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小鱼村（五）
走过很不合常理的崎岖石面, 殷淮来到了能看见海水和泡沫的地方。
这里望下去，颜色比沙滩那边的深不少，而且表面还没有大幅度的波动, 水面之下的深度应该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到这个时候, 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没询问海洋里到底有什么危险, 是否有鲨鱼或者其他的大型鱼类……“问了也不一定说的是实话……难道要我自己去试试？”
“对了，正常来说, 进入这里的人应该会直接接受那些奇怪的丶的粘液, 作为食物。”
想到这里，殷淮一下沈默, 只觉这着真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虽然不会入口, 但等把这里的事情弄完，还得回去看看那玻璃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应该能借此初步了解所谓的“商品”是什么。
沿着高度只有几米的海岸线走了一小段路，她没发现任何一个地方浅蓝色的地方。
也就是说, 不管从这边哪里下去, 基本只要下水都是不会有落脚点的。
殷淮甚至怀疑在沙滩的那边也是只靠近海岸的区域比较浅，稍微远一点的，就会出现断崖式加深情况。
不过从之前的对话来看, 五六对海边的尝试也不是完全空白，应该能发现这个隐患……没有过多担忧, 她放下所有的装备, 用手掰下了几凸出的石头, 并随意堆叠, 人为制造出一个标志性建筑。
“也不知道这点高度在水下能不能看到，或者结束了就去沙滩那边, 把战利品给他们* 才再次回到这里？”
因为这里虽然高出水面不多，但角度几乎垂直, 感觉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危险……
预想了多种情况，殷淮自认为将所有的意外情况都考虑到后，就回想起册子内容，非常标准地佩戴上装备，脱掉鞋子，准备入水。
虽然高度从视觉上没让人产生害怕的情绪，但她还是利用自己之前旅行时学到的技巧，先将一个大石头丢下去，砸起连绵不绝的气泡后，再对准那块地方将自己砸下。
耳朵被海水没过的瞬间，殷淮产生了种现实远去，而自己来到梦境的错觉……轰隆水声消失，护目镜外的世界逐渐清晰。
一束束光芒穿过水面，在深蓝的海水中留下自己的轨迹。
而殷淮借此发现，其实不是因为水太深这个水才因为层层叠加加深了原本的蓝色……虽然也看不到底部吧，但海水应该本来就是深蓝近黑的模样。
难道这里和海滩上的不是同一片海域吗？但我没感觉到空间有割裂。
调整了一下身形，殷淮放松自己，借助超过普通水平的浮力轻松回到海面。
背后的瓶子似乎失去了重量，一点都没影响到殷淮的行动……就是不知道这是来源于我的特殊，还是每个人都是这样。
如果是后者，她甚至认为，只要成叔会水，也能来试试这项工作。
而且她尝过了，这个海水虽然浮力不正常，实际上的含盐量却并未太超标。
就算是那种普通人过来，也不会因为生疏溺水的程度……梳理了一阵，殷淮脑海中浮现出更多刚才的细节：入水那会，发展还是很合理的，直到我看清楚了水里的那些东西，想回到海面的时候，才出现了过大的浮力。
也就是说，这个怪谈的问题不在水里？或者是这样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以达到杀死人类的目的？
毕竟不管怎么样，普通人都不可能放弃吃饭，也就等于必须在每一天都下水捕捞……根据村长的说法，合理怀疑，其他的工作无法满足日常需求。
初步理清楚可能发展，殷淮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眼前。
就在刚才，她的耳朵似乎具备了新功能，能听清楚哪里有奇怪的声音，或者波动……从未听过，她无法分辨这属于什么生物。
但位置是在海里……目前看不见能捕捞鱼群的情况下，她打算去那些地方查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左手拿网兜，右手熟练抽出长刀，尝试着挥砍。
和正常时候有一点不同，但这点阻力也不足以让她放弃这个多出的筹码。
重新沈下，殷淮左右扫视周围的环境，同时根据通过水体传递过来的，不知道是波动还是声音的东西，不断调整方向。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看见前方出现了个完全沈于水底的礁石，再靠近一点，就能注意到上面还有一排排鱼尾晃动。
双腿连摆，她右手做好准备的同时，整个人如游鱼般迅捷游过去……身体圆润，鳞片较大，整体呈青黑色，圆球一般的身体还链接着小扇子样式的鱼尾。
这就是册子上的某种小鱼，最常见，也最容易捕捞。
是直接抓这个，还是再找找？
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殷淮犹豫不过一秒就想先试试让其他人换取，看看这里的食物到底是什么样的，需要的量……以调整后续的安排。
打定主意，她左右看了一阵这些愚蠢得不知道逃跑的小鱼，发现它们似乎是依靠肚子上的吸盘依附于礁石表面的。
这种鱼在现实生活中，一般都是以垃圾为食，也就无法作为食材的。
即使这些看起来和它细长丶生命力顽强的同类外表并不相似，但殷淮还是一下就打消了弄两条尝尝的念头。
用刀剑插入小鱼和石头的缝隙，很轻易就能将它剥离下来，旋即左手相应动作，立即将其拢入网中。
没有害怕地游走，呆呆的……殷淮没忍住把网兜提起，想确认这小鱼的鳃部是否还在活动。
它们还在呼吸，没有失去生命。
因为猎物的特性，捕捞工作相当轻松，很快就塞满了满满的一网。
她准备回去，【希望这能足够一个人吃一顿饭。】
除了已经装不下，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时间已过去了很久，背后的氧气瓶的东西可能不那么充足了。
……按道理来说，这些海水应该也是有能量捏造或是派生，不会让她感觉难受才对。
不过，她现在精神还很好，认为自己的皮肤一如既往的光滑丶温热，因此还不想让精神在不断的“进食”中变得不正常。
思绪纷呈间，殷淮带着自己的收获借助脚蹼与海水的交互产生的推力重回海面。
吐出管子，殷淮环顾一圈后自语出声，“还是游出来了很长一段距离。”
“但是我没觉得累……难道是这片海域对人类非常友好？”
注意着没让自己的猎物露出水面，她侧头倒出耳朵里可能存在的海水，然后分辨风中的声音，借助模糊的影像判断出了沙滩的位置，往那边转移过去。
而在海面上的时候，携带东西就没那么轻松了，但对殷淮来说也只是没之前那么轻松而已，依旧没造成任何负担。
踏上柔软沙地的时候，殷淮有听见三二正在叮嘱涵涵，语速缓慢丶嗓音柔和。
最后是成叔先发现了还被海水淹着半截身体的年轻姑娘，他立即就转向队伍里一直做决定的人，“她回来了！还拖着东西！”
本打算自己也下水去试试的五六这才转身看向海面，发现了浑身湿漉但没一点惊慌的人。
“我们过去迎接，那个网不算小，如果装上东西，搬动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用你说？”
成叔已经等不及般挽起裤脚，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行走过程中，殷淮发现自己身上看似普通的衣服似乎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就是简单的短袖了长裤，但却不会被水打湿，一脱离水体就很快回到干燥的状态。
这似乎是专门为了潜水准备的衣服，那又为什么不弄成潜水服的样式？从房子的陈设来看，怪谈的科技水平应该也是不错的，该有的都有……那这样刻意的设置有什么深意？
刨出脑子里储存的信息对比了一番，她没发现任何一条线和这件事有关系，完全无法串联。
叹一口气，“……这才刚开始，还不着急，最后总会知道的。”
宽慰了自己一句，殷淮闭上嘴，认真感受脚下柔软的触感，一步步接近那几个人。
“你抓到这么多！”
被网兜里的数量惊住，五六算是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地揽活了。
“这种鱼在册子上只有外表描述，没有习性……非常懒惰，就呆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很容易抓。”
殷淮先解释了一句，随后详细描述了自己的感受，并表明人类在这里的是水中会很轻松，而且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不过有一点，下水之后周围除了水，什么都看不见，比较害怕这类场景的人就不要下去了，不然肯定会产生心理上的恐惧，然后变得慌乱。”
点了点头，五六觉得如果事实确实如她所说，那这个判断是正确的……而且只要这个工作不难，没什么直观的危险，不下水的那部分人的食物，就可以由他自己在岸上的工作，和其他人多弄到的鱼获组合换取。
“那等会儿我们也下去？”
“不必。”
瞄了他一眼，殷淮摇摇头，“只这一次，可以说情况特殊，我再找找其他的鱼，看看会不会有危险。”
“等我今天摸清楚，你们明天再跟着村民一起出去就会变得简单，至少心里有数。”
“行。”
这位军人走上前，和三二一人攥起一边，合力将鱼获从海水中擡起，“那我们先去换，然后你下一趟上来的时候先吃，补充了体力之后再接着下水。”
“嗯……然后我间断地回到村子，尝试寻找线索，打听事情，三二就带着涵涵和成叔留在这里等你。”
“你等会儿还是要从那边下去是吧。”
殷淮放开了手，把自己的猎物都交给他们处理，但没对五六的安排做出什么评价，“那边比较合适，而且你们的网都在那边，我得过去拿。”
“我有做标记，不会忘记的。”
其实看着他们略有些抽搐的脸庞肌肉，殷淮很想说自己有很大的力量，可以帮助上交……突地，她脑子里冒出了个办法。
“把推车弄过来？灯塔周围的地面也都很平整，能直接到达的。”
五六点头，示意自己也会死这么想的，“但是小推车不能来沙滩这边，太重的话推不动。”
“我们得把它弄到没有沙子的地方。”
“行吧，等会儿拿到食物，就问问成叔和涵涵两个有没有饿……这不是客气，我是真的还不需要吃东西，最后吃也是可以的。”
在即将而后同伴分开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叮嘱，“如果还是很奇怪，就不要吃，等之后抓到正常的鱼，我们再自己尝试做熟。”
“好，我们会判断的。”
不再多说，殷淮回到了堆有石块的地方，再次下水。
这次她找到了另外一种成群游动的鱼，它们那缓慢的速度让就算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应该也能只用网兜就成功捕捞。
而且空洞大小正合适，太小的那种会自动过滤掉，留待长大再来。
虽然依旧没什么难度，但比起第一次，还是变得耗费体力了一些，毕竟需要来回游动。
且在来到这片区域的过程中，还路过了几处数量不多的圆形小鱼。
有这些，吃饱应该不会很困难，但要吃好就不一定了……
回到海面，她发现自己这次游出了更远，而且鱼还在挣扎，不断阻碍她的行为。
顶着阳光，殷淮苦中作乐地想着，“再来几次，我岂不是和船具有了一样的功能？”
结果上岸后，看到那所谓的食物，她的好心态一下垮掉，不再能保持。
一袋早已冷掉的包子馒头。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殷淮面露难色，犹豫着开口，“要不我，不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