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无与伦比 2007年12月
纪徊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半梦半醒，朝着天花板上盯了过去，映入眼帘的不是洁白的墙壁, 而是一张冷脸，垂下眸和督察一样上下打量他全身上下。
“嘿嘿嘿……”
“闯哥……”
纪徊青一个翻身摔倒在地上, 江闯并没有拦着，那人拽着他的裤腿，整张脸在江闯的小腿处蹭了蹭, 毛茸茸的头发丝儿乱晃，弄得他很不舒服。
坏东西, 干错了事情就知道撒娇。
“我男朋友来接我回家了……”
“嘿嘿嘿，回我们的家。”
江闯板正那张东倒西歪的脸，他伸出双指按住纪徊青的舌根，虎牙尖磨在他的指缝间又疼又痒。
“谁是你男朋友，滚开。”
纪徊青头发乱糟糟的朝后扬去，额角最里面的一道小疤漏了出来, 很隐蔽, 藏在头发下从来没让江闯发现过。
想起来了。
这个地方似乎受了两次伤。
一次是江闯暗示石佳龙告知了纪徊青的住址, 被那些人狠揍了一顿。
那天纪徊青还问他这里会不会留疤，是不是破相了？
第二次是纪徊青为了他去报覆那些霸凌者打了一架。
原来这里留疤已经这么久了啊……他怎么没发现呢？
江闯擡起的手有些颤, 他轻轻抚摸上纪徊青的额角, 纤长的睫毛垂下遮挡住不易被人察觉到情绪波动。
他说：“我们回家。”
纪徊青还是很难抗的，但是黎扬说扛不动他可以搭把手，江闯拒绝了硬是咬着牙把人拖了回去。
刚把纪徊青放上床, 江闯擡脚想去水房接点水给纪徊青擦一擦，一只手擡起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晃了晃，求着他别离开一样。
江闯转过身, 纪徊青半张脸埋在了枕头里，昏黄的小灯映照进那条模糊不堪的泪痕里。
紧紧皱着的眉不松开，好多话哽在喉间也只是拽着江闯的衣角不松手。
“闯哥……”
江闯将被子给纪徊青掖好，他轻轻摸了摸那人的头，蹲了下来，轻声问：
“嗯？有哪里不舒服吗？”
纪徊青迷迷糊糊的，在感受到江闯的温柔之后和小猫小狗一样伸着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脖颈，向下垂落的水珠打湿了江闯的衣角。
“闯哥。”
“嗯，我不走的。”
“闯哥，我不是撒谎精，我没有骗你。”
纪徊青的头蹭了蹭他：“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凶，可是……可是我也很……也很委屈。”
江闯躺在床上回拥着纪徊青，他似乎在哄人这一方面很笨拙，只能重覆一句纪徊青说过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你也很委屈。”
他低下头，蹭了蹭纪徊青的脸颊：“是我太坏了，都怪我，是我脾气差，说话也不好听让你伤心难过了。”
“闯哥。”纪徊青抹掉眼泪，很认真的问：“你今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啊……”
江闯想了想。
他摇头：“算了，没关系。”
纪徊青很执着，明亮的眼眸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不能这样的，我们俩个。”
“你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底，好不好？那这样你总憋着，我也不问，一来二去我们就要散了。”
江闯的心忽然空掉了一拍。
纪徊青的声音轻柔又平缓：“闯哥，其实我们每次吵架你都很少低头，每次都是我要主动联系你哄你。”
“但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也不觉得你怪。”
纪徊青想了想，撅着嘴又说：“当然肯定会有一点埋怨咯，不过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哄你，在意你。”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呢？”他看向一脸呆楞的江闯，又问：“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哄哄你，好不好？”
江闯忽然觉得纪徊青似乎是天生就该来爱他的。
怎么会这么好啊，他的小狗。
柔软的一颗心都快折了，江闯这才磕磕绊绊红着脸开口：“好……”
“我……”
“我只是觉得，别人污蔑我，怀疑我，你一点都不生气，还不帮我说话也不反驳回去，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
江闯垂下眼，这样新奇的体验让他脸颊通红，心如擂鼓。
心中的话一点一点被引导了出来，他又说：“就好像你也怀疑我一样。”
“就这样？”
江闯摇头：“还有，我……”
“我当时其实只是想要你……”
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拥入怀中，纪徊青这次读懂了江闯的隐喻，他问：“是这样吗？”
“那下次我们吵架，我先抱抱你，然后再听你说好不好？”
江闯盈在眼边的泪水落了下来，他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还有我刚刚遇见了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闯哥。”
江闯被下药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当被那个男人强行抱住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想着纪徊青一个人。
要是纪徊青在就好了。
江闯轻轻撩拨开纪徊青额角旁的头发，他轻轻吻了上去。
纪徊青目光颤了颤，他轻捏住江闯的左臂，细密的吻轻柔的落在了那十四条疤痕，江闯下意识的想缩回去丶
他说：“太丑了。”
“哪里哦，人嘛，不完美才显得可爱。”
纪徊青恢覆好元气了，又打着趣儿的蹭蹭江闯的鼻尖：“而且闯哥你是全世界最最好看的人。”
“无与伦比。”
江闯楞了楞，一种奇异的兴奋感在心中飞腾，他呆呆地看着纪还青。
呆呆地说：“纪徊青，我们做吧。”
……？人正煽情着呢，这儿怎么车都上高速路了？
纪徊青立马裹紧被子装睡。
“你不会不行吧？”江闯很认真的质疑。
“其实这种事只要我行就可以了。”
江闯摇了摇他：“纪徊青？”
“纪徊青？”
纪徊青羞红了脸把被子再次裹得严严实实的：“哎呀不行，咱俩还没结婚呢，我是个很传统的人。”
江闯钻进纪徊青的被子里，他揽住那人的腰肢长叹了口气：“好吧，老古板。”
2007年12月2日。
江闯简直色胆包天。
觉都不让我睡，咬的我鸟疼疼的。
不过要是说结婚之后那什么，是不是有益于江闯的“延年益寿”大计？
我真是个机灵鬼。
清晨，江闯回到自己的房间，久违的打开了那个用来和郑雅联络的手机。
未读短信只有一条，是今天发的。
【药凑齐了。】
江闯翻开日历，指尖落在了12月31号上。
倒计时29天。
……
纪徊青每月都保持着和家里人打长途的习惯，最近方媛常有埋怨，说他有了男朋友忘了娘，每次打电话都急匆匆的。
所以纪徊青专门挑了个还算空闲的日子给方媛拨打了过去。
“喂，老妈。”
“哟，这不是我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认不得娘的好儿子吗？这个月怎么这么准时打来电话了？”
方媛又揶揄着道：“还是你没钱了？”
纪徊青很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妈你就别取笑我了，这两天才和人家吵过架，我都怕差点分手了。”
想到这纪徊青长舒了口气，他开始刷牙，边刷边唠嗑：“你看到老爸发来的彩信了吗？他怎么和那些中东人都一个色号儿了？看着巨搞笑。”
“看见了，他还给我说明年差不多四五月份回来呢，现在情况稳定了些，找麻烦的人也少了。”
纪徊青想了想。
四五月份……这是他高考前的日子，他问：“诶，老妈，你们给我办理来北川读高中的时候有没有转移学籍啊？”
“没有，我还和你爸说这个事儿呢，你现在是挂在北川一中读书，高考是要提前两个月回户籍学籍所在学校的，之后也要留在北京考试。”
“不能留在北川考吗？”纪徊青眉一挑，如果不行这不就意味着他们到时候会分开两三个月吗？
“不行啊，现在办理手续太麻烦了，北京那边流程多你知道的呀。”
纪徊青擦干净嘴边的泡沫，道：“那行，那到时候老爸回来了咱们北京见。”
方媛一向对纪徊青的学习不怎么操心，不过她还是开口问了一嘴：“你想考哪儿的大学啊？和人家商量好了吗？都说毕业季都是分手季，大学要是不在一个城市铁定分手。”
他这傻儿子分了手肯定能哭倒一座城。
纪徊青“啊？”了声儿，他说：“我和江闯才不会呢，反正他成绩那么好，肯定能上清华北大，我能上北京的大学就上，上不了我就去周边，反正越近越好。”
“傻小子，你没事就把你的热情收敛点吧，按照你老娘的经验，你只要满腔热情干点什么事，准没好下场。”
例如，纪徊青对X'牌子的高端赛车模型感兴趣，隔天人家大跳股宣布破产。
还有忽然迷恋上了开直升飞机，年满十六跑去考证，眼力测试又不合格，一只眼睛5.1，另一只4.3。
还有那回，纪徊青非得收养一只在外面野惯了，浑身是刺的狗，带回家没两天就给他咬了口走人了。
直到现在，纪徊青都耿耿于怀，觉着是自己的错。
这很怪，也特衰，就好像上天故意让纪徊青的热情与爱总被辜负。
所以方媛的担心并无道理。
“哎呀老妈你就放心吧，你懂不懂什么叫相爱可以抵万难啊？
“行行行，你的爱抵万难。”方媛被逗得只想笑，她又道：“今年过年你就好好陪着你的小男友吧，明年等你们高考结束了，带来我瞧一瞧。”
“得嘞，爱你老妈。”
哔——
“纪徊青！”
楼下是江闯在喊，纪徊青提溜起包儿就朝外跑。
“来啦，闯哥。”
入了冬北川早上的路面经常挂霜，骑自行车有些危险，所以这些日子他们都是早早起然后步行上学。
纪徊青心情愉悦的走在前，他并不打算先告诉江闯关于他全家老小都赞同他们恋爱的事情，大学霸是要用心高考的，可不能被这些事情弄得心绪宁乱。
江闯懒洋洋的跟在后面，他拖长了调——
“好冷。”
纪徊青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
“冷的话，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笨拙的人开始一点一点学着分析江闯话中的隐喻。
江闯把脸围巾里埋了埋，有些不自然的伸出一只手。
“好冷，牵我。”
他们在冬日里紧贴着，不容他人发现的，两条快速搏动着的脉搏彼此缠绕，然后十指相扣。
一阵风起，北川迎来了第一场早雪，从插旗山上吹落下的雪花降落在了江闯的眉睫之上。
他说：“下雪了，纪徊青。”
“诶，好像是雪诶。”
江闯再次停了下来。
“你知道初雪的时候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吗？”纪徊青懵懵的看向江闯。
猝不及防的，江闯轻轻贴了下纪徊青的唇，白色雾气缭绕着伫立在梧桐长街的两人身上。
安静的像是这个世界仅剩他与纪徊青。
江闯笑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亲亲你。”
靠……
好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