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 不说没关系 伤害就是伤害
连手无寸铁的小女孩, 尚且都知道与魔鬼同行的后果。
更何况,拉格对狄安娜毫无好感,心中有的也只是浓浓的警惕。
于是, 对于狄安娜向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拉格只回了她一个字:“滚!”
然后,拉格也不去在意狄安娜的反应。
她手持长剑,向地面那扇拉不开的门径直刺去。
可剑尖还未落地, 拉格的手臂中途就被被尼奥尔德伸手抓住了。
面对拉格凌厉的侧眸向自己望来,尼奥尔德额头上凸起的青筋狠狠地跳了挑。
他紧抿的薄唇已成一条直线, 却又因一声无奈的叹息转瞬又恢覆了平静。
微启薄唇但又一言不发, 正抓着拉格手臂的五指也不肯松开。
已经烦躁不安的拉格, 彻底没了耐心。
收紧的手指指尖隐隐发白,拉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向尼奥尔德警告道:“让开!”
尼奥尔德呼吸一滞,但回答拉格的声音却依旧那么冷淡且不辨别情绪。
“有了‘重启’, 再来一次同时又被保留了记忆的你, 反而会在下一次的时候变得更有优势。”
闻言, 拉格原本就蹙紧的眉头,彻底拧作了一团。
拉格眼神一凝, 森冷的杀气顿时充斥着周身。
“我不会牺牲安妮!”
说着,拉格松开的那只右手迅速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眼见, 匕首尖已经陷入了尼奥尔德的手背,堪堪就要刺破他的皮肤了。
一旁的维达,立刻就想上前打个圆场。
可没等他近身, 眼前的拉格已经和尼奥尔德打了起来。
更准确地说,是拉格单方面殴打尼奥尔德。
再又一次偏头躲过了飞掷而来的匕首,尼奥尔德在擡手挡下了拉格冲着他下巴而来的一记肘击。
抓着拉格的左手肘部, 尼奥尔德抿了抿嘴唇, 闷声劝道:“拉格, 你听我说……”
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拉格刺向自己左脚的长剑,后退了一步的尼奥尔德只得松开了握着拉格的手指。
拉格没有继续和尼奥尔德缠斗,而是用手中的长剑,一下一下地劈砍着这扇暗门。
“别和我说这不是牺牲,这就是牺牲!”
“叮叮咚咚”的震荡声,不绝于耳。
拉格的眼前,又浮现了安妮立于田间抓着她的手时,那无奈又凄楚的神情。
“每个人都找了各种理由,去说了你们自己。抛弃安妮是为了国家丶是为了家人,是不得已为之。”
拉格用力的摸了把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安妮那句“拉格,不要丢下我,即使以保护为名”,不断在她的耳边响起。
(此处相关情节,可以回顾一下本文的。)
“砰!”
门,终于打开了。
拉格拄着剑站直了身体,红色与戾气在她的眼中一起翻滚。
“但凭什么呢?为什么受害者要对始作俑者说没关系,我理解呢?”
此时,最受触动的反而是维达。
维达不禁想到了他的父亲奥丁,他的母亲格莉德。
不断闪回的过往种种,又过渡到了希芙还有他一直下意识去忽视的乌勒尔。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覆杂情绪,填充着他的胸膛。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拉格重又向身后小跑了几步。
捡回了落在地上的匕首,重又插回了她的腰间。
这次,尼奥尔德没有上前阻拦。
拉格站在洞口,深吸了一口气。
在进入前,拉格微微弓着身子弯下了膝盖。
侧头对尼奥尔德丶对维达,更是对她自己说道:“伤害就是伤害,再多的理由都无法让受害者忘掉当初被抛下时,她所经历的绝望。”
尼奥尔德深幽的眼眸里,酝酿着压抑地情绪。
用力捏紧了手指,尼奥尔德用这十指连心的疼痛才勉强制止了他想要冲过去,拦下拉格的欲/望。
可这时,维达却突然出声打断了拉格的动作。
面对拉格杀气腾腾地凶狠一瞪,维达一边淡定地靠近,一边脱下了身上的腰带。
见拉格疑惑地望着他递过去的手,维达抽了抽嘴角,强硬地往拉格的手里一塞。
“力量腰带。对,就是那条由我母亲亲手打造,曾经借给托尔的那条。”
(此处相关情节,可以回顾一下本文的。)
抱胸环臂的维达,面对拉格骤然看向自己的疑惑眼神,不屑地“啧了一声。
“就你这小身板,别说扛出两个人类了,就连那个人类女人你可能都搬得够呛吧!”
闻言,拉格反而笑了。
“维达。”
已经准备转身的维达,不耐烦地挑眉向拉格呛道:“干嘛啦?”
拉格眉眼弯弯地向维达,歪头眨了一下左眼。
“你的嘴,可比你的心硬多了。”
说完,拉格就跳入了洞口。
探头向下张望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没有听到的维达,皱着眉走到了尼奥尔德的身旁。
维达面色凝重地向满脸郁色的尼奥尔德问道:“你觉得她能成功吗?”
尼奥尔德擡头瞥了一眼维达,沈默地向后仰了仰,看着天空。
随着“转子”被彻底修覆,整个空间内已再无外泄的白雾。
头顶上,黄绿双色管道正挤压着逼仄的穹顶。
良久,尼奥尔德带着冷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更想知道诺恩……不,狄安娜去了哪里?”
一回头,维达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狄安娜竟已消失不见了。
……
地下,控制室内。
安妮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直楞楞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虽然彼此只相处了十几年,但在她往后的几十年了,这个女人的身影和影响一直贯穿着她整个人生。
理智在告诉安妮,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在进来之前她就被告知了所谓“控制室”里的真相。
但……
“礼仪呢?安妮!”
安妮身体一颤,举起的手行礼到一半,才反应了过来。
安妮强装镇定地站直了身体,昂着下巴倨傲地说道:“你不是她!”
“注意你的用词,你应该叫我维吉尼亚皇后殿下或者在私下的时候,使用妈妈这个称呼!”
说着,维吉尼亚缓步走到了安妮的身边。
“不过,应你当年的要求。我一直允许你始终可以自由地二选一。”
此时,被维吉尼亚上下打量着的安妮脸色发白。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反覆啃咬着她自己的嘴唇。
内心中不断交织的确信和不确信,让安妮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断地颤抖。
“假的,都是假的!拉格告诉过我,母亲维吉尼亚早已死在了弗雷丝堡的一间密室里!不要怕,不要不……”
攥成了拳头的右手,突然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
“哦?为什么你这么确信拉格希尔德就不会骗你呢?”
安妮这才愕然地发现,原来在不经意间她竟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就像小时候,每逢安妮犯错时不愿认错那样。
狠狠扎向手心的指尖,正被维吉尼亚耐心地分开拉至。
耳边的那声熟悉的叹息声,却没了当年心中所感到的那种温暖。
情绪被压抑到了极点,安妮反而平静了下来。
安妮甩开了维吉尼亚正握着她的手,直视着维吉尼亚的眼睛说道:“因为,拉格不会骗我。”
维吉尼亚微微歪着头,随手一挥。
拉格在焚奥古夫几次偷偷跑出去的画面,被维吉尼亚浮现在了半空之中。
看向安妮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安妮强撑着没有避开视线,冷笑地说道:“拉格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事事都要向我报备。”
说到这里,安妮似乎来了些勇气。
擡手扶了扶头上的骨盔,双手交握放在腹部,命令式地向维吉尼亚说道:“让开!我现在有事,没时间和你这个幻象纠缠。”
维吉尼亚处变不惊地抿嘴一笑。
“你忘了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了吗?”
安妮脸上强撑出来的表情,马上出现了裂痕。
“你什么意思?”
维吉尼亚幽幽地擡眸望安妮,抿着嘴摇了摇头。
“你是为了替拉格希尔德争取时间,所以才会来次消融过剩的由界门溢出的能量,不是吗?”
和安妮的姿势一样,维吉尼亚同样习惯于双手交握放在腹部。
只是维吉尼亚的姿势比之安妮,会更显得内敛没有攻击性。
但她面前的安妮却深知,这个女人看似不具威胁的外表下,藏着能一击直刺弱点痛处的稳准狠。
可维吉尼亚似乎并不只是,安妮原以为的一个幻觉。
听起来,她似乎知道的远比安妮和拉格来得多。
安妮舔了舔有些发紧的腮肉,默不作声地等着维吉尼亚继续说下去。
维吉尼亚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控制室”的原理。
“由人类产出的生气,能够消融这里的界门能量,而情绪是生气产生的根本原因。”
维吉尼亚微微倾身,像个慈爱的母亲将安妮耳边的一缕碎发,捋到了她的脑后。
可接下来的几句话却让安妮觉得,她好像看到了一只魔鬼正与她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