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喝药
入春的时候有一波流感爆发,就连梁雁这种血条死厚的人都中招了,在剧组戴着口罩咳嗽了两三天。
最终他也没有扛过去,高烧到了三十九度,强行送回家。
家里身强力壮的佣人们也倒下好几个,最严重的一个在医院输了三天液才退烧。
而最容易生病的林栖却毫发无损,每天带着丢丢四处乱跑,脸色红润,偶尔还能跟丢丢比谁跑得快。
张嫂不止一次在家里夸,“哎,丢丢真是好狗,遇到它,咱小栖都健康不少了。”
没有遇到丢丢之前,林栖可以在床上一睡就是两三天。遇到丢丢以后,他每天都要惦记着带丢丢出门遛弯,只是这样微小的改变,林栖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好了不少。
他捧着自己的脸,有点小惊讶,“真的吗?”
张嫂点头,“是呀,气色好多了。”
她笑了笑,又转身进了厨房,絮絮叨叨地说:“给少爷熬的药应该差不多了,我得给他送上去。”
梁雁病得很严重,似乎连话都不太能说出来了。他是歌星,嗓子对他来说很重要。
林栖跟着进了厨房,“我给他送吧。”
张嫂楞了楞,“你去?”
“嗯。”林栖说:“我看看他还活着没。”
张嫂无奈摇头,“你呀你,你们两个小孩,这么多年了,明明就那么在乎对方,为什么非要作呢?”
林栖没有多解释,接过一碗苦涩的药,又戴上了口罩,站到了梁雁的房门前。
“我进来了。”
里面没反应。
林栖推门而进,房间里窗帘紧闭,不见一点光亮。
似乎也不通风,闷热干燥,房间里有很淡的沐浴露香味,是林栖熟悉的宝宝沐浴露。
看来昨晚上梁雁烧糊涂了,迷迷糊糊地用错了沐浴露,他一般不会用这个味道恶心自己。
只有林栖才会被迫用这款带着奶香的沐浴露。
林栖坐到床边,没着急开口。
床上的人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舒展开眉头。
林栖把药碗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弯下腰,手指拂过梁雁眉心的蹙起,低声说:“四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你生病。”
他一碰,梁雁就敏锐地醒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看清楚是他,梁雁眼里出现了一瞬的怔然,随即甩开他手,哑着嗓子:“滚。”
林栖没什么反应,坐到一旁,“喝药吧。”
梁雁勉强支撑起身子,眼神疲倦,带着一种凌乱的美,“谁让你进来的?”
他的嗓子好哑。
林栖平静道:“我自己进来的。”
“出去。”
“……把药喝了吧。”林栖把药碗端起来,抵到他唇边,“喝了我就出去。”
梁雁撇过头,“放下,出去。”
林栖却摇头,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你病了,别逞强了。”
短暂的沈默后,梁雁用左手懒洋洋地撑着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神还透着倦态,“怎么不怕我了?”
“我想跟你说谢谢,”林栖微微垂下眼,“谢谢你肯接受丢丢。”
“就这点破事?”
“我以前不知道你狗毛过敏,抱歉。”林栖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梁雁很轻地笑了一声:“怎么看出来的?”
林栖语气漠然:“虽然你花边新闻多,但我了解你,你不会允许别人在你身上留下吻痕,就算是谢京宥,你也不会接受吧?而且那几天你还要拍戏,你不会那么傻,故意留下那么多痕迹。”
黑暗里,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眉目。
“后来我想了很久,你拥抱我的时候,我发现你身上还有药的味道。”
“于是我就明白了。”
林栖说:“你对狗毛过敏。”
梁雁闷声笑起来,语气冷漠:“既然知道,还敢带着那条狗来我面前晃悠?”
“所以我来跟你说谢谢。”林栖叹了口气,“你都烧到三十九度了,就别笑了,笑得很吓人。”
“没事就出去。”梁雁声音低下来,“一会儿你也被传染了,哥懒得照顾你了。”
“我很快就走。”林栖顿了顿,“还有一件事。”
“等我病好了再说。”
林栖缓缓开口:“哥,生日快乐。”
梁雁擡起眼,没说话。
“我知道你还恨我,你也不爱我,当年我们谈恋爱,只是你的一场游戏。”
林栖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他那么冷静而漠然,“但我还爱你,我不确定这份爱还能持续多久,起码现在我爱你。”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不爱你。”
林栖说:“就连世界末日来了,我也认为我会爱你。”
“闭嘴。”
林栖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爱了你多久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心的,什么时候决定这辈子就是你了,好多事情,我都忘记了。我只知道我要你,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接受。”
“如果你没生病,我是不敢跟你说这些的。”
“你病了,安静听我说就好,你没办法反驳我。”
梁雁嗓子好似有刀片刮过,他艰难地吐出来一句话:“我丶叫丶你丶闭丶嘴——”
林栖闭上眼,依然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语气温柔了不少,“爱你真是我这辈子坚持过最久的事情,我想过很多次,什么样的情况我会不爱你了呢?苦难,折磨,出轨……似乎我还是爱你。”
“我知道你厌恶我对你的喜欢,我们的确见不得光。”
林栖顿了顿,杏眼弯成月亮,“所以我要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我好像没有那么爱你了,我能感受到这份爱在退却,大概是丢丢吧,它让我感受到了一份爱,让我意识到我好像只是太孤独了,孤独到觉得少了你的爱我就活不下去。”
“哥,也许今年过后,我就不爱你了。”林栖手心覆盖在自己心口,特别虔诚地宣告:“好神奇,竟然感受到爱的冷却,原来放下你,没有那么难。”
梁雁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我以前缠了你太久,是不是让你很烦?”
梁雁从鼻腔里哼出来一个模糊的音节,“嗯。”
听到这个答案,林栖心中一酸,他笑起来,一字一句,一字一顿:“我知道,有时候太粘人的确很烦,以后不会了。”
“梁雁,生日快乐。”
“……好。”
梁雁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顺着喉管流进身体,他把碗重重放下,“我喝了,你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