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中田(三)
“李越,别太贪心了啊,差不多得了。”今天的比赛结束了,大家都开始离场,夏老师走之前冲着学生的方向喊。
李越回过头,嘴里带点玩笑的哀怨,“夏老师快别心疼了,我们都吃醋了。”
李越强行搂着许与乐,将他的脑袋夹在自己的胸前,想要吸点好运,弄得许与乐呜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揠南,少一,救我,咳咳。”
李少一自从许与乐比完赛后,都是跳着走路的,能看出来心情很愉悦,“喂,揠南你快点啊,与乐都被李越挟持走了。”
被呼叫的两人已经落后大部队一百米远了,杨揠南连路都没有看,只顾着盯着手里的奖牌。
李少一看着杨揠南眉头紧皱的样子,顿时又紧张起来,脸上的笑像是被双手摸过的含羞草,瞬间不见本来的模样,“怎么了?”
许与乐的奖牌就领奖的时候,在脖子上挂了一下,下了领奖台,就被队友们扯走了,大家传来传去地看,最后传到了杨揠南的手里,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许与乐,干脆不走了,直接靠在了墙上,顺便把奖牌递给了李少一,“你看看。”
李少一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杨揠南,接过了奖牌,他看了老半天,没看出来什么名堂,“这奖牌?怎么了?”
杨揠南语气有些覆杂,夹杂着若有所思和不安,“你咬一口,咬轻点儿。”
“咬啥啊,咬是不是金的吗?这肯定不是金的,你笑死我了。”李少一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了杨揠南眉毛向上挑的动作,那是“不信你试试看”的意思。
李少一将信将疑地把奖牌送到了嘴边,“杨揠南,我告诉你,待会儿我找一个金店,不是金的你等着。”
“怎么样?”杨揠南看着李少一嘴张大吃惊的样子,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努努嘴,示意李少一再好好看看。
李少一没敢使劲下嘴,都能感觉到咬动了,他还没见过这么软的金牌,手都不会拿了,“他妈这不会是纯金的吧?”李少一收了不正经的神色,开始认真地端详起来手里的物件。
杨揠南的神思已经飘得很远了,他在等李少一看出些什么东西,好证明自己不是乱想的。
杨揠南看着许与乐和队友打着闹着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站直了身子,招呼了一声李少一,“这不是他本来那块金牌了,走吧。”
许与乐和李越他们已经坐到了吃饭的桌上,李越越看越觉得许与乐和其他队友不一样,他说不上哪不一样,可能是实力不一样吧。
李越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许与乐还以为他又要夹自己的脖子,直接侧过了身子,“越哥,好运已经给你吸过了啊。”
李越切地一声,“不搂你,别害怕。”
许与乐刚摆回身子,脸颊上还残存的婴儿肥就被李越捏出了一个带有红晕的圆鼓鼓的肉球,“别说,你还真奇怪,跑步的时候简直不是人,现在嘛,又有些……可爱。”
许与乐下意识就要挣脱,但越挣脱,脸越疼,他索性伸出了右手,也捏住了李越的脸,李越的脸上根本一点多馀的肉都没有,只有男生棱角分明的骨肉贴合,许与乐费尽力气才捏了一层皮出来,“越哥,多吃点吧,什么脸面啊,一点儿肉都没有,没意思。”
“呜呜呜。”旁边桌子的人用菜单捂着脸,嘴里胡乱呜啦了几个字。
服务员一脸无语,手里记菜单的笔不耐烦地摁压着,“我说,同学,你都考虑了这么久了,一个菜都说不上来?呜呜呜是什么菜?”
“别捏脸。”这下这三个字周边的人都听清楚了,李越和许与乐互松了手,侧目看了过去。
服务员是个大妈,可能就是出来工作工作好让自己不闲着,她也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会遇到这种瓶颈,但这顾客一看就比自己孙子大不了几岁,大妈也发不出火了,“同学,‘别捏脸’是什么菜?”
桌上坐的人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轰出去,于是随便指了指菜单上的,也不管自己点的什么,“这丶这丶这,就这吧。”
许与乐一行嘴角都含着笑,手里的餐具也不互相传了,就等着看那人把脸前的菜单放下来。
李越的旁边坐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叫刘波涛,留着短短的寸头,这个小孩一般不说话,一开口就净说大实话,“越哥,你别看了,与乐脸上没花,与乐,你也别看了,那人脸上就只有菜单。”
“谁说我脸上只有菜单!看不见我脸上的帅气吗?”那个神秘人终于卸下了自己手里的“遮面”。
许与乐脸上的笑凝住了,他就说那佝偻的坐姿怎么那么熟悉,“张子康?是你吗?”
张子康长个子了,身形像抽了条的树,更显得他瘦了,他看见许与乐认出他了,干脆一屁股坐了过来,也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渴死我了。”
许与乐把凳子往后撤了一下,“张子康,你在西港上学啊……开幕式你是表演的吧,就那个击鼓的节目。”
张子康猛地一下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是我,有什么关于井承宇的事情你想知道的,今天,你就随便问,我就是为了这来的。”
许与乐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看了一眼同样懵逼的李越,跟井承宇有什么关系,他们俩早都没联系了。
“你说,我想听。”杨揠南已经能听出些不悦的声音从小饭馆的门口传来,期间还夹杂着李少一的呼喊,“张子康,今天不想死,就给班长跑出去!我之前跟你说过同样的话,你可没听。”
张子康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几圈,他在审时度势,几秒钟后,张子康趁着李少一挡着那个凶巴巴的人时,扔下了一句话就冲了出去,“班长,我点的菜,你吃了,钱你付!算我请你的!”
杨揠南不会去追张子康的,许与乐还在馆子里坐着,而没有出现的井承宇根本不值一提。但他还是不高兴了,因为许与乐脸上的手指印已经明显到碍人眼了,杨揠南伸手抚上了自己只摸过一次的脸,扫了一眼在坐的所有人,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谁掐的?”
李越不知道杨揠南有什么立场质问,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要站起来。
许与乐一脚从桌下踢了过去,示意李越别张嘴,仰头对着自己这辈子占有欲更加强的对象好声好气地说了句,“揠南,别生气了,我自己掐的。”
杨揠南看着许与乐拽着他袖口的手,脸色稍微好看了点,手也放了下来。
跑出去几百米的张子康又碰见熟人了,他眼睛最尖了,谁都能认出来,“禾怀?!你也来了!刚好,我跟你说!”
禾怀正在打电话,他眼皮向下垂着,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终于对上了,但他没说话。
“张子康,当时给你和许与乐p结婚照的那个。”张子康怕禾怀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记得自己了,便开始自报家门。
禾怀一听自己除了张涛之外,唯一朋友许与乐的名字,就来了兴趣,开始对着电话那边说,“电话我待会儿回过去,先挂了。”
张子康个子再长,还是比禾怀矮不止一头,他需要擡头看着对方,禾怀这次倒是挺善解人意的,“好久不见,请你吃饭,走吧。”
张子康心中的苦闷终于有地方倒了,屁颠屁颠就跟着老同学走了,“你是不知道井承宇,我真的服了,上次,我不是弄的那个,照片,啊……”
禾怀难得主动问话,单从身后看,十分钟的路程,禾怀侧目问了张子康不下二十个问题,两个人说的话,比他在学校跟其他同学加起来说得都多,他的语调带着些微的轻飘,似是不认真的样子,“是吗?这个啊?他还这样呢?那我还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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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不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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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5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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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rrywy 楼主| 发表于 2023-8-1 03: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urrywy 于 2023-8-3 14:59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