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终选1（一更） 只要明曦同意离婚，我……
    有那么片刻, 明曦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温泽忽然感到一阵紧张。
    和明曦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对方的总裁气场。
    海风吹得小腿微微发颤, 温泽打破沈默解释：“那篇帖子您看见了吧？发帖的人……”
    “沈越野, 还是吴景明？”明曦问。
    温泽没想到明曦掌握的消息比他还全, 讶异了一瞬才说，“吴景明联系我，如果沈鸣野先生还想继续保有演员这份工作，就请您二位在终选时官宣分开, 节目结束后的三十一天内完成离婚, 他还会给沈鸣野先生一些……”他深吸口气, 声音不齿地低下去，“给吴默当配角的机会。”
    两个都是他签约的艺人, 但厚此薄彼得很明显。
    难怪吴默动不动就破防。
    明曦不急不慢, “否则呢？”
    “否则那些黑帖会永远跟着沈鸣野，时不时翻炒一遍，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吴景明已经疯了，吴默红不了, 他会用一切合法不合法的手段把鸣野踢进地狱, 把明氏搞破产。”
    “……”
    温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明氏也不是吃素的，但就算你们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 一个不光彩不体面的爱人也会影响你未来能不能成为明董，甚至可能间接伤害到你父母的声誉。”
    明曦想了想, 曼声：“杨导怎么说？”
    温泽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变动的消息。”
    明曦却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温泽见她不说话, 心头急得冒火，“明曦，为了老沈，为了你们明氏集团……求求你了。”
    明曦平静地看着他，“离婚，可以，但我要沈鸣野亲口跟我提。”
    “……”
    温泽深吸口气，转身登上小船。
    -
    百米外的另一座岛屋内。
    穿越后这么久，沈鸣野还是第一次完完全全一个人呆着。
    耳边没有拿到清越明媚的说话声，也不用应付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他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想躺在沙发上注视着大海那边她所在的方向，等待终选的来临。
    但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沈鸣野看着屏幕上的“黄助理”，眸光微微一动。
    接通后，小黄在电话那端大呼小叫，“哥，哥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忙，但是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先是孔月姐消失了好几天，吴默哥非说是他爸把孔月姐囚禁起来了，成天喝得醉醺醺的，戏拍不下去，吴默哥的爸爸也挺恐怖的，每天派人到片场盯梢……”
    他声音忽地压低下去，“我听了一嘴，好像凌晨豆瓣的帖子就是他找人发的，您弟弟也……”
    沈鸣野下意识觉得弟弟和帖子都掀不起多大风浪，就问：“那戏现在怎么办？孔月回来了吗？吴默没对你动手吧？”
    “啊，哥，您真好，您还关心这些……”小黄拖长了音调，“我没事，孔月姐……”
    敲门声打断了小黄的话，沈鸣野转头看了眼，快速地说：“你没事就行，我这边可能有新任务，吴默要是欺负你，回头我和温泽说把你调回来。”
    小黄：“啊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沈鸣野放下手机去开门，温泽顶着一头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神情看起来不大对劲。
    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对方不用说话，他也知道出事了。
    温泽进门往沙发上一坐，像被打了一拳那样张口：“网上黑料你看了吗？”
    沈鸣野风平浪静，“没。”
    温泽绝望地闭了下眼，“那你先听我说——明天的终选，你们官宣离婚吧。”
    沈鸣野眸光忽然变得冷淡犀利，刀子一样把他看了几秒。
    然后淡定垂眼：“只要明曦同意，我就同意。”
    “………”
    温泽揉了把凌乱的头发，“你俩怎么一个话术？她给你打电话了了？你俩商量好了？”
    “没有。”沈鸣野耸耸肩，“大概我们是灵魂伴侣吧。”
    温泽：“……”
    他提前口气，打开微博递到发小眼前，苦口婆心，“你自己看吧。”
    沈鸣野视线很快地扫过，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温泽把吴景明的要求又说了一遍，口干舌燥地抓起水杯狂饮。
    认识沈鸣野明曦这么多年，从没觉得这两人如此冥顽不灵过。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舔舔嘴唇，“先离婚吧，好吗？为了你们各自的前程……你们总比他活得长吧，真有这么爱，等人走了再覆婚呗！”
    沈鸣野冷笑一声，轻飘飘擡眼，“同样的立场，换成你和季制片，你会怎么选？”
    “可我和星露和你们不一样啊，不能这么简单代入！温泽据理力争，“我们之间，那最多就是她家不同意，但是你们都在赌未来的事业！”
    他走上前拿回自己的手机，“别天真了，离……暂时离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说完了？”沈鸣野漠然起身，高大的影子把他遮了一半，“你该回去了。”
    温泽：“……”
    走到岛屋门口时，温泽还想再劝说两句，“还有一整夜，你别鲁莽，好好考虑考虑……老沈，你可是注定要成巨星的啊！”
    然而沈鸣野预判了他的想法，掷地有声道：
    “不用考虑了，这是我的人生，就算要做选，我的答案也只会是她。”
    -
    午饭后，明灿阳光在海面折射出刺眼的光斑，笼罩了一个上午的风雾散去。
    六座岛屋本来离得并不算远，此刻相邻的岛屋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明曦推开朝着沈鸣野岛屋那一边的窗，隔着一道长长的海，果然看见那边窗前也有道人影。
    她忽然觉得心里热热的，拿出手机给他打去电话。
    ……竟然占线？
    难道他在和别人聊天？
    明曦握着手机楞了一秒，屏幕上就突然跳出了沈鸣野的名字。
    “刚才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他语调听起来慵懒愉悦，“正好我也拨了你的电话，所以我们彼此都是占线。”
    “对。”明曦笑了起来，声音被海风涤得明澈剔透。
    沈鸣野问：“温泽去找你了？”
    明曦随意地嗯了声。
    沈鸣野叹了口气，“希望我既同性又炼铜又抱富婆大腿的丑闻没给你工作带来麻烦。”
    明曦哈哈大笑起来，脑中却浮现出刚才【总裁办啊对对队】里转达的董事对她能否胜任集团总裁乃至董事长的上百条讨论。
    说实话，她对此感到费解，这世上多得是桃色绯闻满天飞的男董事长，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飘飘带过。
    为什么这件事到她这儿，就变得格外重要起来。
    “——有些争议。”明曦不想瞒着他，“我正在协商。”
    沈鸣野喔了声。
    “明曦。”他念她的名字，声音温和，但接下来的语气却变得坚定，“我不想和你离婚。”
    明曦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但她看气氛不错，就存了逗弄他的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低沈，“听温泽的话是更理智的选择啊。”
    “可是，是某人先说了——只有我提离婚她才会同意的吧？”沈鸣野笑起来，笑声甚至有些浪，“而且你的演技和台词没我提点，还是那么烂。”
    “沈鸣野！”明曦直起身跺了跺脚，“不要仗着有天赋欺负人！”
    她看向海对面那个撑在窗框上的高大身影，似乎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明曦忽然就有了个想法。
    “我们也犯不着硬碰硬。”她语气沈下来，顿了顿，“沈鸣野，明天你跟我提离婚吧！”
    “……什么？”沈鸣野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明曦大声：“我说——明天终选时，你要跟我提离婚，而我假装挽留但失败，我们一起给吴景明演一出戏，怎么样？”
    沈鸣野轻轻吸气，“你想让他放松警惕，打个时间差找证据？”
    “其实已经有眉目了。”明曦松快地把从李园丶老明和侦探那里听到的消息汇总覆述了一遍。
    原来四年前真的是他……
    沈鸣野摸着肋骨下方的伤疤，一时间百感交集。
    沈默片刻，他忽然想起，小黄的电话里也隐隐约约透露了信息，便尝试着问：
    “孔月这几天联系过你吗？”
    明曦：“……你怎么知道？她前天说想和我谈谈，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沈鸣野深呼吸，“小黄说，吴默怀疑孔月被他爸囚禁了，只不过吴默每天买醉，话也不能当真。”
    “嗯，非法拘禁不是小事，我让人去查。”明曦话锋一转，“所以沈老师，您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鸣野莞尔，“作为专业人士，我觉得你的剧本有bug。”
    “……”明曦，“什么bug？”
    “现在，我才是黑料缠身丶给你带来麻烦的那一个。”
    沈鸣野握着电话，看向明曦所在的方向，瞳底颜色很深， “所以提出分开的应该是你，而求你别离婚的……是我。”
    -
    挂在奶油色墙面上的时钟很快走到了下午三点。
    收到侦探发来的消息，确定孔月最后一次被人看见的地点正是海城某大酒店后，明曦立刻起身打电话。
    “小田，报警，吴氏索具法人吴景明谋划参与了这段时间的偷拍，并发布大量不实消息，损害了我和沈鸣野的名誉，女艺人孔月也被其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或许早在四年前，他就曾制造过一起交通意外，《巨震》威压事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嘶！”一大坨信息量让小田倒吸一口凉气。
    “都记下来了吗？”明曦淡定沈声，“李园的视频和沈鸣野前助理小黄的证词可以提供线索，但四年前的事我目前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小田，现在刑侦科技手段发达，我们要相信警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好！”田助理受到了情绪感染，斗志昂扬地对明曦说，“放心！我现在就去……我永远支持您和沈老师！”
    明曦笑着把电话切给彭秘书。
    “明宅加派安保了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想了想，“你亲自带人去盯着这几个人：季星露的父亲季正丶他老婆江洁，abbc公司的实习生沈越野以及他的父亲。”
    小彭利索地没问原因，“好！交给我！”
    最重要的两件事交给最信赖的两个人，明曦在桌边坐下，绕着手指思考片刻，拨通了江宛的电话。
    “江阿姨，您最近在海城吗？想请您做个专访……对，地点可能在海城警局，时间我暂时没法确定……太感谢了，那我到时提前通知您！”
    -
    终选前夜的海格外漆黑，日出来得毫无预兆。
    明曦这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她躺在床上握着手机，双目却眺望窗外沈鸣野所在岛屿。
    忽然，海天相接处明光乍现，颤抖的金色横铺于深蓝水面，日出来得比想象中猛烈，几乎眨眼之间，一轮明亮便从黑暗中现身，跃于海平面之上。
    明曦眼中霎时盛满炽烈火光，就像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从暗夜中走出来了一样。
    微信于霞光中跳出，ye：【昨晚忘了问你，演这出戏有什么奖励？】
    明曦拍了张日出发给他，才低头回覆：【你想要什么？】
    沈鸣野的回覆很直接：【我想要的很多，比如，换个姿势……】
    明曦感觉自己脸被旭日点着了，飞快打字：【都行，听你的。】
    朦胧暧昧的光线里，ye：【不，我觉得我们之间，无论床上床下，应该是都听你的。】
    …
    三个小时后。
    《爱人错过》终选直播间正式开启。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原本板上钉钉的答案一夜间变得扑朔迷离，女霸总是否会为了事业与渣男离婚，让我们拭目以待——】
    【啊啊啊怎么现在大家都觉得神明be啊！补药啊补药啊！】
    【我觉得节目上官宣并不能当真，万一人终选说离婚，但是没出现在民政局呢？】
    【楼上，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明姐太恋爱脑，那她最好给我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否则我带头抵制明氏】
    【对，我绝不给渣男送钱！】
    【楼上和楼上上真是想多了，虽然我现在也不想反感s，但是人家明氏主营房地产和科技装备，你们真的能想买就买吗？】
    直播间的分屏此刻投向了刚从岛上下来的六位嘉宾。
    “大家早上好。”明曦双眼浮肿，眼眶通红地向镜头鞠了一躬，“经过一天一夜的考虑，我已经想好了。”
    她转向身边面色沈重的沈鸣野，“我们还是离婚吧！”
    “……”
    【……】
    白春晓徐诗瑶陈知陶天宇：“……啊？”
    除了被打过招呼的老明项女士季星露几人，屏幕内外的所有人瞬间大跌眼镜！
    知道明曦可能会迫于压力选择离婚，但是没想到全程都超爱沈鸣野的她，会在下船的那一刻直接官宣要离婚啊！
    沈鸣野没说话，只是神情看起来破碎而憔悴。
    “对，你们没听错。”明曦对着摄像头，用沈鸣野在竖店教过她的演技，挤出两行眼泪，语气斩钉截铁——
    “我丶要丶和丶沈丶鸣丶野丶离丶婚！！！”
    【明姐这就忽然想通了？？】
    【三组全离！全离！芜湖！】
    【我不信！我不信！他们不晒离婚证我不信！】
    -
    某大酒店2888号房内。
    吴景明看着直播间长长吐出口气，得意洋洋地扬起眉梢。
    怎么？明云章像孔雀一样骄傲的女儿，还不是被他胁迫，生生放弃了自己的爱人？
    亲手折断她和他的双翼，真让他从头到脚都兴奋得要命！
    吴景明迫不及待地给儿子打去电话，“别担心了！沈鸣野已经失去了他最大的底气，他这辈子只能给你当配角了！放心走红吧！”
    吴默：“……爸，你在说什么？”
    吴景明松弛惬意地站起身，用脖颈夹着手机走向关着孔月的隔壁房间。
    “装什么，儿子，有野心是好事。”他用房卡刷开2887号的门，“你喜欢的女人，我也可以还——”
    吴景明看着眼前的场景，话音一顿，手机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毯上。
    听筒里的吴默：“……爸？”
    脸颊青紫肿胀的孔月坐在角落，控制不住地想放声大笑。
    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挡在她身前。
    黑洞洞的枪口，正一致举起，对准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