总算是明白目暮警部在手机中说的“很难搞”是什么意思了。
    “是吗？那你就是认识炸弹犯？”松田阵平眼神锐利的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意图发现对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让他失望了，那个男人从头到尾无论是呼吸还是姿态，甚至是眨眼的频率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他是真的无辜还是装出来的无辜？
    有这样的一副皮相，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原谅的吧。
    松田阵平用力的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不认识炸弹犯。”冷静疏离的语气，让人根本就听不出来这是一个被关在审讯室几乎快十五个小时的人，他表情中没有任何的慌张或者不耐烦，就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这样的人令人畏惧，即使他和桃泽案或者炸弹案没有关系那他也必然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在进到审讯室之前，松田阵平已经看过了关于他的资料，一家牛郎店的员工……
    别说是警察了，就算不是警察的人也很难将对方和这个职业对上号。
    每个职业都有所为的职业病，比如做过牛郎的人言行举止之间就会有一种无意识的谄媚，他们要去讨好每一个顾客这样才能拿到更多的钱。
    唯一的真相就是这个职业只是一个幌子，这个幌子在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不过松田阵平还没有发现对方的真正目的和真正身份……
    “说说桃泽小姐的案子吧。”
    “这家夥在干什么？不是在问研二的事情吗？”
    “应该是想要趁其不备问出更多的事情的细节吧。”
    玉渊却觉得松田阵平还挺有意思的，明明是对自己友人的消息在乎的不得了，却还要耐着性子周旋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我以为你更想知道萩原研二的事情。”玉渊率先开口了。
    松田阵平额角的青筋一条，他当然在乎研二，所以他更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人将他当做是为转移话题的靶子。
    “我更想跟你讲一讲杀人犯要接受怎样的牢狱生涯你想听吗？”
    松田阵平的手臂撑在玉渊面前的桌子上，他的脸慢慢靠近玉渊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说出了这些话。
    因为对方靠的有点近，他不得已往后靠了一下。
    松田的身影完全笼罩在他之上。
    “我说了，杀害桃泽小姐的凶手很快就会来自首的。”
    松田阵平看不惯对方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为什么社会的害虫能活那么久，而研二……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你们找来的替罪羊。”松田阵平想用自己的气势压倒对方。
    玉渊忍不住勾起唇角，“警察没有证据就只能靠胡搅蛮缠了吗？”
    “你！”松田阵平擡眼看向玉渊，他像是要把对方记住一辈子那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玉渊。
    视线逡巡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下一刻钟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两步。
    “你小时候暗恋过萩原千速？”
    虽然是问话，但这句话足够让松田阵平震惊的，这件事情非常私密，除了他自己也只有同自己一起长大的萩原研二知道了。
    那还是自己的少年时代，等来到东京警校之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如果对方能够把自己的经历查到这种详细的地步，那未免太可怕了，而且松田阵平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能让人耗费这么大的精力查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目暮警官忍不住问道：“萩原千速是？”
    “是研二的姐姐……”伊达航回道。
    “他真的暗恋过？”
    伊达航盯着监控室内的情况小声道：“不知道，阵平没有提起过，我们只知道研二有个姐姐叫做萩原千速……但是松田是否喜欢对方我们不知道。”
    “糟糕了啊。”目暮警官感觉不妙，“我看松田的表情就是被人家说中了啊。”
    伊达航又感受到了之前从玉渊身上感受到的那种令人心惊的，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逃离的感觉……
    他忍不住搓了搓自己手臂，上面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灵魂？自己刚才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幻觉……
    “你到底……你究竟是谁？”
    玉渊摇摇头，“你心中明明动摇了不是吗？这种家长里短的小事，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呢？只有最亲近了。”
    “不！！不可能……”
    目慕警部看到松田神色有些激动，他拍了拍伊达航的肩膀说道，“把他带出来吧，他的心已经被别人攻破了，看来这次是真的什么都审不出来了。”
    目暮十三看了看面前的钟表。
    “是……”
    审讯这个案子的警察们表情愈发古怪，灵魂鬼怪这些都只可能在故事中读到，当某一天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们反而不敢相信了。
    “我们都是唯物主义斗士！”佐藤警官握紧自己的拳头为自己打气。
    但明显没有什么人回应，他只好惺惺的将自己的手放下了。
    “抱歉抱歉！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萩原研二目睹了整件事的过程，他也是第一见到小阵平这么生气的样子。
    但是生气错了人啊！萩原研二留下了宽面条泪，他实在担心要是惹怒了玉渊，他们警局的所有人会不会倒大霉啊！！
    “你是什么人？”
    “开枪！开枪！”
    伊达航和目暮警官正安抚着明显受到惊吓的松田阵平时，就听到门外的声响。
    警铃也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怎么回事！”目暮警部第一时间打开门冲了出去。
    警察们带着枪和防爆工具按照秩序紧张的向前方支援。
    他拉出了一个警察询问情况。
    对方立刻答到：“外面好像有人想闯进来……”
    话音刚落，就看到那个非法入侵者轻松的撂倒了几个拿着武器的警察。
    “停止！停止，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一位警察拿着扩音器喊到，还伴随着枪鸣。
    警察使用枪械是有明确规定的，只有在警告不止的情况下才能够对暴徒使用枪械。
    目暮警官看到了闯进来的人，他比起普通人高大的多，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他完美的肌肉线条，就连打斗也大的颇有观赏性，真是个不得了的人才啊……
    又响起几声枪鸣，目暮警官心中竟然觉得又几分可惜，这样的人如果能被警视厅所用那该多好。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馀的，那个男人的动作快的就像是鬼魅一般，就连子弹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瞬间消失，然后下一秒钟突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那个拿着枪的警察就已经被夺去了自己的枪支。
    他傻楞楞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种危险的东西就不要拿着了吧。”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这把枪被碾成了碎末。
    卧槽！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所思所想。
    松田阵平和其他几人也紧跟着目暮警部跑了出来，看到那个人如此流畅而优美的放倒了所有人。
    这家夥……这家夥强的根本不像人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