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重生
许与乐看着井承宇脸上玩味的笑,再也受不了了,心想着算了吧算了吧,还是回家吧,许与乐直接冲了出去,他这个脸再不要,也不能这样被人踩在地上摩擦。
他真的很想那个有些冷却又无比温暖的家了。
许与乐上学时跑步就是最快的那个,等大家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井承宇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望着外面飘扬的雪,眉头紧皱,心乱如麻,刚才还漫不经心的态度此刻一丝一缕都见不到了,他要了车钥匙就去开车了。走之前头也不回地对着全班同学说,“你们往西边走,我去他家!”
只留着小蝴蝶在身后喊,“你们都不要命了,你喝酒了!”
许与乐的家就在一条街之外,他出门的时候向西走了,这下,他跑出了酒店,也顺路就向西跑了,他外套也脱了,手机也没拿,只穿着一件衬衫,他冻得发抖,牙齿打颤,却还是无比希冀下一秒能回到家里。
半夜12点了,这种不大不小的城市,路上早就没有人了。
许与乐兜兜转转,晕晕乎乎地就要往地上睡,他今天晚上喝得太多了,最后可能也就借到了几万块钱,他想不明白井承宇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他明明是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
他听见有人叫他,好像是井承宇的声音,又好像是杨亚楠的声音,他想躲起来,不想被他们俩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突然,王小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觉得可以见见她,于是,许与乐冲着声源的方向走去,他已经连走带跑地行了三十分钟了,走的路越来越窄,窄到仅仅能通过 一个人。
许与乐又听见了火车的声音,他又去追赶火车了,他跑得踉踉跄跄,却又无比坚定。
他要去学开火车了,这样就能去更远的地方。
这样想来,许与乐心静了下来,坐在了火车驾驶模拟舱里,有模有样地摆弄了起来。雪下得越来越厚,直接盖住了许与乐整个人,他的红唇露在外面,带着一抹满足的笑。他如愿了。
等两个小时后,大家找到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许与乐是走到了一个大的垃圾场的后面,他就坐在别人扔下的童车上,虔诚地摸着方向盘,沈睡过去。
那天的雪是洋城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下死了三个人,垃圾场的许与乐,酒驾赶来垃圾场看许与乐的井承宇,去门外等许与乐摔跤的杨亚楠。
从冬雪时节,天寒地冻到秋天时分,麦浪翻滚,路上的一切都在汹涌着许与乐的心,他开火车开到半路上,发现把杨亚楠忘在家了。
巨大的慌乱顿时袭击了他,他想调转车头,调不过去。
开火车哪有杨亚楠重要啊。
他索性什么也不管了,就开始向回跑,火车一直行驶向前,他忘了自己再往回跑也还是在前进。
梦里一切都是抽象的,时空的概念被打破,在许与乐看来,这他妈自己都开了快一年火车了,媳妇早都饿死了。
他连滚带爬地扒拉着车门要下车,嘴里无助地喊着:“停下来,停下来。”“媳妇,媳妇。”
没人理他。
“救命啊,媳妇,对不起。”他还在喊。
这次有人回应他了,声音在他上方,“又做梦了?”等许与乐擡起头才发现,班主任竟然也在车上,“您也开火车了?”
“火车我没开,我看快把你开了,你又做什么梦了?”许与乐的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皮肤有些黑,大多数时候穿着休闲装,是雷厉风行和温柔体贴并行的人,许与乐毕业后每每回想起在办公室老师跟他谈心的画面,就觉得羞愧,因为他从来就不屑一顾。
“刘老师对不起,改天我给您打电话,今天不行,我把我媳妇丢了,我得先去找她。”许与乐说着就要往老师身后走。
刘老师这下是有些真生气了,“你站住。”
许与乐站住了,周围传来了低低笑声,刚才火车上分明没人啊。
他正要细细观察的时候,有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了,“老师,我们能继续上课了吗?”
他听见别人的声音就烦,就喊了一句“闭嘴。”许与乐眼前还是火车上的景象,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高中的课堂上,直到刘老师说,“媳妇你也别找了,明天井承宇就给你带来了。”
他缓缓地将头转向刘老师,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您说什么?井承宇那个傻/逼怎么了?”
周围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刘老师皱起了眉头,她看许与乐好像疯了,刚毕业就摊上这种学生,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挑战,已经上课五分钟了,许与乐看起来还在梦游,她准备先上课,于是,她招呼了班长把他摁在了凳子上。
许与乐坐下的时候,身体僵直,整个人比遇到风暴时骆驼的屁股还要紧绷,他讨厌听到井承宇的名字。
可周围的人都在提,李少一摁着许与乐往下坐的时候,对着他说了一句,“昨天上课你说梦话,一直喊着大饼大饼,今天早上人家井承宇都给你买来了,你下课赶紧吃了吧,别饿出幻觉来了。”
短短一句话,许与乐坐在座位上整整消化了两分钟。他听到了班主任在讲曹操的《短歌行》,许与乐转过头看向几米处的窗外,那里的银杏叶是绿黄色的,树的高度在他的座位上看过去正好与窗户平齐,他上课走神的时候观察到的。
许与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哪里还有那个大而油腻的啤酒肚,他摸到的是一层薄薄的腹肌。
许与乐难以置信地又摸了摸,还是一层肌肉,他侧过头,看见了自己紧而实的小臂,以及挽了一点上去的校服袖口。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的旁边此刻坐的是井承宇那个混蛋。许与乐不敢向右看,一直盯着那棵银杏树。
“别看了,那里没你媳妇。”这是16岁的井承宇的声音,许与乐抵死不愿回头,井承宇还不信这个邪,伸出手就要去碰许与乐,谁知道这个平时干什么都是“随便”“都好”的同桌,直接颤抖着甩开了他的手,井承宇的手尴尬地停在了两个人座位的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井承宇挪了挪座位,想要离他近一点,看看许与乐到底怎么了,许与乐能怎么了?当然是快崩溃了,“滚!”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教室,所以人都看向倒数第二排座位。
许与乐一脚踢翻了凳子,凳子是四方的,滚不远,但是威慑力有了,这课没办法上了,许与乐给班主任鞠了一躬, 明明他才是犯错误的那个人,但他此刻眼圈却红了,“刘老师,对不起,我出去罚站。”
一堂课闹得沸沸扬扬,站在教室外面的许与乐,心里慌乱到将自己右手处写字的茧子都要扣掉了,教室里,就说了一句话的井承宇,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他刚才想伸手触碰的人早已经走了。
许与乐一个人缓了一节课,期间,班主任放下全班同学出来关心了他两次,询问他调整好了吗?放在以前,他哪里能体会到这种用心良苦,只觉得心烦。这次,他真诚且耐心地给刘老师说他有些不舒服,自己再待一会。
一头牛走过,留下的足迹坚实有力,且它从来不回头看,许与乐又要走一遍回头路,他在思考自己如何像牛一样踩出那个能留下足迹丶倒映万物的水坑。
还没等他想好,下课铃声响了,许与乐这次在班里闹出的动静不小,刘爽夹着书出来了,准备和他好好说说,“你到办公室门口等我。”
许与乐一脸沈重,他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他重新活了?那杨亚楠呢?许与乐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等班主任领他进去。
井承宇被人从教室叫出来了,他脸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一身运动校服也挡不住他身上的贵气,就连皮肤都比平常人嫩,那股子有钱味道离得老远都能闻到。许与乐想不明白两个人上辈子是怎么成为所谓的朋友的。
许与乐额前的头发有些长,盖住了眉眼,刺得眼睛有些微痒,透过头发,他看见井承宇漫不经心地靠在教室墙上,双手插在校服兜里,低着头听面前两个男生跟他说话,那两个男生看起来像是小版的小蝴蝶,除了没涂口红,其他的一样妖艳。
他上辈子怎么没发现,井承宇喜欢男的?而且专挑这种男生下手。许与乐微侧着头观察了许久,眼看着那两个男生的脸越来越红,井承宇还是靠在墙上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许与乐啧了一声,已经代入了开始生气了,他想替那两个男生臭骂井承宇一顿,那两个男生却好像没有这个意思,还是在执着地说话,许与乐轻笑了一声,人还是贱,跟自己之前一样, 不知道他在骂谁,反正从许与乐嘴里吐出了一句“贱人。”
井承宇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怎么了,微不可查地向许与乐的方向看了一眼,终于站直了身子,接过了两人手中的东西。
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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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库呐玛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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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15 11:29
被遗忘的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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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作者真是把苦难摸透了。很心疼主角和老婆,这也太纯爱啊,连我这j牛头人都哭啦 发表于 2023-6-28 22:40
青木不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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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够看的 发表于 2023-6-24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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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条鱼
Currywy 楼主| 发表于 2023-6-16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想多说 发表于 2023-6-16 23:49
没了???
有啊,这才更了一天
宝贝,我很硬了,一天十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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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条鱼
Currywy 楼主| 发表于 2023-6-18 20:45 | 显示全部楼层
宝,待会儿还有更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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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条鱼
Currywy 楼主| 发表于 2023-6-18 21: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urrywy 于 2023-6-21 23:08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