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散心
    在场所有人, 除了易谨略微有点猜测，其他人都因为诡异的发展僵立原地丶不敢动弹。
    “咳……”
    许悦没想到祂会这样说话，有些不习惯地保持原本的尊敬, “淮姐姐说, 您可能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因为量有些大。”
    “而分类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还有，阿琳她们那边的也没结束。”
    “淮姐姐需要在这边待着, 不能帮忙, 我们想……如果您还有馀力，能不能稍微插手？”
    “……”
    “指令输入成功……”
    “经本机检测, 进度异常, 请求已采纳。”
    许悦见事情传递到位，于是后退一步，裙摆微动中, 她身影慢慢地被阳光穿透, “这样就好，那我走啦？”
    “哦，对了, 淮姐姐还说，这些设备确实有用, 只是作用不够大。”
    “如果能再强化一下, 情况肯定会更好, 但时间没多久了, 你们最好能说服祂帮忙，或许还有更新的可能……”
    她自带轻松感的尾音, 以及纤瘦身形完全消失后，场面依旧凝固。
    见此, 钱旭林环顾一周，主动打破僵局，“也就是说，我们忙活了这么久，就得到了这两句话？”
    “现在，我们应该回去了？”
    易谨对此没产生什么想法，点两下头后，就有序发下指令，让原本属于周围基地的人收拾收拾，尽快回去。
    而他带来的人，自然也由他带回去。
    ……刚才许悦根本没有避讳这里的人，那就说明已经不需要隐瞒。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精神发生转变，不再在意人类的看法？
    边猜测着可能的情况，他一边关注着所有人的表情，尤其是本来可能知道一点信息的那部分人。
    但就算不认真观察，也能发现，有强烈的疑惑和不安，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拿出终端进行联络，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易谨重新接入的通讯频道。
    他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一件再真诚不过的事，“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但现在是不能动摇的关键时期，我们必须坚定起来，才能在之后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具体需要做什么，应该会在未来的一个月之内明确下来。”
    这其实也不算是一种透露，但却让众人暂时压下了迷茫，甚至有人联想到了最近论坛的奇怪风向。
    按道理来说，类似的舆论会再出现时，就立即遭到一定程度上的遏制……但是它没有，还愈演愈烈！
    同时，他们也将那位所谓的“淮姐姐”和00联系了起来，知道最近没怎么在论坛活跃的人，似乎真的是在另外的地方做事？
    以及，不少军人则看出宋怀月和那位穿着裙子的少女认识，进而认为她是人类，顺利地了疑问：我们是否也可以像她一样，随意来去？产生奇效？
    现在虽然勉强也可以，但申请很麻烦，尤其那种经历过好些怪谈的人，更是完全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转移……
    这些问题当即就有人问出来，易谨知道上面暂时还没有敲定到底该用什么方法和民众沟通，因此没有点出许悦的身份，只是以类比的手法，指出人与人通常是有差距的……因此，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件事。
    毕竟能做到的，都不属于完全的人类。
    而因为易谨的透露，众人那种虎头蛇尾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即使没能将营救目标带回，也开始回想在论坛内出现过的言论，猜测之后到底会怎么发展。
    钱旭林微皱眉毛，走到易谨身边，“你就直接说了？”
    “他们会往外传的……”
    “许悦刚才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或许会有擅长分析的得出结论，我们主动说，比被人猜出来要好。”
    因为一旦猜出来，大概率会本能地对殷淮产生恶意，“计划”也会被认为这是一个针对人类的陷阱。
    反之则不同，结合之前她展现在民众眼前的形象，以及被拯救者的说辞……如果上面没准备说出实话，就凭借这样的发展，可能的猜测会更接近真实，接近殷淮所做出的一切。
    钱旭林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略做斟酌，他心里就冒出了一点担忧。
    “你准备跟着去？”
    “那你……”还要继续为研究所做事吗？
    后半句话没有问出来，因为他想到了变化过后的某条规则。
    易谨，是不是已经算是“她”的派生？
    突然的停顿，甚至没有接上后续。
    黑发青年偏头看了老者一眼，没有询问。
    这时候，钱旭林才发现，这位想来皮肤惨白，且黑眼圈相当严重的管理员，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变化。
    现在，他身上的病态褪去了不少，健康状态整体逐渐在往体型靠拢了……
    ……
    宋怀月眼前一花，再次清醒，就发现自己来到了家明亮异常丶装饰精致的店铺内。
    她茫然转头，又对上了三双，不，四双眼睛。
    它们分别来自两个长相非常相似，隐约给她熟悉感的小孩丶一位编着辫子的明媚少女……以及，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玩偶。
    “奈奈？”
    宋怀月有些不确定，因为姐姐说，奈奈很喜欢那个大花袄子，并以此为证据，论证自己的审美没问题的……
    玩偶听到试探，从小孩的腿上站起来，“你好，月月。”
    “姐姐让我来帮忙。”
    确定就是这里，宋怀月送了一口气的同时，被那位编着辫子的少女看得有些尴尬，“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玩偶擡手杵住下半张脸，认真询问，“你会编，蝴蝶结的头发吗？她们，笨。”
    “啊？”
    宋怀月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编头发？”
    沈瓷对她点头，“是的，奈奈臭美，嫌我们绑的头发不好看。”
    “本来就，不好看。”
    奈奈毫不客气，“你们延续了她的审美，但是没有延续，她的动手能力！”
    许秀云看出新夥伴的不自在，于是放下手里的针线解释道：“她们发现奈奈有一簇头发没有了，看起来有些奇怪，就自荐想弄一个新发型……但是她们没能让奈奈满意。”
    “你也可以试试……然后，等会儿去后面看看炖着的猪蹄软了没有。”
    想起她最开始过来时说的话，许秀云又补了一句，“如果时间还早，就可以来帮我分线，做一些简单的组装丶填充工作。”
    这时候，宋怀月已看见了她手里的东西：针丶线丶顶针等物，以及半成品玩偶。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诶，我又不需要睡觉，偶尔想念那种感觉的时时候才会休息一下。”
    “但平时，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做这个……我们就快开店了！”
    有完全空白的布料放在那边，宋怀月当然看出这些花样是她自己绣的，而且技艺极其不错！
    “厉害啊！”
    “你能教教我吗？”
    许秀云眨眨眼，“可以啊，我还欠着你一个图样呢，要给你做成玩偶吗？”
    嗯？你什么时候欠我了？
    宋怀月怀着莫名覆杂的预感，问道：“是，什么图样？”
    许秀云本想用直观的话语描述，但是想到这两天她看的那些书，换了一个文雅的说法。
    “猛虎嗅蔷薇！”
    这句话掷地有声，但不能掩盖它的本质。
    默然一秒，宋怀月幽幽道：“这，是不是我姐说的。”
    “是啊！”
    许秀云刚点头，就她已主动把奈奈小心抱起，放到桌子上，开始端详那颗凌乱头颅……“而且，我觉得她是个好姐姐，也是一个好人。”
    宋怀月抿嘴，“那是当然！”
    许秀云又问，“那你今天要住在这里吗？”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作为店主，许秀云慷慨道：“可以啊，我们还有很多房间。”
    “你还可以等到开店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顿饭！”
    “好……”
    ……
    渡过了忙碌的几天，除了没见到姐姐之外，宋怀月觉得一切都很好。
    而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和自己新交的好几个朋友，一起对店铺进行最后的检查，因为明天就是开业的日子了。
    各个货架上，都有个精致程度远胜其他，且贴着非卖品标签的玩偶。
    她们有着同样的的纽扣眼睛，同样的红线嘴唇，以及样式不同却足够引人注目的头发。
    她们时不时转换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
    已经很适应这样的场面，宋怀月将眼前那个的头发又捋顺了一点，然后退到门口，假装自己是要进来购买的顾客。
    审视许久，她点点头，“这样就很好，比较符合理论！”
    许秀云站到她身边，虽然在听了那些“原理”之后，没有明白真正的逻辑，但她从还是能从视觉上感觉到，店内的场景比之前让人觉得舒服，或许会愿意购买商品。
    “月月，你真厉害！”
    宋怀月矜持一笑，“咱们都很厉害。”
    “那……”
    许秀云同样期待，音量都提高了一点，接过后续，“那今天剩下的时间，就出去逛逛！”
    “我们俩一起，奈奈她们就和沈瓷丶郑语一起！”
    与她相视一笑，宋怀月走到柜台边，伸手拿起了前天刚收获的新包，上面挂着的小老虎玩偶伴随她斜挎的动作左右摇晃，憨态可掬。
    迫不及待挽上新朋友的臂弯，她左手前挥，“出发！”
    门外，浓雾散开，露出一条被葱郁灌木夹出的道路，它连接着拱桥。
    闻着那些鲜花的香味，宋怀月心情一点点变好，主动询问，“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吗？”
    许秀云震惊于外面的改变，闻言摇头，“不清楚，我之前看到的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新世界，需要我们探索的新世界。”
    两人穿过蜿蜒道路，走过拱桥，来到街道上。
    她们的前方，有人牵着小狗丶有人带着小孩……各色行人从前方走过。
    长久没有接触过人类社会，宋怀月看着这样正常的场景，居然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又咬了口手里皮薄馅香的肉饼，她觉得自己从没这样清醒过……“这里确实是是怪谈。”
    突地，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嗯？怎么了？
    还未问出这个问题，宋怀月的内心就涌出睡意。
    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月月，快回家去吧。”
    街边只剩下自己，许秀云擡头仰望，就看到更远处，有一个巨大的东西漂浮在半空。
    它的身体缠绕着经久不散的雾气，俯视着这个热闹非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