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雪原（八）
    “狐仙”分为很多部分, 因此殷淮还需要多加分辨，先找到属于书生的那部分，才能进一步仔细“阅读”。
    这个和书生差不多, 也是在在和另一个争斗的时候失败, 丧失了大量能量, 只剩下一点意识……
    这个原本就是狐仙里的……
    一个个扫过，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找到“平安”。
    初步分辨, 殷淮神情逐渐有些怪异……看起来，这件事不是完全没有影响。
    这书生往常的记忆已经变得相当混乱！
    和当初她因为接触被动看到的不同, 有出现前后逻辑不一致的地方, 还有些根本就是一团模糊……
    尤其是他通过皮囊和伪装获得那位小姐青睐，并在最后涉及杀死她……
    怪谈内的“杨槐”，在殷淮清醒的操作下, 有做出完全不同的行为, 还在一个相对恰当的时机按死了书生。
    而另一个方面，虽然当时的怪谈内只有两位“信徒”产生，且翁魇还在殷淮不自知的帮助下成为了胜利者, 但实际上，“新娘”已经快产生真正的自我意识——书生直接动手, 强行将陈桦转化为“新娘”, 就是为了阻断这一过程。
    有这个成功的事例在前, 书生对自己的结局极度在意。
    那种能力被压制, 逐渐溺死的感觉并不好受，在他内心留下了深刻的印痕。
    尤其逐渐与其他人融合后, 他的精神状态变得不好。
    死亡结局逐渐覆盖了原本的记忆，让他真正陷入了混乱, 也失去了原本的伪装能力，只留下一颗还算好用的脑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尝试明显快有结果丶在他变得稍微强大时，第一件事就是找殷淮寻仇！
    甚至一次不成，就退而反省，迅速组织起来第二次。
    捕捉宋怀月的那个怪谈有和这里类似的表现……那种程度的融合，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实现的！
    这些虚幻与现实逐渐混乱的记忆，殷淮没什么仔细查看的心思，快速略过，几分钟后，找到了最可能的那个场景。
    那是个阳台，阳光可以照射的地方，有位身着校服饭女孩坐得随意。
    她的瞳孔中倒映着双绣样精致的鞋子，脸上却没什么情绪，宛如布偶。
    “所以，你知道了吗？”
    “这件事做不成，或许会就此死去……我们所有人都会因此死去。”
    那女孩没有说话，依旧那样看着女子。
    正打算趁热打铁，书生感受到真正的“狐仙”想说些什么，于是主动退让。
    旋即，有道带着蛊惑的女声响起。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那个人有高贵的身份，有大量的财富，如果能……，不要说你的生活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你也可以去看看现在的世界，去看看人类的捶死挣扎，不好吗？”
    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这位其貌不扬的“信徒”，她缓慢擡头，漆黑瞳孔慢慢吸聚起光芒，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一点。
    “好。”
    “但是我只尝试一次。”
    这时候，书生内心冒出了许多念头：
    按照了解与获得的信息，一次应该就能成功。
    就算不成功，我们也能再多一点同伴……如果真的像后面那样发展，那岂不是可以再多撺掇点人去找她的麻烦？总是不会全都被吃掉，只要有剩下的，我们就能发展壮大，多些筹码……
    这些想法还没有确切的计划，甚至这里还有“外人”，书生也就暂时按下不提，再次出来给出要求。
    “要想达到我们最开始说的目的，就必须得让她自己参与进来……我现在主要有这几个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早料到今日，说到这些话，甚至包括之前说到某些关键信息时，也都被混乱扰动，含糊丶不够清晰。
    反覆查看，确定没有遗漏后，殷淮以此为时间点，再往其他人那里寻找，但也都没有收获。
    也不是完全没有，至少她通过部分措辞以及要求，有了点猜测：他们想利用的，是宋怀月心理曾出现问题的事。
    而且让人担心的是，就算是现在，她还没有完全脱离漩涡，依旧需要每周都去和钱老聊天，遵循医嘱生活……
    察觉到这人心情不好，奈奈擡头问道：“这些人，和我很像。”
    低头，殷淮就看见了它那少了一截的某簇黑发——这正是到现在，那位“信徒”还能捕捉她的根本原因。
    因为这些玩偶上，都有留下和她直接联系的东西，它们是绝佳媒介。
    “不一样。”
    殷淮被问题坨出了自己的思绪，知道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宋怀月，而不是光分析丶不动手。
    回答就比较随意，“你，是因为原本的那个人就疯了，原本就有精神分裂的倾向……要不就是其他的精神疾病。”
    “自带的分裂人格倾向，正是你的能力。”
    “他们也是，有很多* 人。”
    作为计划的核心与关键，奈奈当然有被告知怪谈信息……她答应，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从这里找到和另外人格相处的方法。
    但是失败了……这些东西蠢得没眼看。
    “因为你们原本是一个人，他们是不同的人，依靠同一个目标拧到一起，联系没那么牢固……你就没必要这样了。”
    那些印记是奈奈主动消融，殷淮没有施加什么东西，也就对她们没有直接了解，仅只是有些猜测……不说水乡里人吃人本就扭曲，女性在那样的环境下受到的恶意，总会更加庞大！
    ……且应该还和当时晚上台子上演的那出戏有关系，人皮在里面也相当突出！
    而奈奈原本的计划，也是想借由殷淮掩护弄张人皮，进而获得能在现实世界行动的身份。
    她若有所思，却依旧不明所以，“所以我们需要同一个目标？”
    “但是其它的，没什么追求，就想保持现在的生活。”
    “那如果现在的生活被打破呢？”
    只这么说了一句，殷淮就循着留在那个怪谈内的“定位”，又转移了回去。
    被留下，依旧漂浮在半空的奈奈，瞄了眼那块已转换了主人的能量团，就要同样离开。
    突地，上面脱离了一小坨，没什么印记的一小坨。
    楞住一秒，奈奈嘴部红线扭动，露出个笑容来。
    “游”过去，它两只手捧住这坨能量，按到了嘴巴位置。
    很快，光滑的皮肤有块状物凸起丶拉长，随即形成一根根触须将这能量层层包裹……它准备先收起来，在这里的事情完全结束，再慢慢打上印记。
    脱离了这片空间后，能量不再有实体。
    奈奈迅速恢覆了原本的模样，落到了店铺内。
    在它离开的时间里，所有东西都已收拾完毕，因此一落地就受到了几位无所事事者的注视。
    郑语走过来，抱起它，“怎么样？”
    奈奈毫不客气地顺着那条小手臂，爬到了黑黢黢的头顶，直立着宣告：“我们，可以准备真正的，开店了！”
    “哇！”
    许秀云睁大了眼睛，“这么容易，就可以实现吗？我还以为要很久呢？”
    “不说现在根本没人敢跟她硬碰硬……”
    沈瓷还没有彻底放松，“就是月月那边，也等不了多久，危险一直都在。”
    ……
    好冷啊……
    再次醒来，宋怀月发现身上已再次盖上了新的被子，但实际上，它们没发挥什么作用，体温还是很低。
    她仔细检查了这一厚一薄两床棉被，发现除了花纹有区别之外，和之前的那两，不，三床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那为什么不暖和了？
    缓慢行动，将自己整个裹紧，宋怀月很快又沈沈睡去。
    等到自然苏醒的时候，经过观察，她通过外面的光线，确定时间正处于夜晚。
    已经不记得自己吃了几顿饭的宋怀月，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胃部正传递出相当强烈的痛感。
    缓慢从蚕茧中脱离出来，她打开了柜子，发现里面确还有面包。
    吃过了东西，因为刚才遗忘了念头，没有披上那床薄被，她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僵硬，只好又回到那个茧子当中。
    才醒来没多久，宋怀月没有一点睡意，坐下后就双眼失焦地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天晚上，一片安静。
    临近早晨的时候，生物钟已经彻底失去作用，宋怀月又产生了困意，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悄然流逝，宋怀月又一次掀开眼皮。
    她头脑发昏丶四肢酸软，似乎是因为睡得太久，身体发生了相应变化。
    不知道又错过了几顿饭，她强迫自己脱离被窝，站起来寻找食物。
    但是……没有。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宋怀月倒是没多失望……祸不单行。
    怪谈又不是什么度假圣地，怎么可能简单就让人类脱离？
    坐到干净丶空无一物的床板上，她本想思索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但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来那除了寒风和暴雪外，没有任何生物的空旷雪原……我要去看看那座森林背后有什么吗？
    念头越来越强烈，且她内心还伴随这个念头升起了一股愤怒：
    为什么我和其他人的怪谈不一样？为什么我的这么难以度过？是谁的错？
    注视着那扇魔盒一般散发出强烈诱惑的木门，宋怀月迟迟没行动。
    ……或许，或许我还能再坚持一下。
    毕竟外面什么都没有，之前出去那几次也什么收获都没有。
    足以说明雪原上就是没有……这里是怪谈，又不是现实世界，展现相当短的情况下，不可能在三次出去的过程中，什么都未能收获！
    “也不一定。”
    “可能是我太过粗心，没有发现……”
    木屋内，沙哑嗓音越来越低，很快被呼啸风声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