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伊达航心中一紧，但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会将表情放在明面上。
一定是巧合，他心中这样想，随后往旁边走了两步想拿水杯喝口水压压惊，却没想到对方的眼睛竟然也能随着他移动的路线跟着转动……
不是吧……这么邪门吗？
审讯室的两位警察也觉得全身发毛，可是他们不能表现出来。
“是吗，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玉渊收回自己的视线表情平淡。
伊达航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紧张的死死握住自己的保温杯，杯壁上还留下了一些手汗的痕迹。
目暮十三警部眼睛眨都不眨的死死盯住审讯室中的嫌疑人，他要找到对方的可疑之处，也要找到对方之前还有现在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就像魔术一样只要找到关键之处就会发现原来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玉渊并不是在变魔术，他的这一份苦心注定是要白费了。
审讯室中的两位警察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外的目慕警部敬礼后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对方。
“没有什么收获，无论是恐吓还是诱导，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回答，唯一的有关于案件的就是嫌疑人表示真正的犯人会来自首。”
目慕警部刚才看了全部的审讯过程，他知道里面的情况，所以对于笔录只是草草翻了一下就放在了一边，
“你们认为他说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两人摇摇头，对于这件案子他们真的是两眼一摸黑，桃泽早纪小姐的死亡保险公司已经让警察查过很多次了，这类型的案子一般凶手大多都是身边亲近的人，就是为了大额的赔偿金，保险公司当然查的细致。
虽然看上去有些可疑，但他们并没有证据指控任何一个人，就只能当做自杀案件处理。
谁知道时隔不过几周，这件事情就又迎来了新的进展，报警的牛郎还有那场灵异事件，很难说是不是有人暗中想要告诉大家这是一桩谋杀案？
目慕警部才不会相信对方说的死者显灵之类的话，如果每一个死者都能自己给自己报仇，那这世上怎么还有那么多逃脱法律制裁的犯人？都应该被死者带入地狱去才对。
“不过二十四小时之后我们就必须要把他送回去了，鹤已经催促过很多次了，还有几个大财阀的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他只要出去我们想再带他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伊达航分析现在的情况。
几个警察之间陷入了沈默。
“我觉得他不像是犯人，但他肯定是知道点什么。”刚才审讯的女警开口道。
“嗯。”伊达航也同意这个说法。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感情用事。”目慕警部无奈的扶了抚自己的帽沿，“不要看到帅哥就觉得对方是无辜的，我们必须要带着理智的态度去查案子。”
女警小声碎碎念道：“但是也没证据证明对方就是坏人啊。”
目慕警部扫了她一眼，对方瞬间安静了。
“让我试试，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伊达航开口道，他长的人高马大一脸凶相，光从外表看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用力的将手中的文件砸在玉渊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哇，伊达航前辈真凶啊。”女警官感叹道。
“不知道这回让对方的心防动摇呢？”目暮十三警部盯着审讯室中的情况。
然而虽然在其他人眼中伊达航凶神恶煞，但其实当他将文件摔下，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时，与他灰色的眼睛相对视的那一刻，伊达航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
“他在干什么？”
目慕警部眯起眼睛，“是要给他压迫感吗？但是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一旁的女警官小小弧度的撇了一下嘴角，呵，明显是陷进去了，她就说怎么会有人能面对里面人的容颜而无动于衷呢？
现在知道自己刚才审讯的时候有多么辛苦了吧！可恶！快点给我认错！
“你……”
玉渊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显在组织语言，然而更让他在意的是这个男人身边的鬼魂。
一个黑发紫眸的男人，偏分的短发，性格开朗，在伊达航顿住之后就在角落中笑的不能自已……
那个鬼魂还穿着警察的衣服，是这个男人早逝的同事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伊达航因为楞了太久情绪已经没办法上去，只能猛然转身轻轻的咳嗽一声，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开口。
他快速的想好措辞转身想继续审问。
“你有黑色头发的朋友吗？”还没等他开口玉渊已经先说话了。
黑发？伊达航心中想到了前天还一起吃了饭的松田阵平，这家夥为了找到杀死萩原研二的炸弹犯今年调入了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科，现在也是目暮十三警部的下属。
不……不要被嫌疑人的话语乱了阵脚……不要被对方的语言带着。
你是一个成熟的警察了。
伊达航给自己打气，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只要站在他面前就会被他身上的气场所笼罩，自然而然的以对方为中心。
“黑发紫眼，三七分的短发，发梢齐肩，蓝色的衣服，那个黑色的马甲是防弹衣吗？”
伊达航听着玉渊说的每个字都让他心脏紧缩。
……这是……这明明是已经死去的萩原研二的外貌，当年他去拆弹时并没有穿防护衣，以至于连尸体都不能完整的下葬。
伊达航这次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一把抓起玉渊的领子，“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萩原研二是在四年前牺牲的，就算玉渊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警局所有人，甚至是已经亡故之人记住，他到底是谁！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研二的事情！
“冷静一点！”目暮警部以及另外两个警察连忙冲进来拦住了伊达航，他们警察是不可以对嫌疑人使用暴力的。
“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是凶手吗？”
关于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的事情伊达航只想知道真相！
不止是伊达航就连目暮警部听到对方如此详细的描述着萩原研二长相和衣着的时候，也傻眼了。
所有人的脑子里只想到：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在这样混乱的场景里，玉渊还是沈静的坐着，一点也没有被他们影响。
“说啊。”
萩原研二的死亡在他们心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零和景光也消失了，他们曾经那样要好的五人组就再也无法聚齐了，为他报仇也成了松田阵平的心魔。
“用眼睛看。”玉渊指了指自己的眼眸，那双冰封一般的灰色眼睛在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之后实在是让人不敢细看。
“他就在这里，就在你们身边看着你们。”
萩原研二这下也惊讶了，他凑到玉渊面前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真的能看见我？”
玉渊对他对视之后点了点头。
萩原研二像是看到了什么珍惜物种一样围着玉渊转了两圈，又伸出手对着面前问道：“这是几？”
随后他又和玉渊对上视线，对方讪讪的收回了手指。
其实自己死亡之后就一直留在人间，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萩原研二也懵了，第一次当灵魂实在是不太熟练，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一开始萩原只好到处游荡，看着痛苦不已的松田阵平心中难过，伊达航班长也是因为他的死亡夜不能寐。
他尝试向他们传递一些信息，可是都失败了，活着的人看上去比死去的人更加难过。
后来他问了其他的灵魂，他们说逗留在人间的魂魄都是心中有执念所以无法投胎。
萩原研二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他放不下自己的兄弟们，尤其是松田阵平，在炸弹爆炸的时候他们还打过一通电话。
要不怎么说对方是乌鸦嘴呢，电话中还说着要是炸死了就给自己报仇，然后炸弹就又开始计时……
但或许正是最后一通电话让松田阵平发了疯的想要给自己报仇，这些年他都看在眼中，阵平脑子里只有覆仇的火焰，他再不能正常的去生活了。
萩原研二也不是没有后悔过自己当时冒失的举动造成了悲剧，可怎么能让自己的朋友们向前看不要沈溺在过去的仇恨和懊悔当中。
现在，面前的这个能看见自己的人就是机会，这是上天给予他的机会。
“我叫萩原研二！可以帮我跟我的朋友们说一声对不起吗！还有我姐姐！”
这只鬼魂声音激动的说道，看来他久久无法投胎就是因为牵挂朋友牵挂家人吧。
“他说他叫萩原研二。”
吵杂的审讯室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目暮警部迅速回头，那动作幅度大的简直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拧下来。
伊达航已经不吵吵闹闹了，他快步走向玉渊，半跪在地上擡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你是不是之前认识我们？”
像玉渊这种长相的人只要见过一眼就一定不会忘记，那是连整容都无法到达的完美面容。
伊达航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中提取出任何有关于玉渊的消息。
“我说了，所有的信息都是本人提供给我的。”
伊达航这个魁梧的汉子眼中掉下泪来，泪水一滴滴的从眼眶滑落，“你的意思是研二他就在这里。”
“嗯，就在你身边。”
玉渊看到萩原研二蹲在伊达航身边着急的说着一些抱歉的话。
“他想对你们说“抱歉”。”
伊达航低吼道“混蛋！他是一个混蛋。”
萩原研二看着自己往日的班长露出了一个悲伤又无奈的表情。
“我的确是一个自大的混蛋，就是因为过分自满才会放弃穿防护服。”
“他说他的确是一个自大的混蛋。”玉渊转达了萩原研二的话语。
伊达航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