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狐仙狐仙（十六）
    一丶二丶三……七, 七个，七个凹陷。
    也就是说，一共只有七个人。
    环顾一周, 殷淮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只有个金发小孩在的位置, 以及有变化的九三两人。
    而是数了数围栏的凹陷, 并与记忆中的情况一一对应……没有问题，就是七个钓鱼点。
    大洋是不正常的那个人……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对了, 是他提议我们可以分开去到位置, 毕竟没在一起。
    然后没过多久就起雾了。
    但他又没给表现出任何违和感，连教学经历都是很合理的……而且, 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似乎什么都没做, 而且如果不算他的话，那维修方面的人就只有孙二，说不动在第一次户外活动, 就会让不少人“不完整”……
    虽然也算是变相的实现了某个想法：下班后待在幼儿园, 见证变化。
    但因为上半夜接受了太多信息，殷淮现在完全无法把注意力放到那上面。
    ……现在还有近在眼前的问题需要解决：一位在职，一位退役的军人。
    他们在突然变暗的灯光下, 显得有些肥胖。
    那不是肌肉长起来的体积，而是另一种有点虚幻的包裹物……光线穿透了过去。
    不太明白这这代表着什么, 殷淮觉得他们得先找个地方, 用来安全的度过下半夜——她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树林的一道道视线。
    而且和普通的怪物不同, 它们其中并不蕴含明显的恶意, 反而传递出一种引诱。
    来自愿望的诱惑她已经感受过，但和现在又不同。
    不过只要是相关的方面, 殷淮就不打算长时间暴露在其中，害怕产生更深的影响。
    最终成为下一个九三。
    现在她最纠结的是, 到底是先把两个状态异常的人送回去，还是先把可能是昏迷，可能是睡着的其他人送回去。
    “我建议你先放那三个人。”
    回头过去，殷淮发现大洋从身后过来。
    他手里拿着分到的鱼竿苦笑，“我没有位置，所以得躲一躲。”
    “他们两个已经没救了，但还可以再尝试一下，万一呢？”
    “你有办法吗？”
    殷淮没有问他为什么消失不见，而是问起自己最关心问题。
    “有一点，但可能不会有效。”
    他的话依旧很简洁，但这时候，殷淮就从中听出了一点内向之外的意思。
    “试试吧。”
    殷淮表情沈郁地走向右侧，在大洋帮助下，将失去意识的三个人送回小屋，然后再回来处理这些木雕。
    以及另外两个人。
    “这些是胚子，我能对你说起，那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洋很好奇，因此话多了一些。
    殷淮学着他的样子，把九三对应的木雕扛起，带动着九三和孙二往小屋方向“游”去。
    ——包裹住他们的东西隐约是一张张脸，那是他们自己的脸，这些不断浮出又沈没的东西隔开了他们和地面的距离，整个人宛如被吊起来的玩偶。
    “‘我’说的。”
    “这样啊，那你肯定已经有猜测了，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本* 身的力量压过意志的时候……木雕才会主动说起……而且你很特殊。”
    他走出几步就有些体力不支，放缓了脚步，“它们来过，我感觉到了。”
    “这个其实不是怪谈吧。”
    殷淮想通了目前知道的部分信息后，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和其他的完全不同，不以杀死人类为目的。
    “真正的怪谈还没形成，它们想干大事……之前自己做的都不满意，想有更好的‘居民’。”
    “更像是一个加工厂。”
    说到这里，他开始有些吃不消，把发出抗议的木雕小心放到地上，抱歉地笑了笑，“我是受伤状态，所以不是很能承受。”
    殷淮点点头，把那个木雕也抢过来，以提水桶的方式，一边提一个，毫不费力。
    大洋目瞪口呆地看着，旋即咋舌，“你真的，很厉害……如果我们能训练到这种程度，那就不会有那么多冲突了。”
    “他们估计真的不敢冒头，但现在都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句话让殷淮眉毛一动，“走吧。”
    ……
    殷淮看着小屋一点点褪去残破，变得正常。
    昏睡的三人也逐渐清醒，一睁眼就看见了“吊”在半空的两个人。
    “他们……怎么了？”
    铃兰表情一下沈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殷淮的视线同样投向他们，甚至她已经这样看了一整晚……以至于某个时刻木雕们的集体消失，她都没发现。
    “出去吃饭吧，回来了就去上课。”
    她很疲惫……铃兰不再说话，把还处于混沌状态的王老搀扶起来。
    “今天中午，去‘游乐园’那边的小屋，有很重要的事情。”
    殷淮甚至不想去思考大洋告诉自己的那些话是否会引起不好的反应，想尽快结束，想带着目前状态还不错的人出去。
    状态消极的上完了上午的E语字母课，殷淮饭都不想吃，直奔小屋。
    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都在这里，除了九三。
    但被大洋拖回来的孙二很好的展示了受影响之后的状态：除了情绪太过鲜明丶切换不够顺畅……很平常。
    他对脱离怪谈的话题完全没有反应，似乎已变成了真正的老师。
    把所有人的终端都放在屋外后，剩下的全都围到桌边。
    王老脸上的皱纹有明显变深，手指反覆摩挲着笔记本。
    殷淮从坐下开始，就撕下一张张书页，分散于身前。
    数量足够后，就开始在上面写字。
    【工厂】
    【工人】
    【原材料】
    【成品——‘居民’】
    四张纸，以工厂为中心摆放，随后殷淮在工人那张纸上添加了【宿舍】丶【工资】等词语。
    随后将【原材料】和【工人】叠到一起。
    “这是目前的形势。”
    把格局展示给其他人看，殷淮尽量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解释。
    “我们需要把这个幼儿园看成工厂……这是昨天‘我’告诉我的，那些学生从本质上来说，是我们的某个部分。”
    “应该是进怪谈的时候，它们就从我们身上分离了一部分出来。”
    殷淮将笔尖点上工厂，“也就是说，其实我们承担了工人和原材料两个身份，教学，就是加工原材料的过程。”
    “如果任由影响深化，最后我们就是变成丶变成孙二这样，这种状态我们暂且成为‘居民’。”
    “加工过程，就是不断吸收丶强化情绪，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这些东西也确实会让你们产生情绪，你们也看见那一张张脸了，这就是他们渴求的一面。”
    大洋补充了几句，“甚至最后成品可能不只是一位‘居民’，还有其他的生物。”
    “而且愿望并不是全无作用，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我只能说，00曾经说过，‘信徒’不是怪谈的主人，确实如此，它们无法修改必须存在的规则……只能对地区动手。”
    记住了这两句话，殷淮接着道：“也就是说，目前最重要的脱离就已经有定性，还是那句话：通过最终测试。”
    “工厂都有流程，不管最终成品合不合格，我们都会离开工厂了……所以我们要努力不合格。”
    这个结论也很好理解，毕竟成品是“居民”，而他们并不想留在，或者去一个真正的怪谈住下。
    但大洋的话让其他人都察觉出来了一点异常，为什么要用“你们”？
    “结合大洋刚才的话，要怎么让自己不合格很明显了，也就是不要让自己多出来任何东西。”
    “我知道这有点难，但到目前为止，你们都还做得很好……保持就行。”
    “还有，根据推测，我们所有人，几乎都和政府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乔我不知道。”
    殷淮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我怕‘它们’想做点什么，希望同时没有研究人员进来。”
    这是她的脑子不再发热之后想到的。
    结合成分，结合成品……说其中没有问题她都不信！
    王老则和铃兰对视了一眼，明显咬起了后槽牙，“我们一定得出去，带着这些信息出去！”
    他也第一次理解了那些人对00的重视：如果每次都是这种级别的信息，都是对还未发生大事情的预测，那简直就是人形灾难报警器！
    刚才他甚至没想到这方面。
    更多的，那两个木雕的其他话语她不打算在这里说起，毕竟连自己都还没梳理清楚。
    小猫则明显很迷惑，“我和政府有什么关系？”
    “孙二是退役军人。”
    殷淮只点了一句，没过多说明。
    “那把这个看作是工厂的话，我们刚才商量是不是会泄露出去？”
    猛地擡头，因为突然变覆杂的情况，铃兰不断思索起可能出现的意外：影响突然增强，不仅他们无法保持清醒，连00都沦陷其中；
    或者说突然跑出无法抵抗的怪物，把所有人都杀死……
    这个期间，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刚才的漏洞，于是提出。
    “一般来说，员工宿舍是没有监控的……再黑心的工厂都不会这么做。”
    殷淮思索过相关方面，“但终端确实是属于工厂的，我们得避开……还有，晚上的幼儿园应该也是没有‘监控’的。”
    铃兰放松了些，“那我们晚上要住在这边吗？”
    “不用，工厂之外的世界，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我们不能完全抛下。”
    殷淮叹了口气，将话题转到如何增强自主性上，直到全都离开，走向教室。
    临近下午两点，每人的终端都收到了一条信息。
    胡梅：【下午是孩子们的自由活动时间，由老师安排具体事项，但不能离开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