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初探
    站在大门口, 殷淮顺手就整理着衣服下摆丶领口，借此展现自己的“局促”丶“激动”。
    小声敲门后，里面很快传来了道人声, “请进。”
    殷淮轻推了下……果然没锁。
    堆上笑容, 她略佝偻了一点脊背, 进入其中。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情？”
    里面的桌子后坐着位典型的掌权者, 脸上亲和力的神情中隐约带着一点傲慢。
    隐藏得很深, 但绝对存在。
    殷淮的笑容更大，“赵部长, 我这边外面不是要开业了吗？”
    “到时候人肯定很多, 我想给孩子们弄点更好的安保措施……哈哈，能不能，能不能给一点资金支持？”
    赵部长先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良久才道：“杨园长, 我觉得你的这个诉求，确实是合理的……但你也知道，那边新区还在开发中, 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
    “我悄悄跟你说，财政部那边已经见底了……又从上面要不下来钱……要不你们再坚持坚持？”
    说到这里, 他似乎又觉得这样没什么作用, 于是转而说起另外的解决方式, “或者我这边送两个强壮的男同志过去？”
    “不住到园子里, 在周围住一段时间，等周围的安保系统升级了再回来。”
    “这样好吗？”
    因为这和原本的诉求有很大的区别, 正常人都会有犹豫产生……尤其在园子里所有人都是女性的时候，这样的迟疑才是最合理的反应。
    殷淮皱着眉, 仿佛真的在为了这件事苦恼，没等这位主任再说什么，她就下定决心般拒绝了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我多安几个摄像头，搞点那种喷雾来防止意外发生……”
    “行吧……我还说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多少得安排一定的工作，不然光拿工资不干事。”
    他苦恼地叹气，“算了，你这个事情还有点解决办法，就是再吸纳一点小孩，我们会根据人数进行扩建。”
    这里，有这么多人……殷淮一下默然。
    几秒后，她尝试地提出意见，“能不能外派到企业里？这样也算是直接管理的一种方式？”
    “你说得很对。”
    呆楞几分钟后，赵主任愁云一扫而空，“你这个想法很好啊！杨园长，我还不知道你是个管理型人才！”
    “行了，等资金下来，我就立刻安排你那边的事情，我现在得去处理点其他的……嗯，你们那里，对了，你们那里人很少，还算不上企业，就不派人了……那小子我派到其他地方去。”
    带着明显逐客意味的絮叨一出，殷淮识趣告辞，离开了这层楼，回到大厅。
    最开始来招待她的那个男性无所事事地不知道坐着再干什么，与她对视一眼后，讪讪埋头。
    虽然本身没有要搜集信息的想法，但按照“杨园长”的性格，是会上去寒暄的。
    因此殷淮忽略了这人被抓包的尴尬，走过去打个招呼。
    “咳，我这边的事情做完了……你的也已经好啦？”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是什么脸皮很薄的人……询问时，这人毫不顾及形象地摸了把头发，展示了几秒发际线。
    殷淮点头，“是嘞，我还给赵主任解决了一个问题哈哈。”
    “他说等有钱了，就给我们那边，到时候孩子们肯定会过得更好。”
    听完，这人目光闪烁了一阵，最后主动承诺，“我会跟进这件事的，到时候催一催。”
    这是个有些懒散丶圆滑，但却也足够善良的人……联想到“狐仙”内每个人产生的方式，殷淮产生了一种恍惚：
    这里真的不是现实吗？
    露着牙齿，她没让笑容落下，“好啊好啊，真是太感谢你了！”
    “有时间就去我们那儿看看啊？玩偶店马上就要开业了……你们下班之后可以过来陪她们玩儿，有地方能坐的。”
    “好的，好的。”
    他真心实意地答应了两声，随后又问了两句如果去该携带什么礼物丶小孩喜欢什么之类问题。
    殷淮详细回答了每一个，只想着先应付，等回去再跟那几个人串串词，不要露馅……
    交谈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大厅，外面正有微风吹拂，吹来丝缕凉意。
    擡头看了一眼变黑的云层，殷淮拿出终端查看天气，发现虽然确实要下雨，但那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前奏时间就已足够。
    “杨院长你等等！”
    风吹起了这个男性额头前的头发，显得有些狼狈，“你拿把伞吧，这个是我们一直都放着的，没人用，也不用拿回来了！”
    感谢了几句，殷淮情绪难辨地接过了这把质量有些不好的蓝伞，目送这人走入大厅，她才着新收获的赠品沿着台阶缓缓下行。
    重新坐上公交，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在菜市场的入口对面下车，殷淮穿过马路，越过一个个形容各样的人进入喧闹的市场。
    根据记忆中的描述，她很快找到了目标。
    这里有卤肉的气味和鱼腥味混合，其中夹杂着一点新鲜的绿叶清香。
    覆杂难闻的气味包裹着鱼池，以及鱼池旁边站着的老头，他掀起眼皮瞅了眼殷淮，“还是老样子？”
    “是，还是老样子。”
    听沈瓷说过这些事情，她那当然知道“老样子“”包括些什么东西。
    左右看了两眼，殷淮问道：“馀花椒呢？今天怎么不在？”
    “刚才来了个女的，找茬，说她卖的鱼不新鲜，处理这事去了。”
    老头往侧面走了几步，示意有东西想买也可以找自己，“我帮她卖几个小时，明天可能就不开了，要买趁早。”
    殷淮“关心”询问，“怎么回事？”
    “这会影响之后的生意？需不需要帮忙…… 我认识政府那边的人，可以问问情况。”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女人自己的问题，跟馀花椒没什么关系。”
    “这事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还拖着俩小孩，掺和这些事情做什么……”老头瞪着眼摆手，“你要什么，赶紧弄完回去。”
    犹豫了一阵，殷淮选择了条三斤多的鱼，又拿了包加做鱼的调料。
    付完钱，她就几步一回头地在成叔的催促下走了。
    即使走坐上车，殷淮依旧保持着脸上担忧的神情，没露出一点破绽，甚至内心思索的事也和这事有关。
    因为刚才坐下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来时在车上与自己攀谈的妇人！
    她说是要给失业的儿子弄点东西吃……虽然这人整体表现还算和善，但她就是直觉认为，这人和馀花椒的离开有关系！
    怪谈世界内确实有着自己的运行逻辑，不管有没有“观众”，时间和事件都有留下痕迹。
    那是否能去寻找一下之前那个怪谈周围的街道，以寻找工厂和这个世界的“接口”，并尝试破坏？
    刚才在官方组织的大楼内，除了那道视线，就只有流程有点问题……但实际上，就算是不同的地方，流程也会有差异。
    还能算得上是正常。
    至于那道视线，殷淮根本没在那短暂的触碰种发现“源头”所在，也不好寻找……似乎就是从某个摄像头中投出。
    刚进入这里，也不能在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就直接引爆可能的隐患，最好还是找到“它们”的弱点，进而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
    也就是说，现在她最好不要针对那栋明显的大楼做出什么，只能从其他地方另外找突破口。
    但就像奈奈所说，这里处于表层，那些能被攻击的地方则隐藏很深，不是简单就能接触丶破坏的。
    反覆思索，她还是觉得，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从之前到过的区域入手是个不错的办法。
    还可以找找大洋和九三他们，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回程中，她并未注视窗外，而是垂着眼将目光落在手里略显累赘的伞上。
    摇晃的公交车来到了距离店铺最近的那个站点，殷淮离开这里就快步回到那扇小门。
    打开进入没有两分钟的时间，外面就响起了大风吹拂的呼呼声。
    还好我走得还算快，应该很快就要下雨了……认真反锁了门，殷淮带着已经处理过的鱼片去到厨房，倒入一个大盆继续腌制。
    回头的时候，她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是之前没什么说话的郑语牵着许秀云。
    见她看过来，许秀云扬起笑脸，“木姐！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那边的事情也已基本处理好了。”
    殷淮简单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也没有隐瞒地表明了几种扩展的办法，并给出自己的决定，“我认为现在的构成就已经很好，不用再带任何人加入进来。”
    “安全只是我的借口……‘它们’能依附在这些居民身上，有其他人进来之后，这里就算不上是隐蔽的地方了。”
    她知道这两个小孩子其实算不上是真正的小孩子，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因此在这件事上没有隐瞒……而且这算小事，能作为判断标准小事，如果某天她们突兀地带了什么人回来，殷淮几乎就能确定有意外出现。
    “你还没有吃小鱼。”
    郑语在她说完之后点了点头，立即就说起另一件没什么关系的事情，“我们还给你留着。”
    鱼？什么鱼？
    花了几秒钟，殷淮才想起来这俩小孩从那个湖里钓上来的翘嘴鱼。
    一时间，她的心情有些覆杂，“你们居然真的做了鱼？”
    她记得湖里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总之水体看着不是很让人有食欲。
    所以那些鱼能吃吗？
    “嗯，只是这些东西吃下去只能留下很少的部分……它们有标记。”
    “但你想的是水乡的鱼，味道很接近，好吃，还有辣椒粉，香的。”
    标记？之前是不是还有谁说过类似的话题？
    殷淮眯起眼，正想说些什么，就觉得自己失去的对身体的掌控权，双腿变软，脊椎也无法再支撑上半身。
    察觉到自己即将离开，她赶紧叮嘱，“我要走了，下次再来应该是半个月左右。”
    “你们这段时间就只搜集信息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等我回来。”
    许秀云连声答应的同时赶紧放开郑语，伸手接住了即将跌倒在地的人形玩偶。
    此时它已经失去内里的灵魂，只留下一副柔软躯壳。
    “好。”
    “我们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