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
落地窗外的光洒进屋内,暖洋洋的,弥漫着十月那种不冷不热的气息。
而两人却保持着绝对的沈默。
仿佛全世界的声音都湮灭在这一次无言的对视中。
鹿霖郁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然后用足够有耐心的语气跟宋琬瓷说:“走之前,你先把粥喝了吧,我好不容易给你熬好的呢。”
宋琬瓷闻此言,身心不禁怔了怔,下意识撇开视线:“嗯,正好我也饿了。”她刚洗漱完,头发吹干后很蓬松,发梢微微卷起,穿着的是红色吊带裙和白色开衫。
她从楼上走下来,没有再说话,转身来到餐桌前,伸手拉开椅子,坐下。
琬瓷......
女人的背影纤瘦,鹿霖郁看得有些如痴似醉,但并没有走太近她坐着的餐桌,觉得这样冒昧靠近,对方会更加讨厌自己,更加不待见自己。
念及此,她的步子顿了顿,还是去了厨房,过了几秒,对宋琬瓷说了句:“我先给你倒点柠檬水,这东西解酒的。”
倒好柠檬水,身后就有轻而浅的脚步声传来,鹿霖郁站在原地,屏着呼吸,手里的玻璃杯被她握得特别紧。
厨房里格外的安静,那一股熟悉清雅的香气一点点包围了她。
宋琬瓷走近了,伸出手,出奇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两人身体就那么贴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明白抱着鹿霖郁,心里会舒坦些,安心些。
她在她背后开了口,声音没了刚才的冷淡,温柔了些:“鹿霖郁,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原因到底是什么......”
鹿霖郁心一颤,手突然松开,玻璃杯掉在地面上,碎得不成样子。
在淡淡的微光下,玻璃碎片折射出好看的彩光。
水光粼粼。
“你说,是什么原因呢。”
这一瞬,厨房内的气氛绷紧了,地面上的水向四周蔓延开来。
“我...”鹿霖郁的肩膀颤了颤,难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楞是半天都没能发出一个字音。
“鹿霖郁,”宋琬瓷隔了好一会儿说,“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鹿霖郁不吱声,黯然地站着一动不动。
这段话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轻如鸿毛,可是,却一下子击痛鹿霖郁的心。
她眼底隐约泛起了滢滢的水光。
两人的脸上都有难过的表情,宋琬瓷更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秒钟都不想跟她分开。
都说嘴巴是世上最毒丶最狠,最没人性的利刃,能杀人于无形,能做到一击致命。
但人的身体却比什么都诚实,比什么都需要依赖。
恰好的是,宋琬瓷就是这种人。
她稍微踮起脚,轻轻地在鹿霖郁的脖颈处亲吻了一下。
十年了,这是第一次主动亲鹿霖郁,也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现在,能告诉我分手的原因了吗?”她认真说。
“好,我说。”
鹿霖郁咬了下唇。
终于,要说了吗?
“你们...”说话的是个穿着衬衫和长裙的女人,容貌昳丽,皮肤白皙,一双带笑的眼睛,隐含了些不为人知的心思:“抱歉,打扰到二位了。”
“你走吧。”鹿霖郁的心泛开了强烈的难过的痛感,擡起手,轻轻地拨开了那双搂着自己的手。
“等会儿吧,粥还没喝。”宋琬瓷在洗澡之前,其实给同在伦敦开演唱会的闺蜜夏枳槐打过电话,让她开车来接自己回去。
只是,她没想到的,这个女人会来得那么快。
闻言,鹿霖郁用力地咬了咬唇:“粥凉了,不好喝了。”
……
在回酒店的路上,夏枳槐多次用眼角觑着宋琬瓷。
“琬瓷,你和霖郁覆合了?”她开着车说。
宋琬瓷捏了捏顿疼的眉心,说:“没有。”
夏枳槐:“那你们刚才在干什么?跟她搞极限暧昧?”
“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脖子吧,昨晚指定跟霖郁睡了吧,都留下了好几个印子了。”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纠结当年的分手原因。你还那么在意霖郁,为什么不能为她放下那些事,跟她好好过日子?”
宋琬瓷抿了抿唇,眉也蹙着:“我最恨那些不讲信用的人。”
“可她是鹿霖郁。”
夏枳槐声音听得出有些沈重,当即又问:“你如实回答我,在你的心里,鹿霖郁还重不重要了?”
宋琬瓷的身子微僵,脑中突然回想起了梦中的那场飞机事故。
在一片废墟中,到处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一大片的树木植被被烧得不成样子,又黑又焦,无从下脚。
飞机残骸的周围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她就站那,眼睁睁地看着国际消防员将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擡离废墟。
直到看见一具遍体烧痕的尸体被鹿霖郁的父母抱着,这记忆才被迫中止。
宋琬瓷有些失态地痛喊了一声鹿霖郁的名字,她头很疼,心很疼,就连血液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着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你怎么了?”夏枳槐关心道:“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我没事。”她满头是汗,声音发颤,“只是被吓到了。”
夏枳槐问她:“被什么吓到了?”
“飞机事故。”
“嗯?飞机事故?”
宋琬瓷大口喘着气,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水光,轻声说:“嗯,不光如此,在现场,我看见了鹿霖郁,她死了。”
“很可笑吧,我居然那么恨她,巴不得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