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不是宠物
几次重呼吸后，周时低头一看林清昱那边的乱七八糟，慌忙地去拿抽纸盒。
林清昱闭着眼，任由周时用纸巾帮他擦脸，只是纸面太粗糙，脸颊变得红一片。
“后悔用纸了？那下次你用嘴……”林清昱轻笑道，馀光瞥见放在水池里的碗，像小猫般黏上来，“晚点再洗这些吧，先去洗个澡？”
周时就这么晕乎乎地被林清昱带着离开，正因为厕所间洗澡的位置狭窄，刚好能把人围困在该有的身形弧度。
被挑起的火气，可不会因为几声告饶就退去，哗啦啦的水声把那些靡靡之音盖住，镜子上的雾气被骨节分明的手擦去，留有一角清晰的痕迹烙印在身，怎么也擦不净啊。
最后是周时用公主抱把林清昱抱了出来，轻轻地放在沙发床上，单膝跪地，双眼清明地擦去对方身上的水珠。
“去楼上睡。”周时提醒道，就见林清昱像条美人鱼一样躺着，丝毫不介意所处的环境。
事实证明，别想着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周时没有办法，只能又把林清昱抱起来，抱着回卧室。
明明是这人不顾时间和地点地挑事，结果最先投降，变得又哭又闹。
黏人又不经折腾，真是拿这人没办法。
他这样想着，却对他们两人的未来充满迷茫。越是拥有，越觉得惴惴不安。
可时间并不会因此人心的期盼而停下，周时和所有普通的上班族一样，依旧要每天打卡上下班。
似乎是因为挡在两人中间的事说开后，林清昱立刻露出本质。
等周时这次下班回来，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他曾经精心挑选的家具全都不见，小到毛巾，大到家电统统换成林清昱惯用的东西。
“洗衣机早就该换了，连最基本的洗衣服都没分好，还没有专门洗袜子的地方。”
“当时买净化器时想着买个便宜的，结果噪音声太大，所以这次换了一个。”
“我看你每天洗碗太累了，买了个不错的洗碗机。”
“厕所这里，按照我的意思改了一下。”
“饭桌有些粗糙，我就直接换了。”
“我买的这个地毯很不错，光脚踩上去很舒服。至于地毯清洁不用担心，每天都有家政来打扫。”
林清昱像是求表扬似的说着这些话，似乎又想到什么，不由道：“你每天在外上班时间也太长了，还时不时加班，不如辞职吧？还是和原来一样，在我身边当个家政，只需要照顾我就行了。”
此时此刻，周时竟听出图穷匕现之感，他看向林清昱，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可惜只看到“真心实意”四个字。
这是林清昱真实的想法。
明白这点后，周时平静道：“我现在工作挺好的，不想辞职。”
“为什么？”林清昱不解道，“只是照顾我，就能拿到……比你现在工资还高的价钱吧？而且我们还能一直待在一起，也不用等着下班见面，浪费那么多时间。”
“你以前不是很满意那份工作吗？现在怎么不行？”林清昱追问道。
“以前我们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周时能预判到林清昱会再说什么，提前说道，“现在我们的关系，不应该和金钱产生联系。”
林清昱听得直皱眉，随即道：“为什么？你让我觉得高兴，你陪着我，让我觉得很舒服，我愿意给你钱丶房子甚至车。”
“明明我做的这些都是在回应你，为什么你还一副……感觉受到羞辱的样子？难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了，你不开心吗？”
听着这些理所当然的话语，周时心里像是被点了一团火，他从小所学的三观在一点点被敲碎。
沈默了片刻，周时最终说出曾在心里反覆咀嚼的结论，叹口气道：“林清昱，你或许并不爱我。”
“你喜欢的，不过是陪在你身边，围着你转的那个人。你只需要关注于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个喜欢就拿到，那个不喜欢就丢掉。”
“而你认为我在你所认识的一群人里有些不同，自然就想得到。”
“就像是得到一件喜欢已久的玩具，可当你发现这个玩具带给你的烦心事比愉悦还多的时候，你就会果断丢弃。”
“你所有的东西都来得太容易了，就造成你根本就不懂怎么去维系本就脆弱的感情，比如爱情。”
周时认真地把这些话说完，没有想象里林清昱的大声否认或者吵闹，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在突然安静的氛围里，周时默默走到沙发那边坐下，看着茶几上娇艳欲滴的玫瑰，已然不是他所买的那朵，它花瓣上撒着的金粉，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他曾经在别墅里见过，是林清昱最喜欢送的玫瑰花。
“我不明白，周时。”林清昱缓缓道，拉开手边的软椅，就像是天生的王者般，在气势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周时，“你想要的钱，我能给。你想要的爱，我也能给。可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那么覆杂呢？只需要辞职待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只有这一个诉求。你不是也爱我吗，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呢？”
“我是人，不是宠物。”周时平静道。
如果是以前，他能够坦然地接受这种神经病老板有关工作的所有要求。毕竟社畜就是拿钱做事，而林清昱所给的工资是真香。
可现在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就不能按照以前的想法行事。
情侣之间，最不该有的是金钱往来。
人人都在说要经济独立才有话语权，可原本这个所谓的“公平”天秤就是倾斜的。
男人做家庭煮夫，会被说是吃软饭；女人做家庭主妇，会说你男人真厉害，一个人养活一家人，你得贤惠，在家好好带孩子。
根本无需多言，就有人自觉分化出强弱及等级。
周时不想成为所谓的吃软饭，也不想失去自己经济独立的机会，同样他也没有自剪羽翼的勇气，只为了留在林清昱身边当个无法自食其力的小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