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 今天开始你不是妮娜 你叫安妮·摩尔
妮娜不明白安妮皇后殿下, 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起了自己名字, 背后的故事。
但妮娜又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只能如实地说出了,这并没有什么隐情曲折的由来。
“我的母亲?
可我的母亲, 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是那个被皮尔斯公爵大人派来, 负责照顾我的那个仆人, 用她服侍过的, 上一任夫人的名字,给我起的名。”
然后,妮娜看见正拉着自己手的安妮皇后殿下, 向她露出了一个, 妮娜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一向严肃刻板的安妮皇后殿下, 在此刻,她眼睛里的光彩, 似乎能为自己照亮这个阴暗而悲伤的房间。
安妮皇后殿下嘴角里的笑影,正散发着夺目眩眼的光亮。
“可是, 你不是一个‘妮娜’,更不是一个‘优雅的淑女’。
这个名字陪不上你,你换个名字, 就叫安妮吧。”
(“妮娜”在拉丁语等不同的语种中,都有“有势力”和“小女孩”的含义。)
妮娜猛地擡头,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里, 差点发出的尖叫。
在确定安妮皇后殿下, 并没有在和自己开玩笑后。
妮娜有些不安地看了一样, 角落里正发呆的玛莎。
见玛莎并没有回头,妮娜茫然无措地向安妮皇后殿下摆着手。
“我?可我只是个前任国王的私生女,您是摩尔的皇后殿下,是一位血统高贵的公主,还是松恩国王陛下的亲妹妹。
我怎么可以?不!我怎么配继承您的名字。”
安妮轻柔地拢着妮娜的头发,再温柔地放到了妮娜的肩侧。
安妮柔和的眼眸里,仍然荡漾着无数覆杂的情愫。
随着安妮伸手摘下了她脖子上那条,总是形影不离的项链。
她眼里的情愫变为了坚定,安妮亲自将那条项链戴在了妮娜的脖子上。
在安妮眼里,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泯然于释怀之中,同那曾经数不尽的泪水一起,被她在最后,终于可以留在了过去。
安妮伸手再次理了理妮娜的头发,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看向了身后那个,对于自己来说,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的女人。
“玛莎,在我走后,你不许马上来找我。
我会在那边过得很好,所以你也要现在这边继续替我看着他们。
你必须把亚尔林和安妮,他们两各自的孩子的孩子带大后,我才允许你接受瓦尔基里们的邀请,前往瓦尔哈拉与我同聚。”
见玛莎又开始垂泪却并不回话,安妮也不恼,她蹲下了身子,郑重地平视着妮娜的眼睛。
“在祭祀开始后,你必须利用这个时间,立刻带着玛莎,连夜赶往亚尔林的身边。”
妮娜觉得她明白了安妮皇后殿下的意思,她会替安妮皇后殿下照顾好玛莎姐姐,和亚尔林王储殿下。
想这里,妮娜觉得她有些嫉妒,这位几乎素未谋面的亚尔林王储殿下。
为什么同样没有了妈妈,他却能有两个母亲,而自己却一个都没有。
但是,妮娜仍然强忍住内心的悲伤,告诉自己,要知学会足。
现在,自己要好好完成,这个给了自己温暖的女人,她的最后心愿。
“您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让我转告给亚尔林王储殿下呢?”
安妮当然能看懂妮娜眼里的失落,她狡黠地弯腰刮了刮妮娜的鼻子,柔软温暖的嘴唇,印上了妮娜湿湿的眼睛。
“告诉亚尔林,你是安妮·摩尔,你是我的女儿。”
当房门再次打开后,安妮身着华丽的礼裙,双手交握着,以摩尔皇后的姿态,平静地走入了神殿的正厅。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大祭司还是想要再劝一下安妮。
“安妮皇后殿下,您的高洁与忠贞,已尽入众神的眼底。
但比起身后的荣耀,凡世的摩尔子民们,现在更需要您的守护。
而且,我们的亚尔林王储殿下,还没有加冕成王。
再加上菲利克斯王国陛下,已回归瓦尔哈拉。
所以,亚尔林王储殿下,他仍需要一位母亲继续为他未来的统治,保驾护航。”
安妮偏头挑眉一笑,旁人眼里明媚的笑容,尽收眼底的大祭司却只觉得心颤。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言论,安妮只是目露睥睨地瞥了大祭司一眼。
“亚尔林已经是个成年的维京战士,雏鸟离巢,才会有雄鹰高飞。况且,当务之急是要解这围城之难。”
大祭司被/逼/得有些急了,口气不再带着矜骄,弯腰软言好语地想要和安妮皇后殿下好好地协商。
“我相信,这些天妮娜小姐,在您身边接受的教导我们都有目共睹。
在您的言传身教下,已经足够让妮娜小姐,去胜任这份神圣的使命了。”
安妮不耐烦地收回了目光,将视线转向了面前的一众摩尔贵族们。
“但妮娜小姐的身份,现在还不足以有这个资格,与诸位有着古老家族传承的大人们,一起踏入这个神圣的神殿。”
在一众摩尔贵族们纷纷点头中,安妮看都不看大祭司一眼,立刻擡手示意卫兵,去打开大门。
“玛莎,你把妮娜小姐,送回她应该呆的地方。”
原本就不屑于与私生女同行的摩尔贵族们,此时也不再坚持妮娜的去留。
在安妮不怒自威的气场下,大祭司也找不出其他合适的理由继续反对这个决定。
只能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等到战事结束。
有这么一个强势且是敌非友的皇后殿下,对自己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
既然这个女人上赶着去送死,那不如去成全她。
反正王室之中,从未有过真正的感情。
相信到时候,只要把责任推到一些贵族身上,亚尔林王储殿下,说不定还会在心里感谢神殿对他的帮助。
想到这里,大祭司也不坚持了,甚至爽快地同意了安妮皇后殿下点选的那几个,以坦尼森公爵夫人为首的“伴者”们。
随着脖子丶手腕丶脚踝丶腰部等身体部位被牢牢地固定。
金属的冰冷,让安妮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手腕处爆起的血管,开始不受她控制地抽搐跳动。
心跳加速下,安妮觉得自己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她好像回到了记忆深处,小时候最初的那段快乐时光。
那时候还没有玛丽,更没有黑胡子。
父亲严厉,母亲慈爱。
每天下午,母亲都会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笑意晏晏地向刚忙完政事的父亲撒着娇。
“高一点,再高一点”。
那一声声带着幸福的呼唤,让在和曼妮娜姐姐追逐蝴蝶的自己,不由地驻足。
安妮永远记得,那次回头时,看到依偎在一起,父母脸上的笑容,是那样得温暖。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秋千成了“幸福”的代表物。
来到摩尔后,只有坐在秋千上的自己,才能有片刻喘息机会,让思绪从这压抑的生活中暂时逃走。
在幻想中,回味着记忆里曾经获得过的温暖与平静。
闭着眼的安妮,她脸上的神情,比地上这些已倒下的“伴者”们,来得更为得安详。
架子上的安妮,总是微带冷意下牵着的唇角,现在却像花蕾初放般微微绽开。
此时,安妮的耳边,也终于捕捉到了,颈后机关转动中,最后一下的“咔哒”。
那根长长的铁锥,刺入了安妮的颈椎,很短也没有痛苦。
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安妮向空中来接她的曼妮娜姐姐,露出了一个很美丽,也很满足的微笑。
王屋的丧钟被敲响,和代表迎接新生命的六下或者九下不同。
死亡在维京代表着荣耀,而荣耀只有短短的三下。
可这每一下,都仿佛重重地撞击在了玛莎的心口。
玛莎捂着心口,踉跄地扶着路边商贩的摊子,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玛莎的指甲深深扣进了木头里,垂眸不言的她,泪眼模糊地向搀扶着自己的妮娜小姐,摇了摇头。
妮娜本想扶玛莎去路边休息一下,可空无几人的街巷,使这一行人很快引起了巡逻士兵们的注意。
妮娜慌张地扯了扯脸上的兜帽,因为人手紧缺,巡逻的士兵人数,也比往常少了很多。
上前排查的那个士兵,有些诧异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妮娜。
没法详细询问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身后同僚们投来的视线。
“没事,就是一对生病的母女,急着去找草药师。”
一旁的巡逻兵们,顿时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生怕是传染病的他们,立刻后退了几步。
妮娜只能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这个仅有几面之缘,却帮了自己好几次的卫兵小哥表示感谢。
在两人快步走到角落后,妮娜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姐姐,你不是说过,王城外面已经被雷德尼的军队封锁了。
就连派出的信使们都遭到了截杀,那么即使我们能顺利出城,要怎么能躲过雷德尼的耳目呢?”
想到安妮用生命给亚尔林殿下铺下的这条路,玛莎强忍下了心中的悲痛。
“我们先去见一个人,只能她,才能帮我们平安地到达亚尔林王储殿下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