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现实（一）
    伴随着这一次的开启结束, 日光消失，雪山重回漆黑。
    【怎么样？】
    “很高兴。”
    嗓音不再嘶哑，阿琳回到了所有灾难开始之前的状态。
    【高兴就好, 阿琳也会高兴的。】
    “我就叫阿琳！”
    【……】
    【是, 你叫阿琳。】
    “我好像不能穿高跟鞋了？”
    【是的, 年龄已不再符合。】
    光脚踏上房间的地板，阿琳走到了自己的小床边, 拍拍衣服直接躺上去, “那应该穿什么？”
    【你可以穿小皮鞋。】
    “好吧……”
    【你要睡了吗？】
    【我给你唱歌吧。】
    眼睛本已闭上的小孩，又动了动手臂问道, “他们回去之后会记得我吗？”
    【当然, 尤其是她。】
    本想笑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阿琳没咧开嘴, 只是嘴唇弧度发生了改变, 显得异常腼腆。
    捏着有些生锈的铁勺，她给自己盖上了有着卡通小熊的被子。
    阿琳看不见的地方，床边坐下了个虚影。
    她金发碧眼, 气质锋利。
    右腿和左小腿完全由机械结构组成，身上有多条绑带, 绑着形态各异的武器。
    机械腿伸出手, 摘去手套, 轻拍阿琳脊背。
    “宝宝摇一摇。”
    “月亮在树梢。”
    “……”
    “睡吧, 睡吧，我的小宝贝。”
    呼吸变得均匀时, 灯光也随之暗下。
    白皙指尖点了点只露出一点的生锈铁勺，她看着上面的花纹道：“记住, 只有负三层，才是倪克斯的心脏。”
    勺柄末端，几片羽翼内收，簇拥着一只竖眼。
    ……
    研究所地下区域内。
    “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柴淑焦急的在座椅空隙中左右踱步，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小腿，恼火道：“这个都说了多久了，改建丶改建！都要搬走了还没建！”
    “冷静。”
    坐在一边的易谨盯着那据说是殷淮进入时坐的的凳子，劝说了一句。
    “呵呵。”
    柴淑瞥了眼他捏得发白的指尖，“你冷静？”
    在第七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轮流来这里等待了，但始终没见人出来。
    再笃定难免也变得焦急。
    “而且尹博士那边也打过好多次电话了……啧，不知道在催什么。”
    “我们看见人难道不会自己通知那边吗？”
    易谨依旧没挪开目光，只是眨了眨眼。
    就这一瞬间，那个地方突然有个人面朝地面从空气中浮出。
    他猛地站起身体，两部上前，及时托住了这人即将撞上桌子的额头，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遏制了倒下的趋势。
    随后，同样迅速跑来的柴淑帮助他将殷淮挪到凳子上，“徐力，在干嘛！还不快点！”
    吼了句被这样情况惊住的医护人员，柴淑不敢做出另外的动作，只能用视线上下扫视表面的情况，“她怎么没有意识？受伤了？”
    “之前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吧……每次她出怪谈好像都是非常清醒，能立刻联系其他人的？”
    这时候，易谨已经说不出“冷静”一词，同样焦急的等待检测结果。
    十几分钟后，戴着口罩，眼睛下有着青黑痕迹的徐力检查完了基本情况。
    有些好笑道：“她大概是，嗯，饿晕的，还略微有点脱水。”
    “能量数据比起之前的高了一点点，但总体来说没有问题，按照普通的手段来处理就行了。”
    他招呼其他人推着提前准备好的设备过来，“我们先带过去安置，其他的事情得等醒了再说。”
    柴淑和易谨在这方面是一点都插不上手，只好帮助医护人员将殷淮擡上设备，叮嘱几句后就木目送这堆人远去。
    “其实我力气不够，不然我能抱上去的……”
    彻底放心后，柴淑惋惜地设想起另一种情况。
    易谨垂眼，隔了两秒才道：“我们先根那边说一下，尹博士也还等着。”
    一拍脑袋，柴淑吸了口气，“对，还有这个，我给忘了。”
    “走，我们一起去汇报，完了去守着她。”
    点头赞同了这个安排，易谨跟上了她的脚步。
    ……
    “你闻！你闻！”
    “我这朵好香！”
    五官揉成一团的小孩子对自己举起手，展示一朵小花，整体白色丶形状偏圆。
    有股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
    接过后，殷淮顺手就塞入口中，感受甜蜜中的那点苦味。
    小孩楞了一下，随后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张开嘴大声嚎哭起来。
    殷淮咀嚼着槐花，内心居然产生了一股好笑的情绪……居然一点都没感觉愧疚。
    如果还有，我还可以再吃。
    正盘算着去哪里再拿一点，耳畔传来了模糊人声……是谁？
    画面暗沈下来，小孩消失不见。
    【……负三层……是……心脏。】
    嗯？
    还未来得及思索其中含义，殷淮就失去了对梦境的掌握。
    ……
    “她的手指是不是动了一下！”
    柴淑压着分贝，惊呼出声。
    打了个哈切，徐力满不在意道：“这是很正常的，她这是暂时还没醒来，但不是瘫痪，当然会动。”
    “柴淑，你的理性和威严呢……你知不知道手底下那些人都是怎么调侃你的，说你是不是转移了梦想，从科研转到了她身上，哈哈。”
    经过和易谨的交谈，柴淑已经知道这样的表现确实是种异常，还是暂时还不能告诉研究所那边的异常。
    她想到了一个借口，“她很重要……”
    仅只开了一个头，柴淑就看见懒散的徐力站直了身体，快步走向床边。
    他没有上手，隔着空气观察了一阵才道：“你醒来的速度很快，但身体肯定还不是很舒服，我们已经在给你准备食物。”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没有食物的沙漠？”
    因为既出现了过度的饥饿，又有脱水，这样的猜测是合理的……柴淑走到床尾，看向刚睁开眼的殷淮。
    柔和的灯光让殷淮清醒，但眼皮沈重丶头脑发昏。
    一时间没接受到信息，她的视线不自飘到床侧那位有着浓郁五官的人身上……嗯？怪谈把人丢错地方了？
    见她略有些震惊丶迷惑，易谨靠近了一点，“我刚来这里没多久。”
    “境外有人要进来，我会跟着你，帮你处理相关的事情。”
    事情已经推进到这个层次了？
    猛然一惊，殷淮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强行将视线从那张引人注目的脸上移开。
    “等会儿，现在能联系上尹博士那边吗？还有上面的人……我这次的知道了几个比价重要的事情。”
    易谨想到还没端来的米粥，皱眉道：“紧迫吗？”
    殷淮注意着自己手背上的针，主动坐起，“应该还算紧迫。”
    易谨给柴淑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医生出去。
    随后对殷淮道：“我去拿点终端过来，你稍微等我一下，很快。”
    说完，他就追随着那两个人的脚步走出了这个房间，并顺手锁上了门。
    只留下殷淮一个人感受饥饿，以及思索什么叫“一点终端”。
    几分钟后，易谨提着个黑包回到了这里。
    帮助殷淮将滴架转移到桌子旁，他才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终端，同时解释道：“这是联络不同人的，优先级很高，没事的话，应该能直接在这里开个会。”
    “你知道的消息大概是和什么相关，先联系这个部分的领头者，然后再根据可能设涉及到的部分看。”
    易谨给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毕竟现在已经很晚。
    略做思索，殷淮有些不确定，“和怪谈的实验，以及于国外势力交涉有关。”
    “好。”
    答应一声后，易谨将某两块终端打开，开始联络。
    “这是之前见过的李博士和总统合作事物的那位……嗯，多出来的那块是尹博士，他也惦记你很久了。”
    顺着他的动作一一看过去，殷淮略过黑色屏幕上的自己，有些疑惑，“我自己看？”
    起身，易谨笑了下，“我去看着米粥，等会儿拿过来。”
    “这个房间周围已经清场了，不要担心。”
    我不担心……伸手调整了一下位置，殷淮让中间的那块屏幕离自己近一些。
    刚调整好位置，视频就被接通。
    在上次会议中出现过的面孔占据了屏幕，依旧疲惫，但眼神锐利，“什么事？”
    问完才发现人不是熟悉的那个，“殷小同志？你从怪谈里出来了？”
    殷淮有些不自在，“您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这次的怪谈并非在华国境内……”
    “等等！”
    猛地站起，李博士的脸冲出屏幕，只留下一个空椅背在画面中，“你等会儿！我记得，这次的数据确实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样！”
    尹书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你真是有毛病，就不能等人把话说完？”
    “我在这儿候了好几天都还没喊人等会儿呢！”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件蠢事，只好干笑两声，“你们先说丶你们先说……我找找……”
    “行了，别管他，先来说说你这次发现了什么。”
    殷淮不敢在两位博士吵架的时候插嘴，等到他点了自己，才继续讲述，“是一个……”
    刚起头，她就想到已经刚才说的，根据涉及方面来判断……自己的不是很精准，只能得出两个方向，但专业人士肯定能看出更多，于是转而先说结论。
    “这个怪谈主要有两点要关注。”
    “第一点，国外在怪谈大范围出现，之前曾有过类似的的实验室，但与华国的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的是人体实验。”
    “第二，怪谈能够出现在现实中，且大概率有相同的主题丶相同的背景。”
    “因为只进入了一个，我只能假设，假设国外所有以永生为目标的势力，都是怪谈的一部分。”
    刚才还异常激动，寻找资料的李博士重新坐回，脸色凝重。
    最中间的那位老者脸上睡意完全消失，沈声问道：“你确定吗？这是不能乱讲的！”
    殷淮没有立刻点头，而是回想了一遍自己的判断根据，才补充道：“九十的概率。”
    “你详细说……等等，我找大领导过来。”
    “还有那几个，我们得考虑之后怪谈出现在现实中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