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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第 2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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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第 220 章
    在逢雪入魔窟前, 叶蓬舟与白花教的人有过一次交手。
    “是白花教那对小情人。我们进入没多久,恰好与他们撞见了。”
    于是便有他带着人,把杀将军追得争相逃窜的场景。
    逢雪蹙眉, “你没受伤吧?”
    “嘶——”叶蓬舟倒吸一口凉气,眉梢轻轻一扬, “好像被妖魔拍了一掌, 胸口有些疼, 小仙姑,你摸摸。”
    逢雪擡起脚, 重重踩在他的脚背。
    叶蓬舟又嘶一口气,眉眼弯了又弯, “你怎么比妖魔还凶?”
    又一条血色的触须刺来。这次不用叶蓬舟出手, 逢雪提剑冲上前, 一剑斩断触手,猩红血液飞溅喷洒,浓稠血浆溅在岩壁上。
    片刻,无数触须飞快刺来, 几乎堵满洞穴。
    刀剑纵横, 挥洒出一片血雨,在血腥泥泞中硬生生劈出一条道路。
    逢雪没走几步, 忽听四周响起奇怪声响。
    “咔嚓咔嚓”, 血触须刺入岩壁, 岩石上裂缝交错如蛛网,忽而一声巨响,大块的钟乳石似一把玉白长剑, 轰然坠地。头顶石块飞落如雨,逢雪只能往前面跑, 跑了没多远,身后洞穴轰然倒塌。
    退路已断,只能往前走。
    前方是条往下的狭窄甬道,石阶丶石壁皆被血肉覆满,四周一片黑暗,只有浮在空中的莲花灯照亮一角。
    岩壁上钻出张狰狞的面孔。
    逢雪眉头微跳,才看清,是血肉似一张薄膜张开,薄膜下夹杂着些僧尸的身体。他们还没有完全死去,怒目圆睁,张嘴低啸,长长的獠牙从嘴里伸了出来。
    “白花教和这些尸僧打了起来?”
    她还以为尸僧作祟,是白花教捣的鬼。不过转念又想,用此邪法制佛,本就行在邪道上,如今情景,不过咎由自取。
    就算白花教有插手,也只是在火上,多浇了一勺油。
    “小仙姑,它们生得不大像僵尸。”
    一层血膜将僧尸紧紧箍在岩壁上,逢雪仰头,得以仔细打量这些僵变的尸首。
    它们身上覆上层白毛,这点和僵变相同,但仔细看,白毛中夹杂着许多赤红的毛发,肌肤漆黑如铁,手指指甲暴涨,颜色幽绿,干瘪空荡的眼眶里,隐隐有碧光闪烁。
    “是不大像僵尸,像是……”
    面前尸体猛然睁开双目,一双碧绿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她,朱红的毛发疯涨,肚脐红发乱如蓬草,关节亦在咔咔作响,转眼身形拔高数尺。
    撕拉一声,血膜被它尖锐的爪子撕开。
    一口火从它嘴中喷出。逢雪侧身躲过火焰时,那怪物已经双脚悬空,飞往前方。
    赤面丶绿眼,锯牙钩爪,能飞,能吐火焰毒气。
    “罗刹!”她与叶蓬舟异口同声脱口而出。
    罗刹速度奇快,往前方飞去,身影没入黑暗里。
    逢雪本以为它是转身逃离,可忽觉不对。
    “撕拉——”
    墙上血膜被撕开一个长长的裂口,又一只钩爪般的大手伸出,撕开血膜,从其中探出个簸箕大的脑袋。
    脑袋颜色幽蓝,头上冒着幽绿火焰,腾腾而飞,一只眼睛长在额头,一只眼睛长在下巴。
    “这次是夜叉。”
    血膜撕裂之声不断响起,一只只罗刹夜叉,极恶鬼怪从筋膜里爬了出来。
    逢雪拉住叶蓬舟的手,“快跑!”
    两人疾速奔过甬道,身后无数只罗刹恶鬼追赶。好在甬道狭窄,恶鬼们只能弯腰低头,在地上爬行,动作并不快。尖锐的指爪在地上摩擦,坚硬如铁的身躯挤得碎石簌簌落下,那些黑暗中古怪的爬动声,石头落地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逢雪往后望一眼。
    一张靛红色的巨颅塞满甬道,挤得岩石碎裂,地动山摇。它忽然张开巨口,吐出口毒雾,青绿色的雾气里火星点点,燎得石壁红热滚烫,仿佛岩浆。
    逢雪脚踩长剑,腾空而起,身形化作一道流光。
    到路尽头,狭窄的小径霎时豁然开朗,眼前是个宽阔的大洞窟,大山山心空荡,漆黑一片,黑暗里飘来隐隐的诵经声。
    “小仙姑,上面!”
    逢雪擡头望去。
    漆黑中有一团团金光曳动。仔细看,是一个个肉身佛盘踞在石壁凸出处,双手合十,低头念经。
    那些追他们而来的罗刹夜叉,进入此地后,也收起獠牙利爪,飞上岩石,寻了个位子,跟随众尸盘坐念经。
    经声如浪,在山心回荡。
    一声声丶一句句。
    逢雪也曾听过僧人做早课诵念经文,早上晨光微曦,一声洪钟在山间回荡,莲花座前佛陀脚下,僧人们齐念楞严经,佛颂声声,悠远出尘,叫人忘却尘世的苦难。
    此刻的经声,听着分明是相似的声音,相同的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肉身佛,似乎是在倒着念经的。她蹙起眉头,一时想不清楚它们的目的。
    诵经声挤入耳中,似尖凿一下下往脑子里凿,逢雪忍着剧烈的头痛,拔剑四顾,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夜叉。
    飞剑呼啸而出。
    “砰。”
    一道金光在剑锋绽开,经声念得更快了,似一阵疾风骤雨打落。
    逢雪头痛欲裂,脚步趔趄一下,滚热液体从耳中涌出,打湿了鬓发,她望着满山的肉身佛,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试着封住听觉,也拦不住钻入脑子的诵经声,这些声音似蚂蚁,在她的脑子里爬来爬去。
    逢雪皱眉,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心中默念清静经,耳畔的魔音似低了一些,恢覆几分清明,贯耳魔音里,多了些浪声。
    哗哗水浪声夹杂在恶鬼诵经声里。她原以为是夜叉罗刹在搞鬼,却忽觉不对,狠狠一咬舌尖,铁锈在唇齿漫开。
    “哗——”
    漆黑海浪迎面卷来。
    叶蓬舟揽起她的腰,一跃而起,逢雪顺势出剑,踩在飞剑之上。
    苦海之水就在他们的脚下翻腾不休。
    逢雪竭力御剑,飞剑白光似风中烛火,在浓稠如墨的黑夜中颤动。环顾四周,山窟浪声滔滔,已化作一片水洼。
    阵心被苦海淹没了。
    如此情景,怎么将灵石放入阵心?
    “苦海,已经涌出了这样多。”叶蓬舟低声道,他说过酒能消愁,消尽人间烦忧,但这是信口胡诌,就算酒能解苦海……
    他们哪有这么多的美酒?
    还有另外一个法子。他垂下眼睛,长睫遮住眸里的光。
    逢雪抿了抿唇,“用香火护住周身,可以挡住苦海侵蚀。”
    她调动身上的香火,一层淡淡的光辉从掌心浮出,堪堪只覆住了一只手掌。
    这一月的香火,本就不多,后来又送同门又送鬼差,早已用得七七八八。
    如今她身上还剩的香火,别说去苦海闯一遭了,就这么进去,只怕马上会被腐蚀得只剩一只手掌。
    唉,年少不知香火贵!
    “香火?托城隍娘子的福,”叶蓬舟握住她的手,白辉覆住两人的身子,他侧过脸,笑道:“我这个城隍护法也有一些。”
    逢雪:“不是城隍护法。”
    冰凉黑液漫过脚背,苦海阴寒的水液感受到生人气息,卷起巨浪,将一点微光吞入腹中。
    她被苦海淹没,人间的苦泪似乎都倾倒而来。
    逢雪自觉并不脆弱,也很少感受到绝望,但被冰凉阴寒水液淹没的瞬间,她的身子不由轻轻一晃,一股无名的郁色在心底蔓延。
    好在有只手扶住了她。
    一道含笑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声音疏懒又缱绻,听着便叫人想到一双弯弯的眼睛,江河湖海的快意,“不是城隍护法,又是什么?”
    苦海里阴寒悲戚随这一声笑远去。
    逢雪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那人握了握她的手,叠声催促:“是什么?城隍的跟班丶城隍的随从丶城隍的狗腿子?”
    “呸!”逢雪骂:“你又不正经了。”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胸前挂着的布袋里钻出来,“小猫知道,是城隍的相公!”
    “哦。原来是城隍的相公呀。”
    ————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个血肉堆成的圆丘。
    逢雪提剑将血肉一划,里面的人见了鬼似的看着她。
    她眸光转冷,剑锋如电,“降妖。”
    “剑仙且慢!”
    在血色圆丘里的,是白花教的两人,还捎上一个身着监天司官袍的老者。
    不消说,这就是夜宴主座上空缺的三人。
    逢雪长剑在血丘上划开道口子,跳入其中,一剑劈向行六,他们仓皇闪避,躲的却不是她的剑光,而是从裂口漫进的水液。
    琉璃拿簪子往手臂划一道,鲜血从伤口涌出,化作面血墙,挡在苦海之前。
    血液再次在苦海底下撑起一方屏障,挡住翻涌的苦海。
    “怎么?”叶蓬舟弯了弯嘴角,讥讽道:“你们瞧见小仙姑,这样自觉地为自己挖了个坟堆?”
    琉璃瞪他一眼,想把这张嘴给撕裂,“谁的坟还不一定呢,你们不也被苦海给吞了?”
    逢雪的剑抵在行六的脖子上,青年张开双臂,分析利弊,“如今我们皆被困于苦海之中,该齐心协力,一起脱身才是。”
    “苦海?你们一直图谋的,不就是苦海出世,妖魔为尊吗?”
    行六摇头,“可被这苦海之水淹没,便连妖魔鬼怪都做不了了。”
    逢雪心中好笑,白花教人素来如此,只许刀插在别人身上,若刀插在自己身上,便也与凡夫俗子无异了。
    她眸光微动,视线在头上血色屏障中转一圈,他们的香火不多,有这屏障撑着,便不必浪费香火了,“你们既然能挡住苦海,怎么不走出去?”
    “苦海无边,回头也不是岸。进入苦海以后,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那你们就撑着屏障等死吧。”
    琉璃咬了咬银牙,“那你又作什么?”
    逢雪牵住叶蓬舟的手,与他使了个眼色,他马上会意,高声说:“我们去殉情。”
    逢雪一怔,拧了把他的手臂,她不是这个意思!
    在邪魔外道的注视下,叶蓬舟倒也不脸红,夸夸而谈,“黄泉路上,做一对患难鸳鸯,快哉!快哉!”
    “你们是去封印大阵吧。”监天司的老者开口,“我知道阵眼在哪儿,我带你们过去。”
    ————
    尸僧齐声念经文,苦海翻腾不休,在水液之下,血色薄膜撑起方小小天地。
    逢雪跟在监正身后,疾步往前走。
    监正道:“我们来到这儿,本是想和方丈一起,把苦海重新封印,没想到撞见这些夜叉,被追到了苦海中。”
    “你不知道,外面的监天司被杀了吧?”
    监正神色愕然,“什么?”
    逢雪冷嗤一声,目光在白花教二人身上转了转。
    监正反应过来,质问他们,“你们不是为了同我们联手?”
    行六微微一笑,也不辩解什么,“监天司许诺的荣华富贵,我们可瞧不上。”
    只是夜叉罗刹出现得太早,猝不及防被这群尸鬼逼入了苦海里。他提醒道:“不过眼下,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还是莫要计较这么多了吧,离开我们,只凭你们的香火,又能在苦海里走多远?”
    叶蓬舟也笑了起来,“你们是想白花娘娘现世,怎么出世,从这小姑娘身上钻出来?”
    头顶血膜猛然晃动。
    琉璃狠狠剜了他一眼。
    叶蓬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道:“圣女圣女,不就是装妖魔的容器嘛,只是这小姑娘装得下血魔,未必能装得下白花娘娘这尊正儿八经的邪神吧。我想想,等娘娘现身,她会变成什么,脸上长满眼睛,七窍冒出血水,全身被挤爆……”
    琉璃脸色发白,气得浑身发颤,手拿着银刺,刺向青年胸口。
    头顶水声激荡,血膜随之剧烈晃动,她身上雪白如玉的肌肤也如海浪起伏,一丛丛暗红的血丝从毛孔钻出。
    “哟,原来是个母夜叉。”
    “你这小子!我非杀了你不可!”
    叶蓬舟牵着逢雪转到一旁,“来来来。”
    行六连忙拦在他们之间,牵住少女的手,耳语几句。
    血魔撑起的屏障并不大,逢雪依稀听见飘来的几个词。什么“容器”丶“以前那位”丶“青溟山”。
    琉璃神色渐缓,依偎在他的胸口,挽住青年手臂,亲昵如一对眷侣。
    叶蓬舟忍不住笑着揶揄:“待会若苦海倒倾,命丧黄泉,我们路上都有伴,只有监正大人,独自走着,岂不寂寞?你不如剃个光头,同这群和尚一起念经罢。”
    监正板着张脸,面上皱纹深深,冷哼一声,“如果被苦海淹没,魂飞魄散,哪有走上黄泉的机会?”
    在黑水中走了不知多久。
    琉璃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以凡人之身,役使魔神,付出代价必不小,只能靠在行六身上,跟着他挪动。
    “便是在此。”监正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玉白色圆石,石上星罗棋布,镶嵌许多圆珠。大半珠子颜色暗淡,只剩少数几枚,依旧闪烁金光。
    监正神色黯然,“每一枚佛骨舍利,对应一座阵眼。没想到阵眼被毁去这样多……”他长长叹口气,深感回天乏术,绝望之际,却见一枚本已暗淡的舍利,重新散发淡淡金光。
    不久,又一枚舍利亮起金光。
    逢雪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来外头同门将阵眼修补成功,只消等到所有舍利都亮起,她将灵石放在阵心,就能重新封印苦海了。
    漆黑水底,叶蓬舟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头顶水声越来越大,汹涌浪涛猛地拍来,琉璃吐出口血,跌坐在地上。
    逢雪握紧长剑,擡头望去,漆黑的水液不停下坠,停在她的头顶三寸,水液里隐约有张巨大的面孔在浮动。
    “苦海是孕育魔神的羊水。”行六开口,“我们千方百计想让苦海涌流,是想白花娘娘从苦海里现世。”
    “那是白花娘娘?”
    逢雪想起方才一掠而过的巨大身影,那身子……不似个女人。她忽然明白,“但羊水里孕育出的,不止白花娘娘一个魔神。”
    那些肉身佛不再追杀他们,盘坐岩壁,齐声诵经,并非它们心生佛性,而是想从苦海里,召唤出它们的“佛”。
    “糟了。那东西快成型了。”监正愕然道。
    逢雪与叶蓬舟对视一眼,后者会心一笑,拿起插在地上的黑刃。
    走出血魔屏障,黯淡的水液里,一道巨山般影子在水里漂浮,千条手臂似水草摇摆。
    得在它孕育成型前,将其诛灭!
    逢雪没多言,剑光似一道雷电,劈开漆黑苦海,直冲巨影而去。察觉到她的杀气,一条手臂猛然挥舞击来。
    ————
    站在屏障中的人,只能望见剑华似条银鱼,偶尔曳过漆黑水液,但马上被苦海吞没。
    监正面上毫无血色,低声道:“那是千世佛,享受了千年的香火供奉,如今马上要成千世魔。”
    大阵上的佛珠舍利一点点亮起,外面的阵眼一个接一个补全。
    他的心里却笼着层厚重阴云,愈发无望。就算大阵重启,封印苦海,可邪佛已然成型,马上要破水而出。
    凭苦海中那两位年轻人,哪能挡得住魔神出世?
    何况还有白花教的人,虎视眈眈,想要唤出他们的白花娘娘。
    他煞白着脸,身形摇摇欲坠,倚靠着巨石,才勉强不倒。
    仰头望去,香火亮起的细微白光似风烛草霜,璀璨剑华如飞蛾扑火。
    监正慢慢握紧了掌心。
    ————
    邪佛一条手臂重重拍来。
    逢雪翻身闪过,却见它的手掌忽然张开,掌心一只眼睛怒睁,爆出阵刺目的金光。
    眼前霎时一片雪亮,双目刺痛出血,被照得什么也看不清。
    又一条手臂从漆黑中挥舞拍来,手里拿着根粗长的铁钳。
    逢雪眯着双眼,在水浪里狼狈翻个跟头,差点被铁钳从头到尾刺个串。
    叶蓬舟赶到她身前,做了个手势。
    逢雪知道那意思——
    “只管前行,我来做你的护法。”
    她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猩红,提剑冲向千手千眼的邪佛。
    “退魔!”剑光暴起,一条巨木般的粗壮手臂应声而断。
    邪佛手臂挥舞,一时苦海中水液沸腾,巨浪翻滚。逢雪踩着它的手臂,顺着手背往上爬,身形纵然而起。
    再砍第二剑时,剑锋触碰到魔佛肉身,它的手臂忽而亮起金光。
    金辉爆开,逢雪手臂一痛,仿佛剑劈在了坚铁之上,被震得虎口出血,半边身子发麻。她吞下喉中腥甜,围着邪佛转一圈,人在千条手臂的攻击中左腾右闪,目光落在它的头颅。
    邪佛闭着双目,眼睛微垂,嘴角扬起,显露慈悲微笑。
    只是模样显得有些渗人。
    一条手臂从黑暗中挥来,她刻意没有闪躲,待手臂快挥至后背时,借着这股巨力,人如飞鸟腾空而起,穿透重重浪花,冲向它的肩头。
    佛手在身前挥舞,被叶蓬舟给尽数挡了下来,清扫这一路的障碍。
    逢雪立在邪佛肩头,比她还大的耳垂在肩头扫过。她的后背发麻,剧痛姗姗来迟,手中剑如有千钧,却仍紧握剑柄,义无反顾地刺向邪佛脖颈。
    邪佛金身还未成,在点点金辉中,有一处仍未被染上金色。
    剑顺利无虞插入脖颈。
    嘴唇轻启:“退魔。”
    剑光炽盛,巨浪连天,轰隆巨响中,一颗如小山般的头颅沈入苦海中,带着笑意的面孔从她的身前飘过,慢慢沈入水里,一眨眼,就被苦海淹没。
    无头佛陀的身影凝滞在水里,随水起伏。
    “成了?”逢雪有些迟疑地望着脖颈上巨大的断口,断口处没有涌出鲜血,反而是冒出些黑色的触须。
    不对!
    汹涌水浪荡开了邪佛身上的袈裟,那衣下,金色的肚腹上,忽然生出一张新的面孔。
    “小心!”
    她的身子被人抱住,接着,一股巨力重重拍来,两个人的身影如断线风筝,从苦海中跌落,重重摔在地上。
    逢雪眼前漆黑,喉咙鼻腔耳朵堵满鲜血,好半晌才回过神。她艰难地爬了起来,握住叶蓬舟的手。
    叶蓬舟坐起来,把她抱在怀里,身上香火黯淡,在香火完全殆尽前,他们相互搀扶,跌跌撞撞走入了血膜屏障。
    逢雪瞥了眼,圆石上的佛骨又亮了几颗。
    “厉害!”行六抚掌道:“竟能削去一颗佛头,你的剑又长进许多。”
    逢雪盘坐在地,闭目调息,体内真气乱窜,若沸的血液不停从耳朵嘴角溢出,肩头衣衫一片猩红。
    行六接着道:“这下就算这尊魔神出世,也先天不足,威力至少比之前逊五分了。若早知道你会这样厉害,当年蔓山君宴席上,就该把你们两个杀了的。”
    叶蓬舟轻轻拂过逢雪后背,“这话说得,好似你真能杀得了小仙姑一样。当年若不是我先把你画入图里,你早就当了小仙姑剑下鬼了。”
    旧怨重新提起,行六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当年被囚在桃花源中,倒吊树上,还被狗撒尿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年少就成为教主亲传,鲜少有过如此奇耻大辱。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笑着打趣,“这样算来,是我救了你吧,你该喊我声恩人爷爷,是不是?”
    行六冷冷看他一眼,经历一场与佛魔的大战,青年只是脸色比之前更白一些,却依旧谈笑自若,仿佛没受什么伤。
    他犹豫了片刻,忍住心头蹿起的杀意,静静等待法阵修覆。
    逢雪被拍了一掌,内息在体内蹿来蹿去,她一遍又一遍念着清静经,却无法让心神平静,忍不住担心叶蓬舟的伤势。方才,她被叶蓬舟护在了怀里,她都觉掉了半条命,何况对方?
    但一张嘴就忍不住吐出口血,什么也说不出来。
    “吃这个吧。”
    监正递来两颗金丹,“秘制的回魂秘药。”
    叶蓬舟看他一眼,拿过金丹,在鼻尖嗅了嗅,小心喂给了逢雪。
    和着嘴里的血吞下金丹,一股清气顺着经脉流淌,抚平了身上的剧痛。逢雪擦过嘴边血,“多谢。”
    监正神色颓然,官帽掉在旁边,白发轻晃,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说:“你这样拼命,不值得。”
    逢雪没有说话,咽下喉咙涌起的血腥,仰头看着头顶千臂无头的邪魔,思忖该怎样再来一次。
    邪佛巨大的身躯慢慢沈下来,肚腹上那张巨大而邪异的面孔,透过血红薄膜,与剑客的眼睛对上。
    行六神色微变,“血魔可挡不住这尊邪神。你把它引过来了!”
    逢雪看眼阵心,石上佛骨还有数枚没有亮起。
    邪佛近在眼前。
    可她已经力气全无,可她已经伤痕累累,可他们香火稀薄,在苦海里撑不了几瞬。
    监正放弃了希望,“来不及了,就算大阵重新运行,也未必能拦得住这尊佛魔。算了吧,算了吧,不值得。天地失序,世间正道已经不覆存在了。”
    魔神的面孔遮天蔽日,填满他的视野,他看一眼便心惊胆战,触目惊心,连忙移开目光,却愕然发现,剑客以剑撑地,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一手握着剑,身子半靠在叶蓬舟的胸前。
    她擡起脸,望着青年黑亮的眼睛,那眼睛弯了弯,眼皮上弯起的褶皱似春风荡过,在她心中掀起微澜。
    “走吧。”她没有多说话。
    叶蓬舟“嗯”了声,扶住她的身子。
    两人在邪佛的注视下,慢慢往苦海中走去。
    监正忍不住喊:“你去送死吗,不值当的!”
    这样舍生忘死到底为了什么,自己性命没了,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但剑客不愿回答他。
    他只能看见,少女虚弱的身影一点点挺直,手里的长剑慢慢握紧。
    剑的影子不停在晃动。
    在一片漆黑的苦海里,仿佛日月星辰,天地间所有的光,都凝在这把三尺长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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