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三期8 “闭眼。”
    一个小时后。
    民宿后花园里布置了一片场地, 六位嘉宾上交手机，提前到达集合点，两两坐在沙发上, 都没有说话。
    明曦吃着桌上的水果, 强迫自己不去想今晚洗澡的时刻。
    沈鸣野翘着腿, 表情看似像块冰，眼底却蕴着一层笑意。
    陈知刚得知新商务掉了，无精打采瘫在位子上。
    旁边的白春晓沈默地将脸朝向另一侧。
    陶天宇绷着脸，手串盘得飞快。
    徐诗瑶盯着茶几玻璃面发呆。
    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也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
    【现在看见tty和cz就烦, 这两个剑人竟然还有脸继续录节目】
    【哈哈哈哈一个小时过去, 陈知掉了两万粉, 他冲击中年流量的梦破碎了】
    【明姐真厉害，讲真的, 要是有人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我一定在节目上发癫！】
    【要不能当明总呢！运筹帷幄的大女人！牛逼！】
    【我现在最想知道白姐徐姐还离不离婚，这俩都不把人命当回事了，想想就毛骨悚然！】
    …
    “——各位老师下午好！”
    一道成熟知性的女声打破花园的寂静。
    明曦向来人方向眨眨眼，站起了身。
    “……江老师？”
    紧接着, 其他五个人也全都站了起来, 向走进来的中年短发女性露出礼貌客气的笑容。
    江宛，总台最着名的主持人，曾主持过法治丶情感丶访谈等各种类型的节目, 并连续十年荣登春晚舞台。
    曾经有一段时间，娱乐圈明星都以能上江老师的节目为荣。
    当然, 鲜少有人知道，她还是项疏桐相识于微时的故交，年轻时亲如姐妹。
    只是因为江宛久居京北, 好几年才跟项疏桐见上一面，连季家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江宛向明曦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各位嘉宾下午好啊，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接受了节目组的邀请，和大家一起聊聊天，帮助大家一起直面婚姻中问题。”
    明曦听到“初次见面”就明白了，江宛不打算在镜头前暴露自己的私交。
    她乖巧地跟着大家一起打了招呼，惴惴不安地坐下。
    想到待会要被这么熟悉的阿姨观察婚姻和感情，还怪叫人难为情的……
    江宛神情自在，“女嘉宾们，今天天气真不错，很适合坐在花园里聊聊心事。”
    又指了指旁边的长廊，“男嘉宾们，画师已经在房间里等待各位了，请向画师描述你伴侣的样貌，稍候和女嘉宾交换……我们将在晚饭时分一起欣赏爱人眼中的自己。”
    三位男嘉宾都站了起来。
    陈知头也不回，陶天宇做作地拍胸口表示，一定会画出最完美的徐诗瑶。
    沈鸣野看了明曦一眼，便离开了花园。
    明曦视线一路追随他的背影，心头雀跃。
    有点期待他会画出什么样的自己。
    “——明曦。”
    江宛笑着唤了她一声，“不如我们的聊天就从你和沈鸣野开始吧。”
    明曦惶然地转回脸，“啊，好。”
    江宛随意地翻了翻面前的笔记本，“那你不如说说，为什么在先导片婚姻体检环节中，你记得所有关于沈鸣野的细节，唯独忘记了结婚纪念日吧。”
    明曦：“………”
    真不愧是江老师，业务能力惊人，翻出这么久远的问题来！
    但是先导片那会她和沈鸣野才刚穿到四年后，能答上来就怪了！
    江宛笑眯眯看着明曦愈发僵硬的神色，转了转笔，“我更感到好奇的是，当时不止你，连沈鸣野也没能写出准确日期……你们这对夫妻在这方面还挺有默契啊！”
    【对哦那时候我还以为神明彻底BE了！】
    【所以他们是在《爱人错过》上重新燃起了爱火吗！】
    白春晓和徐诗瑶也一脸八卦地看着明曦。
    第一期那会大家都不熟，但结合最近两期神明夫妇在节目上的表现，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感情破裂到会忘记结婚纪念日的地步。
    明曦深吸口气，“就是我们当时……嗯，发生了一些意外事件，离彼此的内心世界都比较远……”
    江宛偏了偏头，“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记得啦！毕竟书房保险柜里就锁着结婚证。
    明曦自信地给出了答案。
    江宛点点头：“我可以问一下，当时让你们感情产生裂痕的意外事件是什么吗？”
    她补充：“我担心的是，如果再出现类似事件，你们的婚姻还能重新修覆吗？”
    “……”明曦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喉头艰难一动。
    穿到未来这种事，应该不会再次发生了……吧？
    【哈哈哈哈哈明曦立刻变脸笑死我了】
    【江老师不愧是江老师，犀利切中要点！】
    【对啊我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神明当时差点离婚】
    【野子哥要重新搞事业？明氏集团不准上门女婿抛头露面？总不能有人出轨吧？】
    …
    面对直播摄像头和对面三位女士好奇的目光。
    明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件事就不在节目上说了，请允许我们保有一点隐私吧，不过我保证，它绝对不会再发生！”
    【明姐这就有点不坦荡了……】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遮遮掩掩让人担心】
    江宛眯起眼，打量明曦片刻。
    到底是金牌主持人，没有拉着人家婚姻痛点不放的道理。
    “既然你们已经找到问题所在，又能规避它再次发生，那我就……祝你们往后都恩爱如今吧！”
    江大主持人话风一转，立刻面向还在吃瓜的徐诗瑶。
    “徐老师，您曾经是一位很有前途的歌手，粉丝多到可以开万人演唱会……为什么选择退圈，成为全职太太呢？”
    徐诗瑶懵了懵。
    “当时没想那么多。”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其实结婚也是因为怀孕，我反应很厉害，当时工作又辛苦，干脆就官宣休息了。”
    江宛目光委婉地问，“孩子呢？”
    徐诗瑶沈默片刻，“我……摔了一跤，没能留住，后来就怀不上了。”
    【真的只是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怎么觉得还有隐情……】
    花园里安静了片刻，白春晓把徐诗瑶搂进怀里拍了拍。
    明曦却忽然眼光一亮。
    “对了春晓姐诗瑶姐，我给你们带了个小礼物！”她一溜烟跑回房间，又很快回来，向两位女嘉宾展示手里闪闪发亮的小东西。
    “这叫防身指虎，女孩子出门在外，总得带点防身的东西！”她笑眯眯地说，“我回头找几个练习视频发给你，别看它东西小小，杀伤力大着呢！”
    白春晓体贴地接过来，虽然她用不上，但是徐诗瑶的情况，她俩都清楚。
    徐诗瑶眼眶泛红，郑重收下，“谢谢明曦。”
    江宛问：“你很喜欢小孩吗？陶天宇呢？”
    徐诗瑶回答：“我只喜欢我的孩子。”
    江宛若有所思，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
    【歌手姐是啥意思，陶天宇还有别的孩子吗？】
    【徐诗瑶是怎么流产的？只是摔了一跤这么简单吗？】
    【一对比一对谜语人】
    【明姐真好！给小姐妹发防身物品，给明姐笔芯！】
    【下次请徐姐用防身指虎和陶老登互殴好吗！】
    最后，江宛把目光投向白春晓。
    “观察了两期半下来，陈知固然有很大问题，但你的表达方式在亲密关系里也有问题……丈夫不是叛逆的儿子，你管教得越多，只会让对方越想逃避。”
    白春晓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您说的，我都明白。”
    “这些年，我和阿知之间除了这么多年的羁绊，恐怕也没剩多少爱了……他甚至并不爱我，只是想要个保姆。”
    江宛便直指问题核心，“接下来呢？如果陈知表示愿意改正，你还愿意……”
    “不愿意。”
    白春晓看着摄像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上一期录制结束后，很多网友提醒我阿知潜在的性向问题，我也去查证了……大家说得没错，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不能再用盲目的爱蒙蔽自己的心。”
    【啊啊啊啊白姐这是在节目上直接把陈知柜门拉开了吗？】
    【卧槽卧槽卧槽，今天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劲爆！】
    【支持白姐！白姐支棱起来啊！】
    不止直播间观众，就连经验老道的江宛，这几天和白春晓一起录节目的明曦徐诗瑶，甚至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震惊了。
    白春晓原本也没打算在节目上直接说出想法。
    就算前几天在陈知手机里看到了同志交友软件和男男视频网站，见识了陈知那几个“好兄弟”的真面目，她还是觉得——
    陈知可能只是双，既然当初主动追求自己，走进结婚殿堂，就代表他们之间还是有爱的。
    ——直到半个小时前，拿到手机的陈知发现他因为明曦坠崖事件掉了好几个广告拍摄商务，趴在床上捂着眼气哭了。
    白春晓正想安稳他受挫的事业心，没想到他却一脸悲伤地坐起身。
    “那个品牌的代言人是T国天菜啊！我不能和他一起拍广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春晓皱着眉搜索了代言人的模样，什么叫天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沈沈叹气。
    还以为他罕见地有了事业心……
    到头来，竟然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此刻，白春晓终于接受了自己被陈知所骗，当了好几年同妻保姆的事实。
    就算她再谨小慎微，也受不了这样的婚姻了！
    当着镜头说出来后，心里登时好受不少。
    就是搁在膝盖上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一只手轻轻覆了她左手，另一只手拉住她右手。
    白春晓向两边一看，明曦和徐诗瑶一人一边，温柔地向姐妹给予力量。
    她忽然发现自己眼中盛满泪水，视线一片模糊。
    江宛微笑着叹了口气，“人生中被忽略的真相，总在我们最熟悉的部分隐藏着，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祝你们往后馀生，各自风雨灿烂。”
    白春晓认真点点头，“好！”
    -
    画像房内。
    沈鸣野姿态松弛地靠在窗边沙发上，视线穿过层层白纱窗帘和隔音玻璃窗，落在明曦生动的脸上。
    也不知道女嘉宾们聊了什么，她又哭又笑的，不过看起来心情不错。
    “……先生。”隔了一层屏风的画师出声，打断他沈思，“就剩下您夫人的嘴部特征了。”
    沈鸣野嗯了声，垂下眼，想起接吻时明曦柔软甜蜜的唇瓣。
    “她的唇形是最完美的那种，大小适中，唇角微微上翘。她气血很充足，平常很少涂口红，唇色也是均匀的微红色。”
    【哦哟~野子哥想到什么了呀！】
    【这蜜汁微笑哈哈哈哈！】
    画师唔了声，“还有别的特征吗？比如说，她笑的时候会不会露出牙齿？”
    沈鸣野说：“她很爱笑，表情总是很明媚，很鲜活。”
    他顿了下，将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修长指节徐徐滑过唇瓣。
    “笑起来的时候也像朵阳光下张牙舞爪的向日葵，会露出一点虎牙的牙尖，很尖很锋利……很可爱。”
    画师心领神会地笑了声，“好，明白了。”
    【描述得好好哦！虽然很抽象，但和我脑中的明姐一模一样！】
    【毫克！kswl！！】
    【懂了！野子哥胸口刺青的向日葵不就是明姐么！！】
    片刻后，画笔在布上摩擦的声音消失。
    画师带着笑意说：“这边就可以了，另外两位先生也已经完成画像环节，您可以和您的夫人交换了。”
    沈鸣野站起身，虽然有屏风遮挡对方看不见，但他还是礼貌地浅鞠一躬道了谢，然后才离开画像房。
    三位女嘉宾已经等在门口了，徐诗瑶神色郁闷，白春晓更像大哭过一场。
    只有明曦笑盈盈地看着他，“你都是怎么形容我的呀？露露说画师后半段一直在笑。”
    沈鸣野波澜不惊地卖着关子，“晚上你就能看到了。”
    “好吧。”明曦鼓鼓腮帮，“那我进去啦，晚饭见~”
    沈鸣野目送她身影进了画像房，才擡步走向花园。
    江宛倚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水果茶，眼中满是笑意。
    沈鸣野曾经上过江宛的访谈，知道这是位言语非常犀利，极其洞悉人性的主持人。
    曾把无数明星说到当场失态痛哭，也曾在节目上一语道破他冷漠疏离的性格背后，有原生家庭破碎的原因。
    他理了理衣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心头涌起淡淡的不安。
    也不知道她和明曦说了什么，会不会动摇他们刚刚在一起的决心……
    就听江宛开门见山地问：“沈鸣野，为什么在先导片婚姻体检环节中，你对明曦的一切都不了解，甚至忘记了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啊对对！想看看事到如今野子哥怎么回答！】
    【我当时也觉得不对劲，就算是演的也太过了吧】
    沈鸣野垂眼思忖片刻，才开始回答。
    “我知道所有人都很好奇，当时我和明曦为什么会呈现出那样的情感状态，不过这其中的原因，我和她真的无法在镜头面前详谈。”
    他神色严肃得像在开新闻发布会，“但是请各位相信，当时困扰我们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江宛罕见地带了八卦的表情，“那你们现在？”
    沈鸣野掷地有声，“我们现在……感情很好。”
    【啊啊啊啊野子哥公开说我们感情现在很好！】
    【神明夫妇过大年啦！！】
    【报！CP超话已经登顶！我要去各大论坛抽奖！】
    【呼叫明明有野老师！呼叫星野战站长！】
    【相信野子哥，我哥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
    旁边的陈知冷哼一声，陶天宇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沈鸣野向他们投去冷漠疏离的一眼。
    两个人立刻端正坐好。
    江宛翻了翻笔记本，转向那两个令她也倍感头痛的男人。
    “我对你们两个，其实没什么好问的。”
    她阅人无数，能看出白春晓心意已决，而徐诗瑶也就快下定决心。
    这两对的婚姻都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没有挽回的馀地，也没有挽回的必要。
    还不知道自己柜门已经向全网敞开的陈知一挑眉梢，“那当然，问题又不出在我身上，无论是谁，摊上这么一个控制欲强，像老妈子一样的老婆，都受不了！”
    江宛强迫自己忍了片刻才开口，“陈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爱白春晓吗？”
    陈知楞了楞，支吾一声，“那个……首先你得定义什么是爱，我和我媳妇儿要是没爱，能结婚吗？有时女人啊都被那些言情小说把脑子给看坏了，对爱的定义太狭窄……”
    他的反应就在江宛意料之中，知性的中年女人翻了个白眼，继续追问：“那你就说说，这种狭义上的爱，你对白春晓有吗？”
    陈知像是被人往喉咙里塞了个大馒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心疼我白姐……】
    【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报！陈知微博又掉了三万粉，哈哈哈哈哈渣男活该！】
    此时江宛冷笑一声，将目光转向陶天宇。
    “那么陶天宇，同样的问题我也要问到你，你爱徐诗瑶吗？”
    陶天宇游刃有馀理直气壮，“当然爱啊！”
    江宛知道遇上厚脸皮的了，就换了个询问方式，“这么说吧，如果徐诗瑶忽然消失了，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陶天宇转着手上的天珠，想了很久才开口，“其实也没啥影响，人嘛，总得往前走，我可能会换一个能给我生孩子的媳妇吧，把老陶家的血脉和财产传承下去，我想瑶瑶也会理解我的。”
    “……”
    江宛眼角一抽，罕见的默了片刻。
    【妈耶！tty的发言越来越刷新下限了】
    【我觉得江宛都无语了】
    【生殖癌入脑的大SB！】
    【这场男生局女生局满值的，没想到在白姐徐姐背后，陈知和陶天宇的发言这么恶心】
    【衬托我们神明夫妇的爱情多么伟大！】
    陶天宇见场上一时没人说话，便做作地歪了歪头，“怎么？同样的问题问瑶瑶，她也给出了一样的回答吧？我和瑶瑶的默契感情让大家很吃惊吗？”
    众人：“………”
    确实被他与生俱来的独特自信给惊倒了。
    盯着监视器的季星露低声感叹：“陶家到底有什么皇家血脉要继承啊？”
    黄哥深吸口气，“如果我也有这种自信，做什么都会成功吧？”
    眼看男嘉宾这边的谈话就要结束，沈鸣野清冷自矜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老师，请问我可以向两位嘉宾提问吗？”
    江宛楞了一下。
    按照节目流程，自然是不可以的，但是陶天宇和陈知的表现实在太令人厌恶了。
    作为一名专业主持人，她生平第一次希望有人能在这个节目上狠狠打这两个渣男的脸，便松快地说：“请问吧。”
    沈鸣野语气冷淡，“一个中午过去了，明曦坠崖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位老师还是无法给出解释吗？”
    “——什么？！”
    江宛这两天都在飞机上，没来得及及时收看直播，听到沈鸣野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明曦坠崖？”
    沈鸣野没想到江宛这么激动，就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耷着眼睫睨向陶天宇和陈知，“明曦顾及白老师和徐老师的情面，才没有当着她们的面，把你们在补给点对她说的话做的事说出口……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陶天宇神色激动，“我说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反正当时没有监控和无人机，她当然可以随便栽赃我们！”
    陈知茫然地张大了嘴，想说两句实话，又迫于陶天宇淫威，懦弱地垂下脑袋。
    陶天宇越说越来劲，完全把中午接到的按兵不动的命令抛在脑后。
    “血口喷人！我他【哔——】倒了八辈子霉跟你们俩上一个节目！老子揍……”
    陶天宇已经卷起袖口摆出要打人的架势，忽然想到还在录制中，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沈鸣野却丝毫不怵，他站起身，身形高大，神色冰冷而犀利。
    陈知狠狠打了个哆嗦，拉着陶天宇，“哥，别骂了，说实话又能怎么样，泥石流发生前，我们确实对明曦说了几句话……”
    “你给我住嘴！”陶天宇怒吼。
    “其实你们和明曦说了什么，她在医院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沈鸣野表情淡淡地向前走了一步，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克制着没有动手，但眼神里却透出惊心动魄的力量。
    如果眼神能打人，对方估计已经被揍成了一滩烂泥。
    陶天宇朝着镜头激动摆手，“各位观众，明曦是撒谎惯犯！她说的话不能信！不能信啊！”
    “——我可以用我的职业生涯作担保，明曦从不会污蔑别人！”
    江宛打断他，冷笑了一声，“陶天宇是吧，你应该知道，我做过法治节目，找个厉害的律师查一查你所谓的血脉和家产，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陶天宇一下就噤了声，跌坐回沙发上，额头颈后流出涔涔冷汗。
    “别录了！都别录了！你们节目组一点面子都不给嘉宾留吗？我要告你们！！”
    季星露绷着脸，坚定地把镜头对准场中央。
    黄哥义愤填膺地指挥摄像师，恨不得把特写镜头怼陶天宇和陈知脸上。
    陈知向四周看了圈，众人脸色说明了一切情况。
    他怯怯地举起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先是把当时的对话委婉地说了一遍，然后在沈鸣野和江宛的双重眼神夹击下，承认了把明曦围堵在路边。
    “后来我看石块开始往下掉了，陶哥就说了声快跑……等我反应过来折回头，明曦人已经掉下去了，我说要想办法救人，陶哥让我别急……”
    “陈知你他【哔——】少骗人！是你他【哔——】不愿意去救！”陶天宇忽然挺起身。
    陈知瞪眼：“陶哥，说话要讲良心的啊！是你要我别去救的，说她会告诉所有人咱俩欺负她，会怪我们把她拉开，甚至怀疑泥石流是我俩干的，我就是太【哔——】听信你了，才……”
    “放屁！明明就是你！”
    【我真服了，陈知陶天宇能不能去死啊！】
    【哔得我头痛，有种拳头伸不进去的无力感】
    【讲道理，如果实情是这样的话，他们倒也没犯法，就是不道德】
    【呵呵，诽谤丶污蔑丶信口开河丶颠倒黑白，两个垃圾人真是演了场好戏啊！】
    …
    沈鸣野冷笑一声，抱起双臂看着这俩人狗咬狗。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真相终于大白了。
    -
    不远处的长廊上。
    暮色挂在淡紫的天际，三位女嘉宾早就完成了画像，把沈鸣野江宛联手逼迫陈知陶天宇说出真相的场景尽收眼底。
    重新听了遍当时的对话和经过，明曦神情很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白春晓和徐诗瑶一脸歉意。
    “对不起……”
    “我替阿知向你道歉……”
    “没关系啦。”明曦爽快地笑了声，“再说，男人的错，凭什么要女人来帮忙承担呢？”
    白春晓和徐诗瑶都是一怔，若有所思。
    那边江宛已经结束了谈话，三位男嘉宾脸色都不好看。
    晚饭即将开始，工作人员们搬着器材往花园方向去。
    沈鸣野视线扫过来，很快就站起身，走向长廊。
    真相已经公之于众了，明曦却没有展现出高兴的神采。
    他掌心微微有了点湿意。
    大家都默契地离开，给他们留出说话空间。
    高大颀长的身影走过来，携着清淡好闻的香气，将明曦圈在一片美丽的秋景里。
    沈鸣野小心翼翼地低眼，“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下去，就擅自做主了，你如果生气的话……”
    明曦面无表情地瞧着他。
    两秒后破功，抖着肩发出噗嗤一声轻笑。
    沈鸣野：“……”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有点儿唏嘘，觉得他们挺蠢的，这事除非我死了，否则大家总会知——”
    一只大手伸出来，轻轻捂住她的微张而干燥的唇。
    “不准说那个字。”沈鸣野用另一只胳膊牢牢圈住她，浓墨般的眼底蕴了团火，“不准。”
    明曦脸倏地红了。
    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她这么亲密地被他搂在怀里，江宛丶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就在十米之外，随时都有可能路过！
    她擡手往对面的肩头抵了一下，纹丝不动，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却拢得更近了些。
    浓沈的低声在她耳畔响起——
    “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