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 格莉德 她听不听得到？
    在拉住重心不稳前倾的拉格后, 尼奥尔德本想用身体给拉格充当肉垫，避免她脑袋磕伤。
    然而，当尼奥尔德抓住拉格手腕的下一秒。
    拉格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用另一只手, 下意识地想要肘击尼奥尔德的头部。
    在尼奥尔德不可置信地抓着拉格的手肘，并后背吃痛地撞上了墙壁后。
    身旁目睹了一切的维达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笑。
    众人都已站稳，拉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擡头想对尼奥尔德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没等拉格有机会开口，因为惊讶而忘记松手的尼奥尔德却被安妮用力挤到了一边。
    安妮一脸担忧地上下摸索着拉格的手臂丶腰部：“没受伤吧？有没有擦到哪里呀？”
    顺便安妮也用身体挡住了尼奥尔德看向拉格的视线。
    “自噶！自噶！”
    已经开始匀速下降的升降平台让在场的众人都纷纷调整着站姿, 收回了彼此的视线。
    可这下降的速度却是慢得出奇。
    过了好一会儿, 四周的墙壁已不再是刚刚密室内的四面金属材质。
    而是过渡为了一个全敞开式的透明空间。
    可四周的景色却并不是拉格和尼奥尔德一开始设想的情形。
    透明的保护罩外是一片填充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每日都踩过丶每日都见到过的土壤组织。
    不同于平常的感官视线，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视角是土壤横截面的观看角度。
    拉格清楚地看到了蓬松的多空隙土壤中，细小却又密密麻麻的各种昆虫们正忙忙碌碌地穿梭其中。
    平常从未有人注意到的昆虫们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 被放大了细节和存在感。
    似乎昆虫们也察觉到了拉格等人看向它们的视线。
    原本安安稳稳正在用前螯或者触须顶着, 针尖大小的白色光点的虫子们。
    在惊慌失措之馀, 虫子们抖动着身体，将顶着的那些东西向旁边随手一扔, 立刻如鸟兽散地向各个方向，四散逃去了。
    而被虫子们留在原地的白色光点们, 却没有立刻消散。
    一条条还带着细屑土粒的淡黄色须根，宛如嗅到了猎物气味的捕食者们，“稀稀索索”地从土壤中, 现出了它们的真身。
    须根们先是悄悄潜近，然后在接近时，伺机而动地扑向了令它们垂涎欲滴的白色光点们。
    就在须根们, 狠狠地咬住了白色光点的瞬间。
    拉格眼睁睁地看着, 插入白色光点的那截须根, 像是一根有着自己生命的口器般，不断吮吸消化着“猎物”。
    眼见那些白色光点们，一个个逐渐变得黯淡无光了。
    而此时，最后一个也是最大丶最明显的圆形凸起，快速地顺着须根一路向上。
    随着须根们的抽离，扁平如纸的白色光点们，连最后一丝能证明它们存在过的证据，也因为溶解而消失在了土壤之中，永远地不覆存在了。
    这些超出安妮认知水平的景象，让她的心因为恐惧，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地砰砰直跳。
    沈重而急促的呼吸下，安妮的牙齿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因打颤，而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见状，拉格立刻侧身抱住了安妮，将她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拉格眼含担忧地侧头看向了尼奥尔德，用眼神询问：“是否能掉头，把安妮重新送回到地面上？”
    但看到尼奥尔德微微摇头后，拉格本想找个理由，看能不能去威胁一下维达。
    却不想安妮感受到了拉格的动作，即使她的胸膛仍在明显地起伏，但是安妮还是握紧了微微颤抖双手，笑着对拉格说道：“没事，我只是从小不太喜欢虫子，过会儿就好啦。”
    然后，安妮起身握住了奥古斯丁伸来的手，一脸平静地重新站了起来。
    但只有奥古斯丁才能发现，安妮手心里潮湿粘腻的冷汗。
    拉格的语气很克制，但话下那种隐隐的不满和责问之意，正呼之欲出。
    “这些就是诅咒的媒介吧，你们通过这些虫子，把诅咒喂给了小麦，然后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吃下了这些会逼疯我们的毒药。”
    维达冷笑地站直了，倚在背后保护罩壁的背脊。
    维达双手环臂，俯视着拉格的眼睛，冷笑地说道：“呵！毒药？”
    维达伸出一只手，盛气凌人地转而指着角落里的安妮和奥古斯丁。
    “恰恰相反，这是我们对你们降下的仁慈恩赐。”
    面对拉格的怒目而视，维达狭长的眼睛不屑地瞥去，傲慢地点了点奥古斯丁的所在。
    “你以为这个人类作为神殿的守卫，会察觉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异常吗？”
    闻言，奥古斯丁握着安妮的那只手，僵硬地绷直了指节。
    并且逃避似地低头避开了，拉格和安妮看向他的视线。
    维达歪着头，逐个望过在场的这些人类，就那么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们脸上，出现的各式各样的表情。
    维达也终于在她们的身上，找到了一些神明被限制前，曾经在蝼蚁们身上感受到的那些支配者的快感。
    见她们没有一个人回话，维达似笑非笑地将视线停在了拉格的方向，眼里透着一股子的幸灾乐祸之色。
    “哦！正义的人类之光，你要不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对此视而不见呢？”
    尼奥尔德一边伸手拦住了拉格，一边厉声警告维达：“够了，维达！即使是人类，也有权知道真相！”
    维达闻言哈哈大笑，他嘲讽地将身体转向了尼奥尔德的方向。
    “哈！你以为知道真相，是一种幸运吗？
    那么，知道了弗丽嘉的真相，知道了华纳神族消亡的真相，知道了你父母之死的真相。
    华纳神族的首领尼奥尔德，你告诉我！
    知道了这数不清真相的你，可有一天为之欢欣鼓舞，轻松自在？”
    面对维达的质问，尼奥尔德仍然面带平静。
    但尼奥尔德的眼底却仿佛有一股狭着风暴的暗流，在其中慢慢地涌动。
    见状，维达轻“呵”一声，疲惫地靠回了原位，擡头看向上方的那对眼眸，变得既遥远又无奈。
    接下来的那番话，维达不知是说给尼奥尔德，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真相与其说是一种权利，倒不如说真相才是诅咒。
    你可以不回答，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没有无时无刻记得真相，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了！
    那就像是一种永远不会好的头痛，一种深入骨头缝里的刺痒，让你日夜不得安宁！”
    尼奥尔德松开了拦着拉格的手，不管是维达，还是安妮和奥古斯丁，都陷入了各自的沈默。
    拉格更是侧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身旁的景象。
    尼奥尔德突然有些后悔，作为把拉格牵扯进来的一员。
    就像维达说的那样，真相本身就是血淋淋的腐肉，得到它丶了解它，不见得是一种幸运。
    然而，此刻拉格的全部心思，其实正在忖度维达刚刚的那句“知道了弗丽嘉的真相，知道了华纳神族消亡的真相，知道了你父母之死的真相”中。
    “弗丽嘉的真相”，不管维达指的是弗丽嘉之死的原因，还是弗丽嘉曾留给尼奥尔德的那些预言信息。
    奥丁为了能更好地派遣维达，去替他搞事情，大概率是会主动告知维达，关于弗丽嘉的个中缘由。
    但华纳神族消亡的原因，和尼奥尔德父母之死的真相，这两点却一定是奥丁捂死在心底的秘密。
    作为奥丁第六子的维达，绝对不可能和奥丁在感情上，达到了推心置腹的程度。
    那么，只剩下唯一一个可能了！
    是维达的母亲，山洞女巨人格莉德洞悉了这一切。
    但是，作为巨人王国约顿海姆中，拥有一方领地统治权的女领主。
    格莉德即使曾是奥丁的情妇，同样也不可能从奥丁那里，获得这些内幕消息。
    然而，格莉德却又能请动命运女神——诺恩三姐妹，为她的儿子占卜命运
    那么，对于这位常年身居旷野山洞的女巨人身上的异常，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这一切了。
    （此情节可以回顾本文的。）
    “你的母亲格莉德，具有类似海姆达尔那种，可以‘听到’的能力。”
    闻言，维达微微一怔，然后漫不经心地侧瞥了尼奥尔德一眼。
    “我的母亲虽然是始源巨人一族，却是山峦系巨人。怎么？尼奥尔德你就没有抽个时间，向这个人类普及一下，阿戈尔他们家的血脉谱系吗？”
    尼奥尔德认真地向拉格解释道：“格莉德，的确不是佛恩尤特的后代。”
    拉格看了一眼升降平台外，这片似乎无穷无尽的土壤。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铁森林地底密室，躺着的那具属于海姆达尔的躯壳。
    （该情节可以回顾本文。）
    海姆达尔作为奥丁千辛万苦，设计扬波之女们得来的儿子，之所以能成为联通九界彩虹桥的守卫者。
    能坐上阿斯加德“禁卫军统领”位置的他，凭借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