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 封印解除 你的任务刚刚开始
自从背负上替锡德里克国王陛下, 来松恩寻找主神芙蕾雅神血的任务后。
埃尔罗总觉得自己,就像是狂风中快要被吹落的一片枯叶,正险之又险地挂在并不牢固的枝头上。
为了确保自己能落到松恩的手里, 埃尔罗的每一步布局,都如火中取栗般得惊险。
但松恩却并没有接招,又将处置埃尔罗的难题, 抛还给了雷德尼。
金胡子哈拉尔德,当众宣布。
“既然你们已经承认了, 雷德尼的斯威特伯爵埃尔罗, 是这场刺杀松恩王储的主谋之人。
那么在你们启程离开松恩之前, 松恩需要得雷德尼的交代和雷德尼为此付出的代价。”
埃尔罗的筹谋多日,瞬间在此刻化为了乌有。
当雷德尼的一众贵族鱼贯而出后,埃尔罗苍白着脸, 步履艰难地坠在了队伍的末尾。
在被亚尔维斯王储殿下带来的骑士推进了房间后, 一想到前途未卜的妻子博丽和孩子们, 埃尔罗瘫靠在门板上。
肩膀再也撑不起来的他,此刻却连放声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埃尔罗只能像以前一样, 将手攥成拳头,塞进了嘴巴里, 以便堵住喉咙里快要喊出的嘶嚎。
就这样,埃尔罗枯坐在地上,从天亮等到天黑。
除了来送餐的侍从, 埃尔罗始终没有等到,来自亚尔维斯王储殿下的召唤。
代替他去和松恩谈判的贵族,似乎已经协商成功了。
虽然不清楚, 雷德尼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但从侍从们打包行李的声响中, 不难推测出。
松恩肯定得到了,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薄暮的夕阳馀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长屋的屋顶。
屋檐下点燃的风灯,照亮街巷的同时,忽明忽暗的光线变化,也让屋角雕刻而成的攫取兽装饰,在迷离的夜色中显得更为狰狞可怖。
借着这次松恩王储殿下的晋封典礼的机会,往来更为密集的人群,在刺激了商业的同时,也延长了原本的夜市时间。
街道两旁的商铺,和门前沿街而设的小商贩们,都手脚麻利地,将货物换成了夜市人群青睐的货品。
虽然此时已过晚餐时间,可街上仍是行人不断。
进店购物的,挑担赶路的,驾车送货的,拥挤的人群不时地会撞到两侧的摊位了。
在推搡间,摊子上挂着的风灯正大幅度的晃动着。
考虑到亚尔维斯王储殿下吵着现在就要带队,登船返回雷德尼。
雷德尼的管事仆从们,只能加快速度将打包好的各种行李,往返地搬到停靠在码头的雷德尼长船上。
押着行礼的侍从仆役们,被这繁重的工作搞得满头大汗。
领头的管事烦躁地坐在板车,大声呵斥着眼前拥挤的人群,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等到好不容易送到还剩一两趟时,管事身旁的一个小杂役,却在嘟囔着好像少了一个人。
雷德尼的管事,心烦意乱地就着夜色眯着眼,用手指点着数了一遍,“这不是都在这儿了。”
说完,不耐心烦地踢了一脚这个没事找事的小杂役,指着弗雷丝堡的一个窗户说道,“行了,别跟我这儿添乱了,你去跟王储殿下的侍从请示一下,让他去问下亚尔维斯王储殿下,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听到侍从的敲门,亚尔维斯·雷德尼正在端详着手中,那颗暗淡陈旧并属于他母亲莎拉的印信戒指。
镶嵌在戒身表面的波因塞特家族纹饰,因为缺乏保养,已经开始斑驳脱落。
透过裂痕的间隙,隐隐可以看到镀层下面透出的古铜色。
亚尔维斯·雷德尼拿出了一个雕刻着繁覆花纹的精美盒子,轻笑过后,将这枚印信戒指放入了盒中。
在听完侍从的请示后,亚尔维斯·雷德尼并没有开口出声,而是走到了窗户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群星闪耀的夜空。
亚尔维斯·雷德尼等待了许久,远处飘来的乌云终于慢悠悠地挪到了他期待的位置。
很快,不远处的一个临街摊位上,冒出了一小簇火苗。
直到愈演愈烈的火势,吸引了闻讯而来的巡逻兵,亚尔维斯·雷德尼才终于开了口。
“你去把斯威特伯爵埃尔罗,叫过来。”
侍从虽然有点疑惑,但已熟知雷德尼宫廷生存准则的他,连个多馀的眼神都不敢有。
立刻低着头,小跑着带来了斯威特伯爵埃尔罗。
此时的亚尔维斯·雷德尼,仍然带着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表情,示意斯威特伯爵埃尔罗坐下说话。
本以为亚尔维斯王储殿下叫自己来,是为了宣布对他的处置内容。
却没想到,埃尔罗刚坐下,就被站在他身侧的亚尔维斯·雷德尼一刀插进了脖子。
斯威特伯爵埃尔罗,挣扎着伸手去握住脖子上的匕首,另一只手试图堵住喷涌的鲜血。
原以为亚尔维斯·雷德尼是因为缺乏生气,所以才一怒之下,对自己这个前国王的私生子下手。
可看着亚尔维斯·雷德尼动手后并没有抽出匕首或者上前接血。
而是远远地冷眼旁观着自己的挣扎,难道他只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斯威特伯爵埃尔罗,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跌跌撞撞地爬到了门口。
打开门后,埃尔罗又被门口站着的守卫,再次推回了房间内。
无法高声大喊的埃尔罗口吐着鲜血,绝望地问着亚尔维斯·雷德尼,“为什么?”
亚尔维斯·雷德尼“啧啧啧”地摇着头,蹲在了埃尔罗的面前。
“你真的以为,我那个胆小如鼠的母亲,会有胆量背着我的父亲,去帮你的妻子传递消息?
还好巧不巧地,正好遇上了摩尔的比尔·皮尔斯,来访的那天?”
似乎是被眼前埃尔罗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给取悦了。
亚尔维斯·雷德尼,大发慈悲地告诉了埃尔罗。
“主神芙蕾雅的神血在松恩的消息,是我专门找人透露给你的哦~”
闻言,埃尔罗惊呆地大张着嘴,因为动作弧度过大,他脸上的皮肤因剧痛猛地收缩了一下。
埃尔罗虚弱地喃喃自语道,“你做这些并不是为了锡德里克国王陛下,你是想要挑起摩尔和雷德尼的战争。
不,是为了挑起松恩和雷德尼的战争!”
看到亚尔维斯·雷德尼点了一下头,埃尔罗原本失血过多的肤色,因心脏的骤然痉挛而变得更加得煞白。
在他的视线快堕入黑暗前,弥留之际,埃尔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伸手抓住面前,这个亲手杀死自己的侄子亚尔维斯·雷德尼,
“求求您,这不关她们的事,放过博丽和孩子们吧!放……”
话儿还没说完,来时还神采奕奕的斯威特伯爵埃尔罗,此时已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亚尔维斯·雷德尼再次走到了窗户前,空中的乌云在此时,已经彻底笼罩了整个夜空。
亚尔维斯·雷德尼踮着脚尖雀跃地跳到了埃尔罗的尸体旁,用带上手套的手,拔出了还插在埃尔罗脖子上的匕首。
解开袖子后,亚尔维斯·雷德尼轻轻地划开了自己的小臂。
滴落的鲜血一束束地汇入了,脚下埃尔罗渗出的血泊。
浓郁的血腥味,唤醒了桌上那沈寂已久的东西。
木盒表面凹凸的花纹,突然亮起了流动的光芒,组成了一个正不断变化的符咒。
在符咒频闪下,木盒里放着的那枚戒指,如同一只刚醒的笼中野兽,正不断撞击着这摇摇欲坠的监狱栏杆。
亚尔维斯·雷德尼为难地皱着眉,向木盒比了一个噤声,压低嗓音悄悄地说道,“别急哦,你马上就可以开饭啦,再等一下下哦~”
似乎真的听懂了亚尔维斯·雷德尼的意思,木盒不甘地撞击了一下桌面,不情愿地等待着亚尔维斯·雷德尼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
在亚尔维斯·雷德尼打开盒子里的瞬间,那枚雕刻着波因塞特家族纹饰的印信戒指,急不可耐地跳进了混合着叔侄两血液的血泊中。
在吸干净地上最后一滴血液后,一直竖直立起的印信戒指懒洋洋地躺倒在了地上,戒身上包裹的镀层也已全部脱落。
原本黯淡的黄铜戒身,在鲜血的滋润下,泛起璀璨鲜艳的光泽。
其上镶嵌的宝石,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似的,折射出来的彩光,不断地诱惑着亚尔维斯·雷德尼来戴上它。
短暂的迷离过后,亚尔维斯·雷德尼手心的神痕紧急亮起。
回过神来的他嘟着嘴,用带着手套的手不开心地敲了敲这个印信戒指。
“真调皮,安分点儿那,我要带你去见新主人了哦~”
说完,不等印信戒指在尝试第二次,就把它重新锁进了盒子里。
推开门,嘱咐了一下侍从等会马上出发,亚尔维斯·雷德尼拿着这个精心准备的礼物,走在前往拉格房间的路上。
一路上除了在前面替他领路的弗雷丝堡侍从,整个走廊里空旷无人,仅有一个迎面走来的杂役正匆匆而过。
见到亚尔维斯·雷德尼的经过,这个杂役马上退到了路旁。
神色惶恐地弯腰低头行礼,却在亚尔维斯·雷德尼错身而过时,隐秘地想要伸手接过亚尔维斯·雷德尼原本应该递过来的东西。
等待杂役意识到手里放的是一方染血的手帕,被戏耍的他,望向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亚尔维斯·雷德尼。
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亚尔维斯·雷德尼当着杂役的面,拿着盒子走进了拉格书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