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停了两天时间,陈传所在的这一支访问团恢复了精神面貌后,就乘上了去往维亚洲的火车。
一天之后,火车到达了中心城的外围,这天正好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联邦的贺年活动已经开始了,隔远就能看到飘着朵朵白云的蔚蓝天空中漂浮着大量五颜六色的热气球。
现在正好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阳光明媚却不炽烈,能看到灰白相间的中央裂脊山脉横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而维亚洲中心城则是位于山脉第一脊之上,仿佛是一座山巅之城,但其所处的地势虽高,可山体坡度较为平缓。
城外密集的建筑物沿着坡面逐渐向外散开,周围则是一条条辐射出去的公路,宛如山脉的脉络般延伸向远方,上面的车辆川流不息,在阳光下反照出点点闪光。
西海岸最小的内陆湖栖原湖就如同一片湛蓝的镜面镶嵌在广袤的平原之上,湖水清澈透亮,映衬着天光云影。
壮丽的泰塔河从湖中穿流而过,蜿蜒向远方延伸,河道两岸的平原上分布着大片工业区,排列整齐的厂房与高耸的烟囱点缀其间,可见一艘接着一艘运输船只沿河而行。
或许因为这里是格斗者之城,也可能城市
管理者水平较高,所以这里并没有见到塞拉诺查中心城的那随处可见的孢子雾气,总算没有糟蹋了这副美景。
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换乘了观光轮渡,沿着河道可以直趋城区,即便船上有陈传和归子瀚两名格斗家,市政关卡也没有任何防备的意思,确认之后立刻放行。
联邦西岸最有名的海狸大坝就坐落在栖原湖的出水口。轮渡等稍后驶入船闸,就会随着水位一节节升高,如逆流一般上行,乘客欣赏着两边的建筑风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山门,最终能攀升至位于高处的内港。
而在等待入闸之前,能看到河流两边是著名的碎柱河滩,可以看到残存于那里的一根根高耸的石柱,有说是初之民留下来的,但是经过考证,这些东西至少可以追溯到两万年前,那时候初之民还处在愚昧时代,而这么庞大的工程倒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古代国家能做到的。
联邦学界拿这个证明初之民也不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和他们一样是外来者。
陈传看着这些壮伟的石柱群,历史上冷寂期不知道葬送了有多少国家和文明,之前有这么一个古国存在不稀奇,在大顺境内,其实也不乏相类似的遗迹。
这时看到了一些身着碎布衣,赤着双足,披散着长发的人行走在这些碎柱之间,并且似乎在将一些残碎的石柱扶起,再摆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每放上去一部分,便对着石柱合掌施礼。
这个样子一看就是禅教的禅者。
船上市政府方面派来的引导人员向他们介绍,这是小觉寺的禅者,他们据说是为了修行“觉心”,所以才来扶正这些古柱,说是全扶正了,也就是证了心位。
果然是小觉寺的人。
陈传对此并不意外,早年两教相争,禅教失利之后就向东渡,有一部分人就到了瀛陆,其中有一支就在南方萨维拉岛洲上立了寺庙。
其所占的地界不是五大洲,可也人口密集,崇禅者众多,影响力不容小觑。寺中着实出现了不少格斗家,比如之前联邦代表团的普拉巴卡尔大师,就是出身小觉寺。
这时有人看了一会儿后,见不少禅者直接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石放上去,好奇发问:“他们这样能拼的起来么?有不少早就是碎成了小块了吧?”
“是啊,没有粘合物和填充物,搭积木一样向上堆,这样能拼起来吗?”
正说着,有人伸手朝着另一边一指,说:“看。??”
众人转头一看,见一个禅者已经将不少碎石拼了一个大概的整体出来,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时间才找了回来这些,碎石之间还有许多空隙,可大致能看出一个样子。
这时他慢慢的将一根还算完整的断柱小心的摆上去,众人不觉屏息。
禅者此时脸上有汗水滴落,动作非常之缓慢,等到他终于将手松开后,柱子稳稳立在了上面。
然而还不等众人鼓掌,忽然一阵风吹来,那柱子摇摆几下掉落了下来,而那些碎石也是哗啦坍塌了下来,尘土和碎石飞溅了那个禅者一脸,甚至有些地方都磕出血了,一时狼狈无比。
这情况让众人惋惜的同时,也引发了临近几艘船上的乘客一阵哄笑,似乎那个禅者的出丑让他们很开心。
陈传他们这边的人都没有笑,因为很多人看得出来这个禅者有一股虔心宏志,哪怕失败,也并没有懊恼和失望的情绪,而默默合掌片刻,再次弯腰拾取,将一块块的变得更碎的碎石摆上去。
那些乘客饶有兴趣的盯着,期待着下一次似乎是想让他成功,但好像又是想看到他再一次失败。
“看那里……”乘客中有人又朝着远处指了一下,露出惊奇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众人都往那里看了一眼,一时都是心生震撼。
因为看到了好几根被重新拼接起来的柱子,可当中连接的部分很多竟是零零碎碎堪称
孤单的石块,好像十分潦草的堆成了一根歪歪扭扭的“细线”,而最离谱的是这条细线上面还顶着近乎完整半截柱身。
偏偏就是这么简单像开玩笑一样的拼搭,居然将一根足有十七八米高的柱子给顶起来了,而且还是笔直的竖在那里,好像有一股有无形的力量将之固束住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这真的不会倒下来么?”有人问了一声。
引导员说:“放心吧,不会,那都是禅教大师立起来的,最早的那一根五百多年了,可却迄今屹立不倒,这可是维亚洲有名的景观。”
陈传看了一下,这些禅者都不是普通人,但在堆放拼接时没有用任何精神力量。
连那一根大柱同样也是如此。
只是他能见到柱子之间有股微微的牵引之力,这种力量好似大地和山脉联合在一起,这很可能是过往存在着一个范围极广的密仪,如今虽然很微弱了,可仍旧存在于那里,就如同林间的风,一会儿存在,一会儿消失。
但如果有感应灵锐的人,于那密仪出现一刻将那断裂的石碎搭上去,就能与仪式契合,从而立在上面不动。
而此后的任何堆叠也不能有丝毫漏洞,每一步都要恰好与之吻合,不然有可能会前功尽
弃,越多的外部物嵌入进仪式中则难度越高,对内心之感越是一个考验,所以这看着是在扶柱,实际上却是在炼心,或者用禅教的说法——觉心。
就在他们观看的工夫,轮渡路过一个个水门,视线逐渐抬高,他们好像一时行驶到了天上,而平原上的建筑则落到了下方,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人惊呼赞叹不止。
在逐层上行后,终于到达了内港港口,这里矗立两座相对而立的高楼建筑,当中有天梯相连,外墙装饰有光亮闪闪的浅蓝色玻璃幕墙,正中是一个巨大的西海岸徽旗图案。
两座高楼的外墙上各有两个巨幅广告屏幕,银白色的生物膜平面在太阳底下熠熠生光。
道路两边,则是矗立着一个个高达五米以上黑色的弯架,这是联邦方面比较有特色的场域信息架,类似于大顺的界点。
这个时候引导员说:“请各位连接并登录维亚洲中心城的城市平台,完成身份验证后即可享受全面的城市服务。”
联邦这里用的“耳蜗虫”内植入体,不过界凭已经经过技术人员熟练调整和改造,已经能够直接接入对方的场域平台。
一般这种情况是不允许的,属于私接,但访问团有特殊性,在与中心城交换过意见后,被授予了许可证,被允许在访问期间使用这种
接通和联络方式。
点了几下之后,众人登录上了平台,周围的场景一下变得鲜活起来,各类信息和声音在界凭前的光幕上跳跃闪烁,不停刷新。而在远处,信息架原本存在的地方也被各种信息画面所填充。
其中最多的就是一场场格斗赛事的信息,并且对于每个格斗者都给出了详细信息记录,过去的比赛场次,胜负次数、性格特点、赢率和人气指数等等。
并还贴心的显示了押注和赔率,只要随意点一下,就能轻轻松松买票和投注。当然你要不想费心思看也行,只要购买了服务,拜托给城市的活跃意识体或非活跃意识体,它们会为您打理并投注,并随时会提醒和通知每一个人的财富变化。
不过访问团有规定和纪律,不能参与这种活动,否则容易被人拿住把柄,泄露团队内部机密。
陈传到了这里之后忽然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他抬头往上空看去,感觉好像有一股处于高处的力量正在注视着自己。
而在这时,光幕前方一阵闪烁,一个穿着白袍,留着银色长发的女子出现在几步远的地方,同时一个异常空灵轻柔的声音传来:
“陈先生您好,我是维亚洲中心城的活跃意识管理者‘阿露菈’,在这里为您服务,请问您有
什么需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