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贡献2
    B市某研究所, 五楼会议室。
    会议桌两侧坐着人，气氛古怪，似乎正为什么事情争执。
    而争执的中心, 头发中有着银丝的中年人闭着眼, 靠着椅背补眠。
    嗡——
    两侧的人都把视线转向发出震动的地方：一部放于长桌的手机。
    上首的一位领导放下笔, 打算借此打破僵局。
    “小易啊，开会就不要用震动模式啦……”
    下首, 面容冷淡的男性无视这句话, 拿起手机看一眼。
    “这是我给那位给研究所提供材料的人设置的。”
    “那徒手抓鬼的小同志？”
    刚刚还在补眠的中年人睁开眼，唰一下站起, 蹬蹬两步走过来, 一把抢过不属于自己的手机。
    “我搞到一点新东西？”
    中年人激动地重覆了信息内容。
    手指在屏幕上戳点几下，打开论坛新增加的通话功能，一个电话打过去。
    几秒后, 电话接通, 尹博士迫不及待地脱口问道：“是什么新东西？”
    “嗯？”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疑问。
    男性也站起身，向中年人伸出手。
    尹博士与他对视一阵后，败下阵来, 屈服地交还手机。
    接过自己的终端，还没有说第一句话, 尹博士就催促：“易谨, 快, 快问。”
    “你好, 我是管理员06，刚刚是尹博士, 他对你发的消息非常重视，所以有些激动, 还望你能体谅。”
    “如果不介意，我们希望获得更详细的情况。”
    易谨习惯性使用了更为官方的措辞。
    电话另一边，殷淮在卖洗衣粉的地方找了个塑料小凳坐下，“我不介意，只是有些意外。”
    “我可以跟尹博士直接交流，没有问题。”
    会议室内，尹博士再次抢过手机，瞪了易谨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免提。
    “小同志啊，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那边隔了两秒才回答，似乎是在观察，“形似玻璃珠，直径大概三厘米，主体为透明的球体，中间有金色和红色缠绕，好像还能发光。”
    尹博士一时间没有抓住重点，推推眼镜，“这个珠子，它有什么特殊吗？”
    “……”
    “这是怪谈里的怪物送给我的‘礼物’。”
    “一个极具智慧，行事风格与人类非常相似，并且明确知道人类世界与怪谈界限的怪物。”
    殷淮的话砸在会议室众人心头。
    什么叫极具智慧的怪物？
    尹博士睡眠不足，头脑有些迟钝，但他仍然很快理解这位小同志所说的信息。
    也，也就是说，他们的之前的认知很大一部分需要推翻，刚才会议上的决定都要重新审视，还有新的敌人……
    坐在最上面的决策人没有说话，只负责研究事项的尹博士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沈默。
    等待指示的过程中，他脑子转过几弯，飞速盘算起之后的研究方向。
    具有智慧的怪物，那是不是可以讲怪谈的“人为”因素考虑进去……
    “这个情况是就这么简单说一下，还是等回去后填在表格中再……”
    殷淮已感觉到这通电话有些不同寻常，久未等到回覆，于是自己列出选项。
    “如可以，我们希望你能尽量详细的讲述一下你见到的怪物。”
    这是道不同于前两人的声音。
    这么多人？
    略过这点，殷淮想了想，问道：“是只讲与他相关的部分，外形？性格？还是整个怪谈？”
    B市的怪谈总负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过于笼统的问题，想到怪物和怪谈不能撇开对方分析，他重新拿起记录的笔，将终端放至一旁。
    “说说怪谈吧。”
    “好的。”
    已经写过一次“报告”的殷淮飞快理顺逻辑，组织起语言。
    “这是一个地点为商场的怪谈，叫‘幸福超市’，总规则在每个人身上，一共八人……”
    “……在围栏边看见三楼似乎就是那两个人，后面的事情也证明，他们确实先去了三楼……”
    “……光头穿过模特的身体，他也因此解释我胜出的理由，用了……”
    殷淮卡了一下，“用了我们人类的考试来举例子，指出光头不切题，我从这里发现他能分清怪谈和人类世界……发现了休息室规则，我们很快休整好上四楼……”
    “……他的手有温度，短暂的接触中，我没有确认这是否与人类相近，而且我怀疑他在四楼的游戏中给我们放水了，肖老师和许二吃下疑似幻觉的东西，但没有严重的连锁反应……”
    “……然后我走到最前方，先进行结算……所以最后应该是存活四人。”
    “有几点需要格外注意。”
    殷淮总结道：
    “第一点，老人的行为和宗教有一定的关系，我认为可能会有人借助怪谈或者寄托于怪谈兴起不那么正规的信仰。”
    “第二点，模特对人类世界的了解和学习，这我在论坛中没有见过相同的描述。”
    “第三点，怪谈的东西可以带进现实世界，我也没有听说过。”
    她犹豫着补充：“还有一点我不太确定，怪谈似乎能入侵规则，从二楼到四楼的小规则一层一变，怪异感逐渐增强。”
    “最后一点有待观察，但前三点是我认为最突出的问题。”
    其实她还怀疑那个人声鼎沸的商场并不虚假，但是不知道从何求证，且还有模特如影随形，一直跟着他们，展现出不小的兴趣。
    这样的情况下，尽快脱离才比较保险。
    在殷淮描述的同时，对面不断传来书写的沙沙声，她说完好一会儿，声音才停止。
    “你说你没有听清楚模特那时候说的是什么，并且有出现头晕的症状？”
    “是的，并且时间比较长，游戏都快结束了。”
    回想当时的情况，殷淮给出准确的回答。
    “那我们让人带着设备来看看，先检查身体。”
    先这么说完，负责人才突然反应过来，疑惑问道：“在商场的怪谈，你为什么会进去？”
    超市内，殷淮已经站起来，走到零食区，开始挑选。
    “哦，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明天又要开始封闭式管理，我想着就出来买点东西……”
    “……”
    沈默的空气让殷淮感觉到对面人的无奈，回想起之前救援队的疲惫，她隐隐有些心虚。
    “我没有受伤，平安脱离，并且得到了可供研究的材料……之前尹博士不是抱怨那点身体组织不够吗？”
    电话那头的人没去评价这个行为，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希望居民都呆在家中，这样能减少伤亡人数。”
    “当然，我们也非常感激你在带出东西的第一时间就想到联系我们，还有及时的信息，让我们能凭借这些修正决策。”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每个人都很重要……哎，希望你之后能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就是不打算再出门了，才出来囤点……”
    殷淮边解释边使用机器称了几斤糖果，丢进购物车，同时做出了不再出门的保证。
    她也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
    作为普通人，在危急关头，最好还是限制自己的行为，配合国家的管理。
    而后那边说还有事情要商量，挂断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报出地址的殷淮错愕收起手机，疑惑自语：“他们怎么找得到我？”
    思考一番后，她还是决定等在超市门口，毕竟外面天色已经昏暗，自己走回去可不如有人送安全。
    推着推车走向已经无人的柜台，殷淮扫脸支付了自己选择的商品。
    ……
    研究所五楼会议室内。
    会议桌最上方，头发半白的男士盖上笔起身，表情严肃地开口。
    “好了，安排人去接她，一定要仔细检查状态。”
    “还有关于刚才争论的问题，现在重新结合情况进行讨论。”
    “怪谈并非是纯粹不明能量形成的无意识场地……”
    ……
    根据论坛定位过来的救援队，远远的就看见目标人物抱着大袋子坐在路边，就将车停在超市对面允许停车的地方。
    同样的迷彩服和白大褂，同样的黑箱子，一群人横穿马路走到殷淮眼前。
    看着白大褂熟悉的面孔，殷淮擡起手打了个招呼：“易医生，好久不见。”
    易盛微笑着点头回应。
    这次不用他们吩咐，殷淮保持原样坐好，等待他们从箱子中拿出零件，搭建设备。
    这个过程中，她发现设备整体结构似乎变得简约不少，挑眉，“升级了？”
    医生打开平板，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让殷淮看见了易医生逐渐凝重的脸色。
    医生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询问起具体情况，“你是在怪谈中头部有过不适是吗？”
    “啊？是。”
    殷淮茫然的被设备圈着，反问：“我出什么问题了？”
    易盛看着不断变化的数据最终停下，停留在一个标红的区域，闭了闭眼，嗓音平稳地说道：
    “你的指数太高了……但可能是因为刚出怪谈所以还没有恢覆。”
    但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易盛没说出后半句。
    她这半个月来检查过太多，没有达到这样高的人都在几天后失去音讯，眼前的数据，明显已经突破至一个人类不可能承受的高度！
    或许马上就会从我们眼前消失！
    年纪不大的姑娘坐在塑料板凳上，环抱着她此次出门的目的。
    夜晚一个个路灯交织的光线落下，让她本就不锋利的眉眼越发柔和，此刻她正用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看着自己。
    这样的目光下，易盛手指用力，捏紧了平板边缘，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随行而来的军人脸上也飘起阴云。
    殷淮坐在这样的气氛中，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脚，感觉到手肘把一团东西抵至侧腰。
    这才恍然……我的包！
    “我忘了一个东西。”
    殷淮一下联想到这些表现，尴尬出声，“‘礼物’还在我包里。”
    易盛闻言，一下擡眼，赶紧把平板交给另一个人。
    自己则从设备的缝隙里拿出殷淮抱着的众多年货，然后在她的配合下取下包。
    一系列的行动后，赶紧再拿起平板，眼看着数据一路下降，吐出一口气：“降了！降了！”
    经历大落大起，她半是玩笑丶半是庆幸的开口道：“你怎么没先说？我们也没想起来……还好丶还好……”
    “哈哈。”
    殷淮干笑两声，乖巧地坐在仪器中央，双手扶上膝盖。
    确认她身体没问题，甚至还非常健康之后，易盛就把挎包递给某位随行人员，同时安排人将设备拆掉，打算检查外伤。
    “你这次是进入了什么类型的怪谈？”
    到目前为止，易盛还幸运的没被捕捉过。
    但有听说不少人的经历，里面恐惧的情绪占据了大部分的讲述……但她觉得，这小姑娘可能会不一样？
    毕竟上次的就很不同，是值得关注的类型……
    “让你过来的人是什么说的？”
    她感觉之前的那通电话可能会有很多人听见，但看样子，这位医生小姐并没有？
    “只是告诉我们过来接人，一定要检查身体，以及尹博士交给我们，用来装载‘物品’的装备……他没说具体是什么。”
    易盛先是看过了没有一点损伤的皮肤，随后通过按压检查过内脏，也没发现问题，“现在还头痛吗？”
    仔细感受之后，殷淮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一点眩晕。”
    “最严重的就是听见嗡鸣之后的那段时间，恢覆之后就没有了。”
    “那看起来是受到刺激产生的，刺激源消失之后就没留下问题……”
    易盛站起身体，将数据整合之后回传研究所，然后收起平板，看向旁边因好奇聚集到一起查看“礼物”的那些人，“你的东西……”
    “带回去。”
    “封闭管理之后，这是让人能保持心情愉悦的东西！”
    于她而言，其他的无所谓，吃的东西必须有。
    这个想法……就像是刚毕业的那些大学生，易谨点头，“这倒也是，我们到时候只会提供健康丶营养的食物，但不是特别注重味道。”
    “你们已经吃过了？”
    “是的。”
    示意其他人将设备收起来，易盛露出微妙的笑容，“情况很紧急的时候，我们就吃的是这些东西……也是一种尝试。”
    “最后的结果是，没什么问题，长时间吃人体也能保持正常状态。”
    但就只是味道不好？殷淮领会了这个表情和话语下的意思，在次那里吐槽……但对食物来说，难吃就是原罪！
    看着他们收拾好东西，殷淮在人群的簇拥下拿到了自己的挎包，然后跟着他们回到车辆。
    ……
    “信息过来了吗？”
    眼下眼袋浮肿丶身披白色衣物的中年男性焦急地一遍遍询问，终于在一次之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猛地站起，他冲向坐着的那个人，这位研究员顺势站起，将位置让出，“第一份是人和物品共同的数据，第二份就只是人。”
    “相差很大，很可能就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一屁股焊在座椅上，尹书根本没听这人说什么，专注地看着数据。
    良久，伴随了脸部皮肤充血变红，他从口袋里要出个小本子，一边写画，一边激动自语，“对！对！”
    “这个就是！而且比之前的那个频率更清晰！”
    “那早知道我们就将那一台机器带过去了……”
    研究人员听到这句话，心中石头落地，旋即又有些懊悔。
    “不……这都是小事，经过改良，肯定能够没有一点损失地带回来！”
    撕下这一页纸，尹书将视线转回终端屏幕，但焦点仅只落在空气中，“而且听起来不是容易消耗的类型……玻璃珠是不容易消耗吧。”
    “那我们暂时只研究频率以及影响？或者拿来测试新产物？”
    研究员提出自己的建议。
    “已经做出来了？”
    看向一旁刚送过来的文件，尹书这才看见了上面的几个大字：阻断实验——成果3。
    “是的，上次那个……把2戴到自己身上，进出几次，找到了漏洞。”
    尹书沈默了一下，翻开文件，
    “测试结束之后，把他的家属列为第一批使用者。”
    “已准备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