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 最好的祝福 她们在家等着揍我
    视线拉回到, 十八天前的一个夜晚。
    晦暗的苍穹下飘着几朵浓重的乌云，让本就虚弱的月光，变得更加的无力。
    士兵们手上的火把已经燃烧了大半, 手燃烧时冒出的黑烟不仅让士兵们虎口处积攒了一层黑灰。
    （文中火把，是参考了欧洲中世纪的工艺。有知道维京时代火把工艺的小夥伴，评论区留言, 谢谢！）
    长时间的黑烟熏蒸，让胯/下的一匹匹战马们的脸上, 留下了一道道泪水划过的灰色痕迹。
    眼瞅着, 自己落后其他人半个马身了。
    马背上的士兵虽然心疼, 但还是硬着心肠扬起了手上的马鞭。
    “啪！”
    “吁……”
    一鞭下去，没有催动出马匹的加速。
    反而让这匹战马在发出一声悲鸣后，因为膝盖一软侧倒在了地上。
    幸好, 这位士兵后面跟着的是老汤姆。
    发现了状况的他, 立刻勒着缰绳调整着胯/下战马的身位。
    同时, 拦下了身后紧随其后的其他人。
    一阵兵荒马乱后，老汤姆翻身下马摸了摸正喘着粗气的大马, 皱着眉对战马的主人说道：“这匹马不能再走了！”
    士兵心疼地扯下腰间的水囊掰开马嘴，一边小心地喂了点水, 一边擡头看着前方正向他走来的队长。
    揉着自己同样发烫的额头，同样身心俱疲的士兵一把推开了正在检查马蹄的老汤姆。
    擡手喝了几口水，愤恨地扯起缰绳怒骂着催促地上的大马：“给老子站起来！吁！给老子站起来啊！”
    情绪激动下, 刚刚眼里的心疼已化为了悲痛欲绝的凶狠。
    手上的马鞭不再收着力道，一条条粉红色绽开的口子开始密集的出现了马身。
    老汤姆瞪大了眼睛，就着赛奥搀扶他的手, 他却没有像周围其他人那样怒吼着“你疯了吗”或者“你小子是不是想打架”这些话。
    而是紧抿着嘴唇丶面露不忍地侧过头, 顺便擡手拦下了怒不可遏的哈利。
    “算了！”
    哈利忿忿不平地挥着拳头：“可是, 叔……”
    可汤姆看向哈利的眼神中，却是让哈利看不懂的覆杂和悲伤。
    这边，士兵耸着肩膀已经怒吼着，挣脱了上前握住他肩膀的松恩士兵们。
    他奋力扑向了面前一直卧地不起的战马，竟然想要抱着气喘吁吁的战马脖子，想要徒手把它抱起来。
    周围刚刚还愤怒激动的人群，却都哑了嗓子。
    火把的“劈啪”声衬得士兵咬牙用力时发出的一声声“啊”，显得尤为得清晰。
    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里，即便是圆睁着没有眨眼，大滴的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在了马身上的伤口上。
    随着队长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士兵终于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
    他什么也没说，连喊叫都没有再发出一声。
    士兵木木地盯着眼前的战马几眼，然后擡头看着队长说道：“这马，是我们全家攒了十年的辛苦钱，才从管事老爷手里买回来的。”
    闻言，周围的士兵们都面露不忍地撇过了脸。
    许是气氛感染，也许是士兵看到了队伍前方正向自己策马靠近的伯尼·杰威尔。
    士兵自己垂着头，趔趄地站了起来。
    马背上的伯尼·杰威尔面带愠怒地用马鞭指着队长问道：“怎么回事，亚尔林殿下的马车因为你们这边的骚乱，差点侧翻。”
    见状，侧着脸的队长吐出一口闷气，转过脸谄媚地笑着来到伯尼·杰威尔的马下。
    边说着“大人，没事没事！马上就能走”，一边殷勤地握着伯尼·杰威尔的鞭梢，贴心地帮他调转马头，将他送走。
    回过身，队长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了。
    他蹒跚着步子，走到了低着头的士兵面前。
    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士兵却主动擡手握住了队长的手，撞了撞。
    只是松手时，士兵还是没忍住用最低的声音向队长问了一个问题。
    “要是马没了，你说我回家的时候，还会不会有我妈和我老婆拿棍子抽我啊？”
    这时，角落里走出的老哈利第一次主动发出了声音。
    他那双苍老皲裂的手，握着从地上捡起的马鞭，递给了士兵。
    然后，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会，不仅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丶你的妹妹丶你的妻子丶你的孩子，以及你所有的家人都会在你回家后，整整齐齐地追着你狠揍一顿。”
    闻言，士兵的脸上终于恢覆了一些神色。
    仿佛听到了最美好的祝福，他抹了把脸接过马鞭郑重地点头称“好”。
    可当老哈利侧身想要退回原位时，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哈利。
    看着哈利眼中的痛苦丶不解与期待，老哈利感觉心中仿佛被压了块巨石般，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那我。
    紧握着的拳头中，手指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手中。
    但老哈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收回视线，老哈利主动后退了一步，侧身绕开了哈利，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胸腔里翻腾倒海且无法宣泄的情绪，让哈利赤红着眼死死地盯着老哈利远去的背影。
    他气结地指着老哈利，刚张开嘴巴就被老汤姆捂着嘴巴按着手脱了回去。
    一边耐心地安慰着哈利，一边看着飞驰而来的肯尼，抓起了老哈利就往队首赶去。
    （肯尼第一次出现于，是哈尔的贴身侍从。）
    老汤姆眸光一闪，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难道前面大人们，也出了什么事了吗？”
    ……
    队首处。
    马还没完全停稳，肯尼着急忙慌地翻身滑下马背，把老哈利一把拽了下来，带到了马车前。
    此时，亚尔林正半阖着眼，半倚着玛莎站在一旁。
    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看上去不仅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微蹙眉头下眼眶深陷，任谁都用一看就能看出亚尔林的久病未愈。
    而另一边，哈尔正在路边和杰里米低声作着交谈。
    惟有伯尼·杰威尔马上快步走了过来，擡脚踢了老哈利一脚。
    “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去修马车！”
    闻言，老哈利连腿都不敢揉一下，连忙一瘸一拐地向马车跑去。
    然而，肯尼手里举着的火把，都去重新换一根了。
    老哈利两边的袖子，也都因为擦汗而油污。
    “殿下？殿下！”
    随着玛莎的一声尖叫，众人马上神色一凛，快速围了上去。
    哈尔一碰到亚尔林汗湿的额头，就立马被这不同寻常的温度吓了一跳。
    在指挥众人把亚尔林放平在地上后，哈尔小心地揭开了他腹部的布料。
    殷红的鲜血因为还在持续冒出，不时地从凝结成了新一层的暗黑血痂。
    接过肯尼递来的清水，伤口处的刺激让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亚尔林，皱紧了眉头的同时开始低喃着谁都听不懂的胡话。
    正当哈尔在犹豫，要不要分一队人陪同亚尔林一起，留在这里养伤时。
    亚尔林却又自己清醒了过来，勉强喝了点玛莎喂来的水。
    亚尔林就挥开了水囊，挣扎着想要起身。
    动作间，腹部刚刚凝结的伤口又不出意外地再次崩开了。
    见状，玛莎立刻地抱住了亚尔林的身体。
    “殿下，要不然我们先原地修整一下吧。您的伤口被反覆崩开，再这样下去就算到了摩尔，您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半路上了。”
    但亚尔林却倔强地不肯停下，正在往前迈的脚步。
    一旁的伯尼·杰威尔，眼眸一转上前打了个圆场。
    “殿下，士兵们已经不眠不休地交替行军了多日，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就地修整一下，再启程上路？”
    亚尔林咳嗽了两声，捏了捏有点昏胀的额角，向伯尼·杰威尔挥了挥手。
    “不行！既然前期亚尔维斯·雷德尼就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了摩尔北面多个被他占领的贵族封地。
    那么，现在我们贸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停下来，只会让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伯尼·杰威尔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士兵们。
    本想让松恩或者哈尔出面劝劝，但瞧着他们环臂立在一边不往这里看到的样子。
    伯尼·杰威尔也就明白了哈尔的态度。
    万般无奈下，伯尼·杰威尔只得继续耐起性子向亚尔林做着规劝。
    “可是殿下，人可以交替在马背上打个盹，但马也需要休息啊！”
    伯尼·杰威尔指着远处那些，抱着矛枪已经在一点一点着头的士兵们。
    向亚尔林苦口婆心地劝道：“再这么不眠不休地跑下去，我们将在抵达战场前，就要先死上一批士兵们的坐骑了。”
    这时，已经和肯尼停下交谈的哈尔，突然走到亚尔林身边。
    银光一闪，“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