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结婚的事是祁景全权包揽，江野大多时间都是闲着，一来二去便有些不安。
    在结婚的前一天晚上，那股不安简直要达到顶峰。
    隐隐地还有些退缩。
    他不知道他在怕什么，甚至还自嘲的以为是婚前恐惧症。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祁景来了酒店，还喝得醉醺醺的。
    江野刚扶好他，就听到祁景委屈巴巴地道：“小野，你是不是讨厌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动我？”
    祁景死死地缠在他身上，不停地哭诉。
    “你肯定讨厌我。”
    “我想要……”
    江野落寞地垂下眸子，苦涩地看着祁景，“对不起。”
    祁景吻上江野的唇，手也不老实地伸进江野的衣摆。
    江野无来由地觉得恶心，他面上不显，却抓住祁景的手改为十指紧扣。
    “你醉了。”
    江野避开祁景的亲吻，将他强制按在床上，用被子裹成蚕茧。
    垂眸却对上祁景的眸子。
    祁景似是变了一个人，莫名的还有些熟悉。
    此时，祁景眼里尽是疲惫，可望向江野的时候，却是藏不住的思念。
    江野下意识地抚上祁景的脸，心疼地问：“你怎么了？”
    祁景在江野的手心蹭了一下，微合上眼睛，“没什么，只是有些累。”
    江野揉揉祁景的太阳穴，“那你睡会儿，我一直都在。”
    “你也进来睡。”祁景掀开被子，说完就侧过身背对着江野。
    江野钻进被窝，紧紧地搂着祁景。
    这个世界一片祥和，实验室却乱了套。
    偌大的实验室此时断电，甚至备用电与发动机都报废，所有仪器设备都停止运行。
    黑暗里，乱糟糟的一片。
    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句：“实验室里江野跟祁景逃了！”
    紧接着，又有人大骂：“哪个鳖孙把监控室主机砸了！”
    “安博士……”
    另一边。
    肖宁扛着江野，拖着祁景走进一个山洞。
    山洞格外隐蔽，入口处被他用灵力遮掩，做完这一切后，他又连忙跑回实验室。
    他可一点都不担心那两个狗东西饿死。
    肖宁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回到实验室，此时实验室的电路还没修好。
    黑漆漆的一片，肖宁将自己拍晕在厕所的角落里，不注意看压根就看不见。
    ……
    x世界，酒店。
    暖黄色的灯光下，江野搂着搂着，就不可避免地起了歪心思，这会儿他才惊觉他还是男人。
    “我们要不要试试？”江野信心爆棚。
    “这个身体……”祁景突然道，“也是我的。”
    这个身体是江野精心给他打造的化身，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后来他的那半神魂被挤出来，装入了他人的魂魄。
    江野细细地亲吻祁景的脖颈，等着祁景的回应。
    祁景转身搂住江野的腰，脸埋在江野的胸口。
    “我有事跟你说。”祁景迫使自己无视江野的动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扔出去。
    江野侵略性的目光落在祁景身上，闻言又看向祁景的脸。
    “慢慢说，不急。”
    江野很温柔，祁景不自觉放轻了呼吸：“这个世界是虚拟出来的，除了你我外，一切都是假的，你我的原体在上层世界。”
    江野楞了一下，却不忍心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都是假的？”
    祁景认真地道：“不存在什么系统泛滥，我也不是什么小说系统，这个世界也不存在。
    他们构建出祁景，白秋两个身份，这么多年来只是为了套取你身上的秘密……嘶。”
    祁景挣扎了两下，刚想骂人，就对上江野炙热的目光，他心里一软，就将那些话咽下去。
    江野轻笑一声，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准备再说，却被江野吻住唇。
    “你难不成喝了假酒？怎么神神叨叨的？”
    祁景眼睛瞪大，“江野！”
    “明天就要结婚了，”江野揉揉祁景的头，“开不开心？”
    “你！”
    祁景挣扎，却被江野牢牢地圈在怀里：“想知道我什么秘密？我都告诉你。”
    江野心里很乱，他隐隐意识到现在的祁景才是让他心动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不愿放手，甚至怕这个人再离开。
    “你是我的。”江野咬在祁景的肩膀上，留下两排牙印。
    “明天就结婚了。”
    他的动作越发凶狠，“你不能再离开。”
    祁景意识混沌，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甚至身体的感觉也在慢慢地抽离。
    不好！
    祁景咬破舌尖，勉强恢覆一丝理智，凑在江野面前低语一句。
    江野脑海里空白一片，回过神后，脸色忽青忽白。
    就在这时，祁景猛然起身，手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乍现。
    江野正在出神，当刀朝着他头刺来的时候，他只来得及避开要害，匕首拐弯，刺在他的胸口。
    一击刺偏，祁景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
    祁景害怕地缩在床头，“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野看了祁景一眼，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任由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那人，还是走了。
    江野捡起匕首，把玩了一会儿，突然俯身看着祁景，染血的剑尖挑起祁景的下巴，声音危险：“祁景，我们到此为止。”
    匕首被江野随手一甩，重重地嵌在墙面上。
    江野出了酒店，直接打车回老家。
    街上到处挂着“魈”与猎人集团首领百年好合的大屏幕。
    幸福得可笑。
    那人说，这个世界是假的。
    那人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层世界？
    江野垂眸刷着小视频，他有什么好图谋的？
    “你在哪？你听我解释，好不好？”祁景的消息。
    江野合上手机，闭目养神，其实那人说的话，他信了一大半。
    可就算全信，又能怎样？
    难不成还能离开这个世界？
    胸口的伤不深，此时血已经停了，江野满脑子都是那个人。
    其实是那人先喜欢他的吧。
    只是他还是无法将祁景与那人彻底分开。
    江野烦躁地打开手机，回覆祁景：
    「婚礼延后吧，我想静静。」
    祁景那边迟迟没有回应，久到江野以为那人不会回覆了。
    「我喜欢你是真。」
    江野嗤笑，想杀他也是真。
    「我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的魂魄，他一直想占据我的身体，夺走我的一切，包括你。」
    「是不是他占据我身体时，你强迫他跟你……所以他才要杀你？」
    江野沈默了。
    好像，还真是那回事儿？
    很快江野就否定了，如果不情愿，那人大可不必说最后一句话，还说得那么暧昧。
    江野胳膊搭在窗口，活脱脱一副刚恋爱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江野的错觉，刚才周围的场景像是马赛克一样虚晃一下。
    再看时，又无比正常。
    当结界中间破开一个口子时，整个结界将很快烟消云散。
    此时江野的心里已经埋下怀疑的种子，适逢雨水，便会迅速生根发芽。
    结婚的事太仓促，仔细一想，竟然还没来得及通知奶奶。
    后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江野回到家里，也没看到奶奶，想来应该是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进屋，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身上血腥中似是还沾染着祁景的气息，他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悄悄地嗅着。
    他老婆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
    江野蓦地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嘴里竟然能冒出那两个字。
    细细品味，他仿佛叫了许多次。
    模糊的记忆怎么也抓不住。
    “老婆，我叫你老婆怎么样？我看你们凡人都是这样叫的。”
    “我要娶你，为什么不能叫老婆？”
    似是喝酒断片一般，零星的记忆随着他的想象缓慢拼凑，真假难辨。
    祁景脸色冰冷，揪住江野的耳朵，冷冷地道：“江野，你想死是不是？”
    “那……那我不叫了，疼疼疼！老婆快松手！小雪！小雪！快救我！”
    农村的院子里，雪铺了厚厚的一层，皮皮满地打滚，宁雪满脸怒气地从房间里出来。
    “嫂子！哥哥太坏了！他又尿床！你快打他！”
    江野惊得跳起来，哪里还想得起来多灾多难的耳朵，在巨大的动作下，耳朵简直快掉了。
    “嗷！疼疼疼！”
    祁景猛地松手，江野扑腾一下面朝下倒在地上。
    皮皮似是找到了玩具，屁股一扭，上了江野的背，寻了个温暖的位置慢悠悠地卧下。
    祁景看了一眼地上装晕的某人，无奈地上前，干咳一声道：“他的房间你不用收拾了，我来就好。”
    宁雪大声道：“羞羞羞！这么大个人了还尿床！小雪都不尿！”
    地上的某人头都不敢擡，瓮声瓮气地道：“你嫂子跟我睡一张床！”
    意思是，不能只冤枉他一个人。
    虽然……好吧……他承认……可是……
    江野思想又开始跑偏，不知是幻想还是丢失的记忆，脑海里冒出来许多同床的片段，烫得他脸红。
    他想那个人了。
    应该是称呼为老婆的那个人。
    可能是江野脑补了太多片段，以至于梦里都是那个人。
    日上正午，江野起床后默默地卷起床单，正准备去洗。
    结果一开门就撞上了祁景。
    祁景眼下一片乌青，眼底也布满血丝，显然是没睡好。
    “我……”
    祁景看到了江野怀里的床单，目光黯然，伸手：“我给你洗。”
    江野避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野，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难道又要因为误会分开几年，十几年？你到底还要我等你多久？”
    江野看向祁景，“我对你，不举。”
    祁景激动地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要面子！也要脸！”江野声音冷淡，“你喜不喜欢我，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