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准备
    “翁婆婆。”
    殷淮颔首致意, “许久不见，我这次过来拿点东西走。”
    说完，两人就分别停滞在道路两边, 保持僵持。
    良久, 头发花白的老人才咳了声, “留着呢……”
    正打算回答，殷淮就感觉到有其他的味道飘过来了。
    与此同时, 翁魇转头, 同样眼神飘忽地看向来者。
    不是这个怪谈的主人，殷淮只能察觉到些什么, 但不能确切的知道具体事件, 这时候也就随着老人的动作转头，看向远处。
    那里有一个虚幻身影在白雾中缓缓浮现。
    她穿着以黑为主的修女服，五官精致, 气质清冷。
    “咦？”
    这为美丽艺术品的嗓音和之前一样空灵, 仿佛依旧被月光笼罩，“翁魇，你今天有客人。”
    殷淮眨眨眼, 等翁婆婆回答完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按照正常来说, 我们之间的标记是互相排斥的。”
    “为什么你周围的那些没有发生反应？”
    “你好像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莉莉没有回答, 反而侧头浅笑, “比我预想的要快,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什么想法？把我的身体带走？
    反正现在她是不想把这个称为尸体，毕竟自己还活着……两秒后, 她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人类的正常反应，也就是说, 研究所那边提出的猜想算是正确的。
    只要自己像坚持规则一样坚持人类的日常，能一定程度上抵御能量带来的影响，配合这长时间不接触丶使用，她很快就稳住了状态。
    莉莉虽然想法有些极端，但也不是什么啰嗦的人，把时间交给这位明显包揽了不少东西的同类，用以思索。
    隔了一会儿，从另两位的眼神中，殷淮终于领会了更深层次的意思：莉莉和翁魇明显早就认识，有更深入的联系甚至是合作关系。
    现在是在问她要不要入夥。
    想明白这点，殷淮毫不避讳展示自己的态度，“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想法吗？”
    这在教堂内就已经极其明显了，毕竟当时情况最危急时，那个愿望被用来拯救那些普通的人类。
    握起双手，莉莉笑容依旧，只是带上了些惋惜的意味，“我以为你在知道祂的存在之后，见识了祂的强大之后，会改变注意。”
    “毕竟你是我见过最有可能接近祂，最有可能得到真正赐予的人。”
    赐予？我们现在顶多算是在捡垃圾，而捡垃圾，从来都不是什么致富办法……殷淮很想开口反驳，但是那张美丽的脸庞让她不自觉就换了个说法，“你也曾说过，祂彻底离开了。”
    “我们太普通，我也很普通，我不配，也不想要祂的恩赐。”
    到现在，她已经基本能肯定自己表现出来的所有特殊都来自于能量对容器的渗透和改造。
    所有非人的念头丶思想都来自于此。
    “你说得对。”
    修女此时已走了过来，她俏皮道：“所以在上次之后，我主动施加影响，在不改变地点和本质的情况下，将收集更改为考验……通过观察，我发现人类真的很有趣。”
    “……我大概有点明白模特的心态了，说起来，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之前的状态呢。”
    那次的对话虽然没有漏太大的破绽，但事后再想还是有不少欠缺的，殷淮认为莉莉应该很早就发现自己是个空有力量而不自知的“信徒”。
    “你没告诉他吗？”
    莉莉雕像般的容颜一下生动，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情绪不再浮于表面，“这很有意思。”
    “比执着于那种没有结果的事情有意思多了……不再虔诚之后，我发现我能做到许多事。”
    不等殷淮继续说话，她转向翁魇，“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交谈吗？”
    “我认为她有话要说。”
    翁魇没回答，而是转过身体，她前方迅速出现了一条干净道路。
    另一边，殷淮对莉莉能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意外，略做思索就迈腿跟上。
    ……这个修女像和第一次见面时比起来，变化了很多，尤其是在对待人类的态度上，变得不再那么漠视……当然，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放弃了靠近那位“神”的原因。
    这个原因真假难辨，暂时放下。
    很快，三人走到了一个简陋农舍前，进入其中。
    翁魇随意端上来三大碗清水，随后坐到椅子上，语气自带讽刺地开口，“说吧，何事？”
    殷淮斟酌几秒，尽量简短的说出了部分想法，以及可能需要的帮助。
    静静听完，莉莉强调，“你要知道，规则是排斥我们的，就算现在她的力量越来越弱。”
    “按照你的道路行走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尤其是你，杨槐小姐。”
    “你会在初步有效果之后成为第一批目标，到时候，你又要怎么应对？”
    沈默弥漫在这个空间内，被注视着的殷淮嘴唇两边提起，“这个我打算之后再考虑。”
    “所以你们要参与进来吗？”
    翁魇脸上的皱纹游动，“现在有多少人？”
    “我一个。”
    “……可以。”
    莉莉也笔直地坐着，收敛了笑容，立即就具有了点圣洁意味，和沧桑有裂痕的木桌格格不入。
    “我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
    下午四点，半笼罩于怪谈的研究所内，早就做好准备的尹书丶莎莉等人等到了殷淮。
    她出现于奈奈的旁边，提着个巨大的坛子。
    视线第一时间被坛子吸引，尹书明显的眼袋上方迸射出绿光，“这就是你的丶你的身体？！”
    “怎么是这样装的？这种容器应该跟早以前比较泛滥了，现在仅限于一些酒类……”
    絮叨的话语昭示了这位博士不平静的心情，等到集结在此的知情者将坛子小心放到转移机械上，准备送去实验室后，他才闭上嘴巴。
    莎莉因此获得了再次与穆贵小姐交流的机会……或者现在应该叫她殷淮小姐。
    “我没想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身份……”
    其实当时的时候，她还想过是不是华国真的有神秘功夫，才能让人在颇具智慧的同时，也掌握着强大的力量。
    “当时的我也只是隐约有预感，偶尔会浮现相应的疑惑，并不确定。”
    殷淮弯腰将奈奈拿起，抱歉道：“当时不是故意欺骗你们的。”
    “嗯。”
    这位理性远大于感性的人难得显露情绪，皮肤状况有些好的脸上光晕层层，“阿琳的族人还剩下不少，我们在那边建立起来了一定的保护体系。”
    “但是因为那只蜥蜴就在那里，比较危险，所以正陆续转移向其他经过排查的安全地方……她们会觉得高兴吗？”
    “会的。”
    殷淮伸手抽出长刀，“你看，这是阿诺雅给我的报酬，大概也是一种感谢吧……之后我或许还能帮你问问她们。”
    “帮你”这个词语是她故意插入的，虽然自己也想这样做，甚至研究所肯定也在获得了相关实验数据之后，会产生怜悯丶痛心和同情等情绪，进而采取相应行动。
    但失败的拯救已在莎莉的内心留下烙印，殷淮还是希望她现在的内心能变得更健康，能更多地投入到不知道进度如何的实验中……而不是困于愧疚。
    莎莉再次回到了冷静丶内敛的状态，“好。”
    “那我就得先离开了，和其他的研究员一起去认识你的身体，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你再跟我介绍这个国家，好吗。”
    这是个期盼和祝福，也是因为她在这段时间的工作中，爱上了这个让人觉得安心的国家。
    如果到时候我还在的话……“好。”
    “那你们可要加倍努力。”
    短暂的交流结束，人群散开，尹博士还停留在原地。
    “您怎么不去参与？”
    殷淮很是疑惑。
    “怕你觉得不束缚……可能现在的你不会介意这件事，但之后发生不可预料变化之后就不一定了。”
    尹书摸了一把下巴，可惜道：“我不觉得这点规则能拦住你，砍死我们都算是好的，所以安排的都是女性研究员。”
    “这也是经过钱旭林分析的。”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过了四十几年，怎么就没受到开放风气的熏陶呢！现在还得顾及这个……还好那小姑娘是真的厉害，能顶上空缺。”
    觉得这有些荒谬的同时，殷淮居然觉得还有些道理，但又迅速找到了这个逻辑的漏洞，“其实要这样说，对一具尸体做研究就已经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情了，就算再多一点也不会有质变。”
    “你们难道不会解剖吗？她本质上只是一句人类身体。”
    “不一样，必须的我们没办法改变，只能尽量减少程度……希望最后，你能感觉到我们对你的尊重。”
    尹博士摇了摇头，开玩笑般给出更多的理由，“总而言之，这是一种态度！”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反正我现在也确实没办法知道之后的发展……殷淮点头，“那您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得跟奈奈交流交流。”
    目送尹博士匆匆离开，她带着这个怪谈的核心走到模糊边界，随后把她放到地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让渡能量给我，让我初步掌握这里，你也能够留下，表现上一切都不会改变。”
    “而是我再次缝补，让你和我产生一定的联系，我会通过这点联系给你提供食物，以及监督。”
    玩偶不对称的眼睛上微光闪烁，几分钟后，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二。”
    “这个身体，也很好用，我也不想，再换新的。”
    ……
    回到易谨周围，殷淮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并隐瞒了部分内容。
    不需要检查身体，她很快就准备进入怪谈：独自驱车到达长桥附近，随后坐到桥面的座椅上耐心等待。
    几分钟后，主动“钻入”的同时，她将自己的味道极度内收，表现得像是一个普通人类，并被怪谈顺利接纳，没发现异常。
    站在房屋内，一看到周围有些时代感的摆设，她就已明白了怪谈最可能的走向。
    【希望主要危险不是物理攻击没办法伤到的鬼魂。】
    那样她就不能在“信徒”主动出现，或是建立联系之前发挥最大的作用了，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