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姜撞奶
    姜溯霜着急上火， 恨不得把那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兔子找出来，狠狠的……挼一顿！
    “我就不在了几天，狗安就有孕了。”姜溯霜惆怅道。
    云儿都快哭了， “姜姐姐，对不起，是那天我带兔兔去后山吃草，是我没看住！”
    姜溯霜连忙摸了摸她的羊角辫，安慰她：“没事没事，跟云儿没关系，都怪那只野兔子！你到后山哪个地方去了？”
    “就在小瀑布旁边儿。”
    “改天咱们去蹲， 把那野兔子也给逮回来！你瞧见那兔子长什么模样没有？”
    两人围着狗安商量着怎么逮兔子，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姜管事！劳烦借您的马一用！”
    “怎么了这是？”
    “发生什么事儿了？”
    几个厨娘也纷纷望去， 只见清墨衣衫凌乱，袖口上隐有血迹。
    “出了何事？”姜溯霜忙道：“马就在后头， 你牵去便是！”
    没来得及跟几个厨娘打招呼， 清墨得了允许便往后门走。
    “你受伤了？怎么还流血了？”姜溯霜快步跟上他， “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替你去！”
    “不是我的， 是馀小少爷和纪望飞！两个人上课前在课室里不知怎么的就打了起来！还见了血！院长叫我去山下青松村请了郎中上来！现在课舍那边还是闹哄哄一团儿！”
    “这么严重？”姜溯霜道：“你可去山下请过？”
    “去过，之前院长生病， 我便去请过那位老大夫！”
    “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姜溯霜目送清墨下了山，才折身回院里。
    几个厨娘面面相觑，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都等着姜溯霜的消息。
    “两个学生打架，受了点儿伤。我过去看看， 大家散了吧。”姜溯霜说完，便去屋里取了自己离家时便准备好的几瓶药， 有止血的，治疗跌打损伤的，总之能用上都被她揣上了。
    到了课舍那边，学生们的骚乱已经被夫子们制止了。书院里一安静，学生们正在上课，姜溯霜便拐去了院长室。
    那俩惹了祸的小子果然正一左一右站在院长室门口，鼻青脸肿的，脸上还带着血印子，瞧着像是指甲不小心剐蹭到的。两人的眼睛瞪得跟小牛犊一样，谁也不服谁。
    程隽安颇为头疼的站在二人面前：“怎么不说话？到底为什么打架！”
    奈何两人的嘴巴都闭得紧紧的，怎么问都不出声。
    “怎么了这是？方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姜溯霜笑道，“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馀小少爷方才还倔着呢，眼下听到姜溯霜的话，两只眼圈立马红了，却不好意思说话。
    “你怎么来了？”程隽安诧异道。
    “清墨去请大夫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姜溯霜将带来的药拿出来，“是被打了脸还是踢了腿啊？”
    馀望星左边眼眶发青，纪望飞右腿上好大一个脚印。
    纪望飞率先争道：“他除了踢我的腿，还打了我胳膊，还有肚子，还有……”
    “我就是打你了！谁让你乱说话！”
    “我说的没错啊，你明明就是——”
    “闭嘴！”程隽安额角青筋直跳，心烦意乱，都是这这俩小孩子闹的。
    馀小少爷肉眼可见的没吃到什么亏，毕竟是边城来的小夥子。他身体好，喜欢骑马。就算家里护着不让参军，常年在府里玩耍，府中将士们往来操练，看得多了也能会个一招半式。纪望飞的花拳绣腿当然拿他没办法。
    “不想告诉院长，可以告诉我吗？”姜溯霜道。
    两个倔强的小孩互相看了一眼，还冷哼一声，谁都不愿意张口。
    程隽安有些焦灼的看了眼天色，“不管什么原因，今天一人写三千字悔过书，下午吃饭前交给我！”
    “我还要给学子们上课，老师还没回书院，放他们俩在这里我不放心，麻烦姜管事帮我看着他们俩。”
    姜溯霜笑眯眯应下，待程隽安卷着书匆匆离开，她大手一挥，“行了，站着累不累啊？咱们去坐坐。”
    两人都没想到姜溯霜是这个反应，面面相觑。
    “楞着做什么？跟我来！”
    夫子院后头的听松亭此时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有风有太阳，还清净。
    三人围坐小石桌，听姜溯霜给他们俩讲狗安被野兔子欺负的事情。
    馀小少爷见过兔子几次，纪望飞更不用提，甚至还抱过喂过它，两人都愤愤不平，听说姜溯霜要去找那只野兔，还自告奋勇想参与其中。
    话题渐渐从狗安生崽子逐渐转移到养猫猫狗狗这件事上来。
    纪望飞道：“我祖母养了只狸奴，可亲人了，叫吉祥，过段时间也要生崽子了。祖母说了，等吉祥生了崽子就送我一只！”
    馀小少爷不甘落后：“我爹有匹狼，可威风可漂亮了！皮毛是银灰色的！只是没有生过崽子，我爹说它是狼王！还能跟他一起打仗！”
    纪望飞这回委委屈屈闭了嘴，明显自家的花猫吉祥比不过威风凛凛的狼王。
    姜溯霜好笑的看着纪望飞嘴硬着说：“狼王有什么好的？不如我们家吉祥可爱……”
    馀小少爷看出了纪望飞眼睛里那抑制不住的渴望，大气道：“等以后我带你去草原骑马！等狼王有了崽子，我送你一只！”
    纪望飞别别扭扭道：“那……那等我们家吉祥生了崽儿，我也送你一只……”
    两个人三言两语提前做好了未出生的狼崽子和猫崽子的交换。
    话匣子打开，纪望飞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迫不及待凑到馀望星身边道：“我从来没有去过草原，哪里长什么样啊？好玩吗？有什么好吃的？”
    说起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馀小少爷如数家珍：“草原很大，一望无际，全是绿油油的草，起初只到人的脚腕，再往深处走，全是可以遮住半个人的草，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溪流；从草原上可以看到很远很远之外的雪山，一年四季都是白色的，我爹说还没有人可以走到那里去；草原上的月亮特别亮，夜里骑着马在月光底下跑，不用点灯就可以看到马蹄下的小花；草原上的牛羊成群，还有羊奶……”
    馀小少爷说着说着就想家了，声音逐渐低下去。
    纪望飞连忙道：“我舅舅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上个月休沐他带了个画册给我，便是讲草原的，我瞧着画得可好了。下次回家我把书给你带来，你就不会想家了。”
    “谢谢你。”馀望星咬了咬嘴唇，“方才是我不对。”
    “明明是我！”纪望飞抢先说，“是我不该说你又懒成绩不好，仗着家世……”
    馀望星摇摇头，“你说的也没错。”
    姜溯霜一直没打扰两个人说话，此时听到馀望星的话暗自发笑，这俩傻孩子！
    两个人差不多已经和好了，听到方才馀望星说的羊奶，姜溯霜忽然想到可以做个小甜品给这俩孩子。
    “望星，想喝奶吗？”
    “想！”馀望星连忙道。
    “那跟我走，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纪望飞皱了皱鼻头，奶味骚腥，他一直不喜欢喝，但这个时候他也不好扫兴，便跟在二人后头去了。
    姜溯霜借用了程隽安这里的小厨房，又让纪望飞跑了一趟饭堂，端了两碗牛乳过来。
    饭堂里现在养了三头奶牛，专门用来产奶，平日里就是做菜蒸馒头的时候用一点，要想全书院的学子们都喝上，目前还达不到。
    从姜溯霜开始用石臼捣姜块儿的时候，两个小孩就开始后悔跟她来了，没有哪个小孩会喜欢姜。
    捣好姜汁再过滤掉姜渣，就可以煮牛奶了。
    古代没有测温度的温度计，姜溯霜煮牛奶的时候只好靠长久以来的经验。
    这姜撞奶是从前小饭馆的常驻，卖得不贵，深受小孩子们的喜欢，许多小孩放学的时候便喜欢来买一碗。
    牛奶和糖一起煮，煮到快沸腾，锅边冒小泡泡的时候就好了。等再稍微冷却几十秒，就可以用了。
    接下来便是关键步骤，姜溯霜示意两个小孩子仔细看好了，便端起装着牛奶的碗，从高处倒下，让姜汁干活儿牛奶充分相撞混合。
    姜溯霜做了满满一小盆姜撞奶，盖上盖子静静放了一炷香时间，就可以吃了。
    木勺在牛奶表面弹一弹，没有下沈，两个小孩看呆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姜溯霜变戏法似的，牛奶就凝固了。
    姜溯霜给两小只一人盛了一碗，“好了，可以吃了！”
    若是时间来得及，放些蜜红豆更好吃，只是眼下没来得及准备，只能等下次了。
    三个人一人一碗姜撞奶，坐在廊下晃着腿小口小口吃，入口丝滑香甜，吃甜品简直太幸福了！
    纪望飞也不觉得牛奶腥了，吃完自己的份还意犹未尽。
    馀望星被姜溯霜的手艺彻底折服，问她牛乳还能做什么其他的甜品。
    三人正端着空碗说笑，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刻意的咳嗽，“在干什么？”
    馀望星和纪望飞跟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崽子似的，一下子就老实了。
    “院长。”
    “院长好。”
    程隽安看着两人明显是没事了，问道：“身上还有哪里疼吗？”
    “胳膊有点儿疼。”纪望飞小声道。
    “清墨请了大夫上山，你们去找他，让大夫好好看看。”
    “是。”
    学生两个结伴离开了，程隽安不禁问：“你用的什么法子？他们俩这么快就和好了？”
    “你猜？”姜溯霜眨眨眼，晃了晃手里的空碗，“我走了。”
    没走几步，她又退回来，“对了，狗安的梳子……”
    “在我这里。”程隽安道，接着从怀里取出梳子递给她。
    姜溯霜接过梳子，“那我走了，回见！”
    程隽安目送姜溯霜离开，回到院长室，一碗姜撞奶静静放在桌上，上头还有两三片竹叶做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