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园长”
    殷淮楞了一会儿才坐起来, 第一时间就低头看手掌的材质……果然，是肉色的布料，上面还有缝制的痕迹。
    因为现在还未开业, 灯都还没有完全打开, 店内整体不算明亮, 只是能基础看清楚周围都有些什么东西。
    这个空间整体不算大，有点类似于原本那个世界, 在早些年很是风靡了一段时间的一元店。
    接近两米的架子整齐排列, 上面密麻地安放着大大小小的新鲜娃娃，有的还是刚缝好的素体, 没有五官和衣服。
    “你看, 我就说她绝对会选择这个。”
    平直没带一点感情的嗓音响起，这属于沈瓷，她离开了门口的座椅, 看向殷淮的背后。
    “木姐明明是喜欢花的……”
    许秀云嘀嘀咕咕地走过来, 上下扫视了几秒，随后认真点头，“不过这个也好看。”
    你们在说什么……殷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于是也一眼将这个未成年少女看过，“你跑出来了？”
    “最后那个怪谈怎么样？”
    “嗯……”
    许秀云眼珠微微上转, 做出回想地神情, “我记得你说的事情, 所以趁着那个机会出来了……但是我不知道那边最后发生了什么……反正那棵树非常生气, 每一个空间都非常混乱，我怕出现意外, 就没去其他地方查看。”
    “你的出逃，肯定对怪谈有影响。”
    殷淮笑了笑, “对人类来说，这是好事。”
    “……你得先弄一个身份，不然是不能到外面行走的。”
    郑语坐在原地没动，但已将脑袋转了过来，“我们已经准备了两个，最合适的两个：店里的员工，或者是我们的园长。”
    “这两个身份有什么区别吗？”
    听起来好像都还可以……殷淮询问详细的情况，想通过她们的回答来比对到底哪个更好……等等，奈奈是不是也说过不止有一个？如果她说的这些都是可以“成为”的身份的话……
    “我能不能一次进来就换一个？”
    “不知道。”
    沈瓷摇头，对她的想法并不意外，“我们只能提供选项，至于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我们无法干涉。”
    “现在我们也没办法继续知道你的事情了。”
    “那这里是怎么弄起来的？”
    殷淮环顾一周，觉得有些不符合逻辑。
    反正不是她自己的想法，毕竟之前的几天，努力的重心都在那兄妹俩周围的情况上，还没想到能回到这里……
    “这里因为我们，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类似于福利院和幼儿园结合体的地方，然后我们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主动找了过去。”
    “因为她手艺很好，所以分到了店铺……然后把这两个东西弄到一起，就成为了现在的东西。”
    沈瓷伸手往后一指，“那后面是一个园子，我们平时住在那里，然后这里再整顿两天就可以开业了。”
    “所以如果是园长，你就需要有固定的生活……这包括在周期的第一天晚上去买菜，或者给人订东西，早中晚各自有事情需要处理，也就是你这次需要做的，等会儿你去看那个手册就行。”
    “店员就要自由一些，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五点就下班了……然后之后的时间就只属于你自己……当然，如果是店员，就不能跟我们一起住，在隔着几条街的那个小区里。”
    殷淮认真的听着……这也算各有各的好处。
    从她的口气中能听出来，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定轨迹……应该是只有不突兀地做好，才不会被“它们”注意到。
    园长能接触这里的官方人员，而那个店员，周围的则是普通民众偏多。
    不过还要去看看那个可能的工作手册才知道能和哪些人物接触……这些心思转过一圈，走向那扇虚掩着的门，“我去看看，准备工作。”
    “我带你去！”
    许秀云丢开手里的针线，兴冲冲地打开了门，“我特别喜欢这里，比宅子里好多了！那些车！那些饭菜！”
    殷淮这才想起来，她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些产生惊异的情绪实属正常，点头笑道：“好，那你来给我介绍吧。”
    被许秀云的笑容感染，她主动关心了两句，“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做的吗？这么多……”
    ……
    “所以有什么事？”
    易盛刚收拾好自己，浑身疲惫地坐至凳子，就给自家弟弟回过去电话。
    这小子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又遇到什么问题才会主动打电话……应该不是和研究所有关系的。
    那边一片沈默，出于对弟弟的了解，易盛觉得有些不对。
    逐渐坐直，她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断续不够连贯的嗓音响起，她的神情几经变化，最终固定在了个意味不明的浅笑上。
    “你……”
    ……
    “你现在的这个衣服觉得好看吗？”
    许秀云看着身侧的木姐逐渐适应自己的身体：皮肤已变得光滑而富有光泽，关节也灌入了“润滑油”，脱离玩偶，整体向人类靠拢。
    我居然觉得这个过程很正常，用那个小朋友的话来说，就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在认识到自己是什么的时候，思想会产生相应的变化……她暗自点头，“如果觉得这个不是喜欢，我可以在把手里的这一批做完，就给你换一身衣服。”
    殷淮偏头看了眼她的表情，发现她居然是认真的后，笑了声拒绝，“不用，现在的这个……嗯，这身围裙很合适，反正不是我原本的身体，对它没什么要求，能用就行。”
    “最主要的，还是得看看接下来去做什么。”
    与侧面玻璃表面倒映的那个中年妇女对视了一眼，殷淮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转向门店后面的院子。
    她身后，许秀云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放到前人藏青色的裤脚上。
    几分钟过去，殷淮已经确认了册子内主要的园长职责，最主要的有三点：
    首先就是在固定时间给政府人员对接，今天下午刚好就是一个时间点。
    她不在的情况，就由那俩小孩发出“有事，不能按时来”类似的信息……
    其次就是对园内的各种事物处理，不过只有两个小孩，这部分很少。
    最后的那点最特殊……纳入其他符合条件的小孩，这属于拓宽店铺的条件。
    后两点都不是迫在眉睫的事，她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第一个……要不要去？
    思索了一阵，殷淮还是决定利用这个恰巧的过分的机会去观察。
    因为刚才许秀云说了自己登记成为居民的流程……这和现实生活中的有很大的区别，也就是说，它可能是某个陷阱的表象，也可能是真正的异常处。
    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在向现实世界靠拢，明显不同的官方组织就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不管这这个所谓的官方组织是哪种情况，只要不一样，就有线索！
    而现在的身份是“合法的”，只要自己仅只是去看看的话，只要没有更多的行为，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我去要点款，顺便就去找成叔送点菜过来。”
    她遵循人设，认真叮嘱，“很快就会回来，就算没回来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要担心。”
    沈瓷仰起脸，面无表情地道：“这里是不会被‘看见’的，这里的力量是你和它的混合，不细看的话，和原本的哪些差别不是很大。”
    “但这就是我想说的。”
    殷淮挑眉，语气温和而没有变化，“不管我有没有进来，你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份内的事情，不用做其他的……我希望你们是安全的。”
    “哦，好吧。”
    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沈瓷认同点头，“对，只有这样，你做的事情才不会特别奇怪。”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殷淮略有点诧异。
    沈瓷给了她一个眼神，没说话。
    伸手牵住许秀云的手指，她带着少女往外面走去。
    而被拉着的明媚少女则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嘴里还嘀咕着些吉利话。
    “这算是一种卧底任务？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应该没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肯定会很顺利的……”
    噙着笑意见看着她们锁好门，殷淮又检查了一圈周围院墙上的尖刺，没发现问题，就拿上原本就存在的档案袋走出后门，进入了个略有破败的巷子。
    回忆着那俩小孩的描述，她控制自己的速度，没表现得像是第一次来这里，顺利沿着侧面走出这里，来到了相对繁华的街道。
    同时，在有人主动而后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她也不见异常地接上了那些老生常谈丶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又穿过一条街，她来到了公交车站点，等待了十几分钟后，殷淮坐上比较空旷的公交车。
    颠簸中，同一行隔着过道的乘客转头好奇问道：“妹子，你是在哪站下？”
    殷淮没表露诧异地答道：“我是去市政府那边，去办点事情。”
    “大姐你呢？”
    她左右扫视了几眼，故作迟疑地道：“是到青莲菜市场那边下？”
    因为这个妇人带着一个不小的空袋子，上面有着明显长久使用的痕迹……污渍丶线头等都具备。
    “诶，妹子你猜对了……我去买点东西。”
    她脸色发苦，“我家的那个小子，最近被辞退了……还是他爸托关系找的工作，结果没干多久，好像还是被谁举* 报了……”
    “我就想着弄点好吃的东西，给他养养……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一个女朋友回来……”
    这段话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殷淮几乎全身心都在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上，这里只要没有危险的预感就并未花多少精力关注。
    随意附和着这位妇人的抱怨丶担忧，她将视线转到窗外，等待下一个站点的抵达。
    几乎是24小时都有人在卖东西的青莲菜市场到了，搭话的妇人意犹未竟地下车。
    车里就只剩下殷淮和另外一个小姑娘。
    她的耳朵被耳机堵塞，看起来也没什么主动说话的欲望，因此殷淮获得了短暂的独立空间。
    等会儿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我也会来这里……成叔是在深处卖鱼摊子的旁边……瞄了眼门口的情况，殷淮发现这里确实比较干净整洁。
    贵有贵的道理。
    又坐过了两个站，她刷卡下车，站到了之前来观察过的地方。
    直到现在，她才感受到了熟悉……这说明这里在我离开之后还发生过变化，但不是外表上的那种，而是整体给人的感觉改变了。
    和上次到来不同，这里的大门敞开着，透过明净玻璃，能看见其中有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去去。
    走入大门，殷淮还未找人询问，就有一位发际线较高的男性走过来。
    “杨园长？你的病好了？”
    “这次亲自过来了……还是有什么事情？”
    斟酌了一下语气，殷淮直截了当地道：“我来要点钱。”
    她敢肯定，听到自己的话，这个人的脸有不明显地抽搐一下……怪谈里的人，也怕被要钱吗？
    憋住笑，殷淮伸手递出袋子，“这是之前的那些，这次又一起拿过来了。”
    男性带着不明显的犹豫接过袋子，正色侧身，“我先去处理这份档案，关于资金的问题，你去跟我们部长进一步交流吧。”
    “我带你过去……”
    虽然觉得正常的流程不是这样的，但殷淮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这个园长的性格，就是很尊敬这些人，虽然会争取一些利益，但实际上不会多么泼辣。
    走过某扇们的时候，一道视线从身上扫过。
    殷淮对此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在狐仙的那个“工厂”种曾有过类似的感受。
    但又有些不同，大概是属于不同的“它”。
    克制住询问些什么的冲动，殷淮目不斜视地丶脚步不乱地越了过去，跟着领路人走向扇朱红色的大门。
    “就是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这位男性就仿佛有很多事情要忙，迅速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