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第 88 章
第088章 第 88 章
“你说什么!”
寿康宫中, 昭裕太后也已经得知玉田那边的消息了。
从映雪口中得知这个情况,昭裕太后先前猛站起来的身形,没忍住, 晃了两下又跌坐了回去。
而先前被这个消息震得失神的丹枫姑姑, 在听到这个动静之后,方才回过头来看。
“太后,您没事吧?”nbsp;nbsp;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眼见昭裕太后跌坐着,丹枫姑姑连忙变了脸色,凑过来问人。
先前回话的映雪, 也面露担忧, 跟着问了一句。
但昭裕太后, 这会哪有心情理会自己这丁点小事?她连忙拂开丹枫的胳膊, 沈着声同映雪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去太医院,让他们派人去玉田,不拘什么药材, 宫里没有, 就给哀家去民间收!”nbsp;nbsp;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谁敢不给, 通通给我关进大牢里去!”
若单单只是时疫, 昭裕太后还不至于这么着急。
但想到昭昭此时就在那边, 很有可能出事, 昭裕太后如何能不心急?见映雪已经领命跑了出去,她却仍不放心, 起身踱步一番之后,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拉着丹枫的手, 与她说道:“不行,昭昭不能待在那边, 你即可派人秘密去一趟玉田,务必把昭昭给我带回来!”
“可太后……”
丹枫面露为难之色:“若殿下真染上时疫……”
昭裕太后瞪眼斥道:“我不管她有没有染上,她都不能待在那个鬼地方!她若出事,我日后如何跟阿沅交待?”
“我就说不该让她去,现在好了!早知如此,今日我就该让元星把人先带回来。”
昭裕太后后悔不跌。
若一早派元星过去,或许昭昭现在已经回来了。
何至于留在那个鬼地方?
好在昭裕太后也没真的失去理智。
她也知道时疫的严重性,不敢真的把昭昭带回京城:“让人把昭昭带回到京郊的温泉庄子,让她在那好好将养着,再把孙承启给我喊过去,我记得他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昭昭要是出事,他也别想活了!”
丹枫知晓她心意已决,也不敢再说。
她亦担心长公主的处境,怕她在那出事,把人带回来照料,总归会好一些。
当即不敢再耽搁。
“奴婢这就去吩咐。”丹枫说完,便先出去了。
未想才出去,就碰到进来回话的宫人,问清楚来得是谁之后,丹枫吃惊地先往外头看了一眼。
“我去跟太后说下。”丹枫说完,便又回去了。
昭裕太后原本正靠在宝座上,指腹低着眉心,平息着心中的焦灼。
听到脚步声在外响起,昭裕太后睁开一条眼缝朝人看去,待看见去而覆返的丹枫,昭裕太后拧起眉心问人:“怎么没去?”
“太后,世子来了。”丹枫同人说。
“元星?”
昭裕太后目露惊讶。
猜到他这么晚过来,应该也是为了昭昭的事,她坐起身,与人说:“让他进来。”
丹枫应声去吩咐。
没过多久,穿着一身常服的萧元星便过来了。
“姑姑。”
萧元星一进来,就先给昭裕太后行了礼。
昭裕太后让人起来。
看他这个装扮,她直接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萧元星点头。
他没有隐瞒,据实与人说道:“我今日嘱咐过慈济堂的人,让他们得到昭昭回来的消息,就立刻来家里禀报。”
但他跟棠儿今日在家里,迟迟未接到慈济堂那边送来的消息。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
他实在是不放心,便打算亲自去南安王府看看。
未想正好跟出门的碧溪碰上。
从她口中,萧元星得知了玉田那边的事,知晓姑姑也已经知悉此事,他便连夜进宫,打算看看姑姑是个什么打算。
“现在玉田究竟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姑姑是怎么想的?”萧元星少年时便已十分老成,何况如今已是为人父的年纪。
他肩挑萧家一门荣辱,自是不可能不稳妥。
昭裕太后也没隐瞒自己这个侄子。
她亲缘情薄。
别说她那个兄长了,便是她的亲娘,如今护国公府的老祖宗,她对她都没多少亲情情分。
她跟妹妹,都是在流放的地界出生的。
她从小见惯了她的父母一边争吵,一边回忆从前的繁华日子,对外面的人阿谀奉承,对她们则只知道宣泄打骂。
而她的兄长,更是好吃懒做到了极致。
偏偏他们的母亲,还格外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但凡有点什么活,都是交给她和阿沅,从来不会体谅她们是女孩。
而阿沅虽然比她年幼,却十分乖巧。
他们那个家,真正相依为命的,其实从来都只有她跟阿沅。
就连当年,她差点被人奸污,也是阿沅替她挡下来的。
而她的爹娘和兄长呢?
她爹懦弱。
大约是被那些衙差打怕了,不仅自己不肯去报官,也不肯她去,生怕惹出什么麻烦,开罪了别人。
她娘更是想趁机,把阿沅卖给那户人家做姨太太。
至于她那个兄长,就更加不用说了。
一天到晚找不见人不说,还任由自己的妻子,在那叫嚣着让阿沅一根绳子抹干净,免得活着丢人现眼。
若非后来明帝旨意,把他们召回京城,她那时都已经想好要带着阿沅跑了。
所以在昭裕太后的心中,一直都有一根清楚的称。
孰轻孰重。
她分得十分清楚。
对她最重要的,自然是阿沅和她的启儿。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可阿沅和启儿已经死了,剩下重要的,自然就只剩下昭昭和元星了。
“我打算派人去把昭昭秘密接出来,送去京郊的温泉庄子住,再把孙承启派过去照顾。”她跟萧元星说道。
萧元星来时就已经猜到了。
他看着昭裕太后说道:“姑姑,这事,我去做吧。”
昭裕太后一听这话,不由皱眉。
昭昭对她重要,但元星也是她疼爱长大的孩子,更是萧家下一任当家人。
当初怕自己的兄嫂不会教导,昭裕太后特地把人接进宫,让他跟自己的启儿住在一道,让他们表兄弟一道学习。
手心手背都是肉。
昭裕太后自是不放心让人去玉田。
“现在玉田这个环境,你去做什么?要真有什么,我还得为你担心。”昭裕太后没答应,望着萧元星的眼睛,却比先前还要多几分柔软,“元星,你有心,是好的,但昭昭已经这样了,我怎么能让你也出事。”
“这事你不必管,我自会派可靠的人过去。”
“我自然相信姑姑的本事,但昭昭于我而言,犹如亲妹,她如今在玉田不知如何,我岂能安心于京城安坐?”未等昭裕太后再说,萧元星先与人拱手,而后继续说道,“我会小心行事,不会让自己有事,待把昭昭送去庄子,我便即刻回京把自己也先看起来,等事情过去,再来给姨母请安。”
昭裕太后目露难色,显然还有犹豫。
“明氏那,能同意?”
昭裕太后索性搬出了明棠。
萧元星说:“先前我与阿棠便是一道去的。”
“玉田的事,阿棠也已经知道了,姑姑知道的,她与昭昭并非只是姑嫂的情分,她们情同姐妹,昭昭出事,她只会比我更担心。”
“这次没能及时劝阻昭昭去玉田,她便已十分后悔。”
“这事,我们夫妻俩必须得亲自跑一趟,亲眼见到昭昭无事,我们才能安心。阿棠有儿女要照顾,无法跟我同去,但与我的心,是一样的。”
“姑姑也不必担心,阿棠会因此不舒服,这世间危险之事有许多,但孰轻孰重,于我们而言自有一根称在心中。”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昭昭平安带回来。”
昭裕太后听他这么说,一时无言。
她先前的确责怪过明氏,觉得她没能拦住昭昭。
若昭昭真的出事,她对明氏,虽不能像对别人那样处置,但日后也不可能再待人像从前那样。
但此刻听元星这么说。
昭裕太后又望着人沈默片刻,最终还是作罢了。
“早去早回,平安回来。”她看着萧元星,沈声叮嘱道。
萧元星自是拱手答应了下来。
他没有选择明日跟着碧溪他们一起去,而是打算就趁着今夜,无人发现之际,先跑一趟玉田。
因此跟昭裕太后说完之后,他也就没再继续在这耽搁。
打算回家跟阿棠说一声就走。
……
这一夜。
注定是许多人的无眠夜。
*
翌日清晨。
徐端宜还未醒来,谢清崖倒是先醒了过来。
他照旧是平日那个时间醒来的,一睁开眼,就感觉到身边的热源。
乍一眼看见徐端宜躺在自己怀里,谢清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方一楞神,便先想起了昨日之事。
回忆昨日发生的事,谢清崖不自觉向上牵起了唇角。
他习惯性的,把脸先往人脖颈处埋去。
自打昨日开始,他就爱上了这个动作,有事没事的,就爱这么埋。
很舒服。
但也不敢太大动作,生怕把人给折腾醒来。
就这么轻轻埋着,感受着徐端宜身上的温度和香味。
埋着埋着。
谢清崖便又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原本早上便有些不受控,平时只是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他都会忍不住起反应,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温香软玉在怀了。
挣扎半晌。
在继续这么硬扛着抱着人受罪,和先行离开,犹豫挣扎。
最后还是咬牙先把人给松开了。
做粥麻烦,还得烧火,得花不少时间。
他想着等徐端宜起来就能吃,便打算还是先起床去厨房那边忙活。
不过起来之前,谢清崖还是先往人脸上偷了个香,这才肯心满意足起床。
虽然该死的反应还在,但他此时心情显然很好。
难得一场好眠。
虽然昨天半梦半醒间,某人又开始故态萌生,又觉得热,想跑了。但最后被他死死捞在怀里,拍着背一哄,也就老实地没再跑了。
可见也不是没有法子。
谢清崖内心很自得,觉得自己果然很有法子。
这会天色还很早,天也才亮了一丁点。
生怕把人吵醒,回头惹得人睡不着,谢清崖小心翼翼先下了床,又拿过衣服穿好。
眼睛却始终看着床上的徐端宜,舍不得移开。
就跟没看过似的。
在此期间,徐端宜一直都没醒来的迹象,她枕在谢清崖的枕头上,睡得很香。
谢清崖简直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又凑过去,爱不释手地往人脸上又亲了一口。
但这次招得徐端宜有些烦了。
大约是谢清崖垂落的发丝,正好落到了她的脖子那边,弄得她有些痒痒的不舒服。
她哼唧了两声。
谢清崖立刻做贼心虚一般,往人那边先看了一眼。
见她虽然蹙着眉,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躲着他的头发,往旁边靠了点过去。
谢清崖一边悄悄松了口气,一边又有些不满地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颊,小声咕哝:“娇气。”
声音轻得,跟蚊蝇一般。
别说徐端宜这会还睡着,只怕就是醒着,她也是听不清的。
谢清崖总算肯走了,他心情很好的往厨房走去。
厨艺是从前练会的。
他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
他爹丶他兄长都会,谢清崖有样学样的,自然也会。
本来是他嘴挑。
行军生活不易,他是自小养尊处优惯了。
身体上的累,倒是从来就没怕过,但一口吃的,却实在挑剔得很。
于是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爱跟着军营的厨子学做吃的,本是想着之后回去,做给他娘他们吃,也省得他娘总说他四肢发达丶五谷不勤。
只可惜那些年,他们都没这个心情。
后来……
后来就没了机会。
但给徐端宜做菜的想法,如今倒是真的实现了。
倒也不算完全辜负。
厨房那边,昨日他们就大体清扫收拾过了一遍,可以用的调料也都已经放好了,谢清崖先烧了一锅热水,顺道清洗了下锅。
之后便放了一把淘洗干净的米进去。
一应蔬菜之类,令吉今日还未拿来,如今能用的,也就只有这户人家从前留下来的那些腊肉。
谢清崖特地切了十来片,先放到一边,想着等粥快好的时候,再放进去。
这期间。
谢清崖又去外面把杂草,先收拾了一下。
外头的杂草实在太茂盛了。
不仅看着难受,走起路来也委实不太方便,徐端宜那一身细皮嫩肉,回头别把她给划伤了。
割草的工具,就是他的那把佩剑。
这把佩剑,是他十二岁那年,他爹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见证过他的少年时期,也跟着他上过战场。
这些年,他虽然几乎没什么机会,能用上他,但平时走到哪,他都会随身把它携带着。
没想到如今这把宝剑,倒是被他用来割杂草了。
但谢清崖割得无怨无悔,十分怡然。
金光彻底铺满大地的时候,这一大片杂草也被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有靠近主卧方向的那一片,他还没来得及收拾。
怕自己的动静太大,回头吵到徐端宜睡觉。
谢清崖想着回头还是等人醒来之后,他再去收拾好了。
忙活一早上。
谢清崖也不觉得累。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厨房炊烟袅袅,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先回了厨房。
打开锅盖,粥已经煮好了,这会还在“咕隆咕隆”冒着沸腾后的泡泡,谢清崖把先前切好的腊肉放进去,又用锅铲把粥搅开。
腊肉原本的顔色,让白粥变得没有那么白净。
但它本身自带的香味,也很快在温度的上升之下,铺散开来了,闻着就让人十分有胃口。
腊肉本身就有咸味。
谢清崖并未放多馀的调料在其中,只拿锅盖又让它焖煮了一会,便寻了个干净的专门用来盛粥丶盛汤的大汤碗,把煮好的粥都盛放了进去。
之后他也没耽搁。
拿着粥碗,又寻了两个干净的汤碗和勺子,便放在托盘上,然后一道端着朝主卧走去。
靠近主卧。
谢清崖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里面。
未听到主卧里面有什么动静传出来,谢清崖便估摸着徐端宜应该还没醒来。
他放轻动作推门进去。
先往里头望了一眼,果然,某人还在那睡着。
看样子就知道她睡得很香。
谢清崖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眼里也是一片柔软的笑意。
他把身后的门先小心合上。
也没惊扰人。
先把托盘放到了桌上。
身上一身汗,衣服也脏了。
谢清崖没打算这会就去看徐端宜,想着先去换一身衣裳,洗漱一番之后,再去找徐端宜。
但等他洗漱完,外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谢清崖拿着帕子擦着被润湿的头发出去,果然瞧见徐端宜还好好躺在床上,连躺着的姿势都没变过。
屋内没有计时的东西,也算不出这会是什么时辰了,但见外头金光满地,谢清崖猜想这会应该已经到辰时了。
他并没有打算把人吵醒吃饭。
就擦着头发坐到了床边,然后低眉看着依旧还睡着的徐端宜。
他本想着就让人这样睡着。
左右粥还热着,真冷了,回头再去热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悠然地看人睡觉。
不用担心她醒来会如何,便是被她发现也没事。
越看。
谢清崖的心就越软。
看着看着,谢清崖便又有些手欠了,想摸摸她的头发,再碰碰她的脸颊,就跟闲不住似的。
虽然他已经弄得够小心了。
但徐端宜还是有了醒来的迹象。
这会也的确到她该醒的时间了。
她平时也差不多时间起,今日还算是起晚了。
原本见她眼皮微动,似有醒来的迹象时,谢清崖还有些紧张地收回手,想着要不要先远离这边,免得被人抓包。
又得丢人。
但最后,谢清崖还是没走。
他也想让徐端宜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于是等徐端宜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谢清崖的脸。
陡然看见。
就跟谢清崖刚醒来时一样,徐端宜也有些楞神。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神智还未彻底恢覆清楚,她却先下意识地朝人扬起一个笑,嗓音也是才醒来后特有的绵软:“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清崖听着她这个声音,心里就软乎得厉害。
这一幕,他不知道曾经幻想过多少回,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实现了。
“没醒多久。”
他嗓音也很柔和,是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温柔。
谢清崖没说太多,仍旧柔声问她:“还困吗?困得话就继续睡,反正也没什么事。”
徐端宜摇了摇头:“已经睡饱了。”
她昨夜睡得很好,大抵是心里积压的那些事,终于可以散发出来了。
她这一觉自是睡得酣畅淋漓,一整夜都没做过一个梦。
“还要去煮粥呢。”
她以为谢清崖也才起来不久,便想着先起来去煮粥。
昨儿夜里他们没怎么吃,红薯都还留着。
她平时吃得少,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担心谢清崖这会饿了。
未想谢清崖却回她:“已经煮好了。”
“嗯?”
才坐起来的徐端宜再次楞住了。
她还在捋着自己睡乱后的头发,怔愕的视线,却落在了谢清崖的脸上,后知后觉的,她倒是的确闻到一股子腊肉的香味。
徐端宜有些无奈地问他:“怎么不喊醒我?”
“又不是什么大事。”谢清崖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把床边放着的衣裳递给她,然后起身与人说道:“你先起来洗漱,我去盛粥。”
徐端宜看着他说好。
等谢清崖去盛粥的时候,徐端宜便先起身穿衣,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有打扰谁。
倒是外头,这会竟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
这点声响,徐端宜自是听不到,但谢清崖从小习武,耳力要比常人好上许多。
他原本在盛粥。
心里还在想着,今日要跟徐端宜做些什么?
待听到这点声响的时候,谢清崖下意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上原本那点轻快的笑意,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了。
“谢清崖。”
徐端宜在里面喊他。
她是想着今日天气好,回头可以跟谢清崖一道把外面的杂草收拾一下。
毕竟还不知道要在住多久。
她希望,无论他们有没有以后,都可以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但喊了一声,却未听到谢清崖的声音。
不知道怎么了。
徐端宜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要说话的时候,就瞧见他此时,正神色凝重地望着外面。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见谢清崖这会凝重的神色,徐端宜心里也跟着一紧。
手里紧紧攥着帕子。
徐端宜屏息着没说话,只放轻脚步朝人走去。
谢清崖这会也回过了头。
看到徐端宜过来,他并未说什么,只安慰地先握了一下她的手。
而后便先放下手里的汤勺。
松开握着徐端宜的手,拿起旁边放着的佩剑,放轻脚步,朝门口走去。
这一刻——
他的脑中闪过许多念头。
令吉有他的吩咐,不可能直接翻墙进来。
曹达都已经把柴寿等人都给喊走了,自然也不可能专门再派人过来刺杀他。
难不成是什么江洋大盗,来这盗窃的?
那这江洋大盗,胆子也太大些了,现在玉田这样的环境,竟然还敢往这来。
谢清崖边想,边靠近门边,正想打开门,往外一探究竟的时候,就听外头先传来一阵熟悉的压低的男声:“昭昭,你在里面吗?”
这个声音——
无论是谢清崖还是徐端宜,都十分熟悉。
二人对视一眼,明显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但相比徐端宜的惊讶。
谢清崖在听到萧元星的声音时,只是短暂地吃惊了一瞬,并没有太惊讶。
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了。
不管是武安侯的人,还是萧太后的人。
他们不可能在玉田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放任徐端宜待在这边。
他们肯定会把她接走。
只是谢清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萧元星。
他一时无言。
他此刻也只能无言。
谢清崖沈默地收起手里的佩剑,没再站在门口,却也没敢往徐端宜那边看过去。
他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即便昨夜她已经拒绝了他的提议,但此刻来的人,是她最敬重的表哥。
她真的会留下来吗?
谢清崖不知道。
他只是忽然惊悚了一下。
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想到这些的时候,心生犹豫。
他不是应该双手赞成,他们把徐端宜接走吗?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她能离开这边吗?
他为何会犹豫?
他怎么能犹豫?
谢清崖一想到自己内心产生的那点犹豫和不舍,便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浓浓的厌弃。
他为他的自私,而感到深深的厌恶。
徐端宜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谢清崖低着头,她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自然更加不会知晓他此时的内心想法。
何况她也的确吃惊表哥会过来。
这会她的思绪,全都停留在这件事情上。
反应过来之后,徐端宜立刻朝门口走去,想开门,又想到如今的情况,只能隔着门问人:“表哥?你怎么来了?”
未等萧元星说话,徐端宜又蹙起眉同人说道:“现在玉田很危险,你快回去。”
“我就是知道玉田危险,才来带你走。”萧元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同样未等徐端宜说话,他也接着说道:“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马车就在城外等着,你放心,我跟姑姑已经想好了,先把你送去京郊的温泉山庄,便是真有什么,我们也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萧元星没想过她会拒绝。
因此说完之后,他便紧接着与人催促起来:“昭昭,时间紧急,我们得立刻离开这边。”
要是被其他人发现,难免不妥。
影响昭昭的名誉不说,也会使得姑姑和萧家被旁人议论。
他来时已经打探过了。
知晓如今就只有几个官员知晓昭昭来这,其馀玉田百姓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是最适合带昭昭离开这边的时候。
再晚些时日,等知晓的人多了,自是不便。
“表哥——”
徐端宜正想出声拒绝。
这会外头却又传来一阵声响,是令吉来了。
他声音洪亮,在大门外喊道:“王爷丶王妃,我来给你们送东西了!”
这里一时无声。
就在徐端宜准备,再次出声拒绝萧元星,让他先回去的时候,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清崖,忽然开口了:“我先出去。”
这话既是在对徐端宜说,也是在对萧元星说。
开门的时候。
谢清崖又停步,低声跟徐端宜说了一句:“……跟你表哥回去吧,别让他们为你担心。”
谢清崖说完,便先开了门。
怕自己走慢一步,心里压抑的那股不舍,就会再次蓬勃而起,不肯让人走了。
门开了。
谢清崖先避开徐端宜的注视,走了出去。
徐端宜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她没在这个时候喊住他,等萧元星的声音再度在外响起的时候,徐端宜便也先收回视线,同外头的萧元星说道:“表哥,我们去旁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