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登仙路（十六）
    第二天, 出乎预料的，殷淮醒来后神清气爽，仿佛连疲惫都一夜消失。
    吃过早饭, 她连缓冲时间都没有, 立即就去查看昨天那部分有些问题的区域, 从程度最严重的开始处理。
    这个是扭曲了视觉，拿点东西出来, 并制定限制条件……
    这个是混淆了概念, 需要进行修正……
    这个是密度过高，以小人的能力, 没办法很好的应付……
    ……
    因为醒来得还算及时, 没有任何一片区域出现问题。
    但在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后，她再次产生了疲惫感，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跃丶隐隐作痛, 有种将会长出什么东西的错觉。
    困意涌出, 殷淮无法再保持清醒。
    她眼睛合拢，伴随着强烈的饥饿，就地睡起了回笼觉。
    ……
    十一月底, 寒冷流淌在中高纬度的地区。
    但人们的内心却并未因此冻结。
    论坛内，那个有着不少汇报录音丶怪谈具体情况的帖子还在不断更新。
    但是最近, 后者的增加已经变得缓慢……大家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同时, 大部分怪谈的区域的进度, 已停留在了百分之五十。
    很明显, 这就是大家需要达到的目标，但之后会发生什么还不明确……只清楚这是一件好事, 一件或许会决定人类命运的好事！
    但根据“规则”曾表现出来的担心，以及目前大家的状态都还不错的情况下。
    至少活着的人, 都还不错……每一个人都隐约知道，计划还未结束。
    研究所下层。
    人员齐聚，暖气弥漫。
    “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退缩，而且我现在有一种预感，那些怪谈的具体情况非常重要。”
    尹书的当先就亮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们要知道，研究所这边，‘规则’的影响在我手上，基本上都是我手里的项目出了成果……最近，我不管是干什么，都想去看那个帖子，直奔规则而去！”
    其他人原本还有些想法，但这时候也不得不转向这件事，立即就询问起详细的情况。
    已经讲得很清楚，甚至这本身并没有多少好讲的东西。
    因此尹书的肚子很快就被掏空。
    确定了所谓“直觉”真实存在，大家也对这件事的重要性，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大领导并未对他这样随意说话的行为不悦，反而在沈思后做出总结，“今天下来，加强对民众的宣传，让他们务必重视……”
    “而且接下来，我们需要重新对军队力量进行部署。”
    “这段时间，大部分军人就已经达到了阈值，被排斥在怪谈之外，可以安排一些另外的工作了。”
    “当然，这只是今天会议的一个方面，更多的是对‘计划’的商量。”
    “我们只能算是执行者，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此，必须在前路不那么清晰的时候，对之后的各种情况有提前的预案。”
    简单的开场结束，在场众人各自提出可能存在的隐患丶解决的方法……
    他们互相反驳丶彼此补充，几个小时过去，有人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皱起眉毛，下首位置的一位男性得到示意，走过去打开门，但没有让人进来，“什么事情？”
    那人脸上的情绪还未平息，但也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语速极快地道：“我们对论坛的掌握恢覆了。”
    “只剩下那个关于曾经‘点灯计划’的帖子还留着，并且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进度已达标，等待……’后面的几个字，我们看不见，但肯定是重要的事情。”
    “而且现在，民众开始尝试讨论这件事，我们是否要进行干涉？”
    一句句话传入耳朵，男性停顿不过一秒，就听见背后传来吩咐。
    “让他进来。”
    重新听了遍更有逻辑的汇报，在场所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拿出了已经弃用很久的终端——只是需要时刻掌握动向，才带在身上，他们平时使用的，都是短途联络设备。
    它小巧丶方便。
    很有目标地迅速进入那个通过非科学力量置顶的帖子，他们看见了位于顶端的一行行文字：
    【第一阶段结束，进度已达标，等待……】
    【……程度达到百分之五十，第一阶段结束，请所有人认真准备。】
    除了这个帖子，‘规则’所有的痕迹都从现实中消失。
    而帖子内，这两句话之外，剩下所有的内容和之前做对比，没有任何变化。
    “刚才我们进入论坛的时候，开屏没有看到【生存守则】。”
    有人敏锐指出另一个变化，在经历过不少事情后，她迅速想到另一个疑点，“现在，除了这个帖子里面，还有‘规则’存在吗？”
    “要想知道这件事很简单，我记得那边的书柜里，就放着打印出来的‘生存守则’。”
    尹书当即站起来，走向那边，获得了自己的目标。
    “……”
    “空白的。”
    过了很久，才有人出声。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规则，把怪谈赶出现实了。”
    ……
    【0号管理员，第一阶段进度已经完成，是否开启第二阶段？】
    【是——否】
    “需要给他们一点适应的时间。”
    殷淮疲惫地看着双腿在棍状物和糊状物之间来回转换，“我也需要一点缓和时间，等两天吧。”
    【更换通知，0号管理员状态不明，是否通过沈睡稳定？】
    【是——否】
    没有立即回答，殷淮擡起眼，将目光投向对话框背后，投向那个雾气弥漫，但能看见些建筑丶原住民的“界面”。
    确认般询问道：“给他们的准备时间不会超过一周，如果我现在睡，多久才会醒来？”
    根据能量特性，殷淮和“规则”的计划是：在前半部分，强制性地压下那些东西获得意识的可能，为此可以牺牲一定的精神状态。
    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能把所有以某些事件，或是某个人为原型的怪谈整合起来，成为一个有强力规则约束下的怪谈世界。
    这个世界介于虚幻和现实，它真实存在，但又远离人类文明。
    而进入这个状态后，殷淮即将定下的总规则，就会是第一层保障，她通过之前的“游戏行为”留下的印记，则是第二层。
    双管齐下，几乎没有小规则会出现错误——之前错误的那些已经被更正，并且现在游离在外的能量，已经是规则能抗衡的部分。
    即使其他信徒没办法看见规则，做出判断，只她一个人，应该也可以应付了。
    【回答：需要五天。】
    【请明确，根据本世界命运，本机不可能长久存在，请0号管理员尽快稳固‘人类’特质。】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到这件事，殷淮依旧对未来要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的事实感到头痛，何况头本来就在痛……
    但现在，还是为之后可能发生的意外留下应对馀力更重要，她点点头，飘到了床上。
    “好。”
    这五天里，作为呼吸的空洞边缘，白色绒毛的摇晃偶尔会非常急促，似乎安睡者正陷入噩梦。
    房屋内有“闹钟”响起，一只手紧接着伸出绒被。
    看着整个变白的房间，殷淮略感好笑，“其实我现在还好，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来，你不是能察觉我的状态吗？”
    “至于防范成这样？”
    【……】
    没有呈现于那块“屏幕”，也就没有形成人类的文字，但殷淮依旧听懂了“规则”的辩解。
    摇摇头，她突然产生了一点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某些文明在毁灭前夕，星球会做出不同程度的自救。”
    “但祂并不在意，因此也不算了解。”
    【……】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说，‘规则’是人类，很有道理。”
    发现世界基本已经融合完成，殷淮止住话题，想要做最后的检查，并定下总规则……前一段时间，防止在掌握多馀能量的过程中出现问题，她提前让“规则”压住记忆，不让她产生多馀的情绪与联想。
    到现在，即使从结果来看没出现问题，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对话框已经主动靠近了边界，盖住了那个游离于外的光点。
    看到这个，殷淮神情一顿，接着，她仿佛什么都没想到般伸出“手”，同时检查起所有的区块。
    最后的结果是：怪谈世界已经很完整，规则也是。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它们固定下来……而且也不能叫怪谈了，应该叫‘规则怪谈’，嗯，你不用疑惑，这是我原本世界的一个名词。”
    殷淮放松了些，准备在看过现实的情况后，就让计划进入最后一步。
    随后，她让对话框再次转移，想去看看那个代表易谨的小人是怎么回事。
    他依旧停留在那里，并时而非法入侵周围的房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殷淮当然知道再次失去记忆的人，是在寻找自己，或者说，是在寻找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柳珍。
    但是在怪谈间互相隔开的时候，不知道“规则”出于什么想法，把易谨丢出来了。
    或许这是要让我来处理的意思……即使他作为钥匙，很好地打开了记忆的大门，但实际上，我没有要把他留下来当囚徒的想法。
    “跟阿诺雅说一声，让她把易谨弄过去……还是得在第二阶段真正开启之前。”
    具现出一张纸，上面先是自动浮现出一行文字，几秒后，才在主人的操作中，消失在空气中。
    准备就绪，殷淮严肃了神情，伸出手。
    此时，那个被隐藏起来的选项再次出现。
    【是——否】
    【是。】
    【权限确认……确认通过，指令执行。】
    【‘烛火’计划，第二阶段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