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 扬波之女？ 禁止套娃
    再次见到扬波之女们时, 拉格没有费心去逃跑了。
    她裹了裹单薄的衣服，径直走向了那张空着的位置，淡定地坐了下来。
    几张半弧形的扇形木桌, 围成了一个闭环的圆环。
    此时，桌上已摆满了各种奇珍佳肴。
    玻璃杯里澄净透亮的蜂蜜酒，与中央空地中站着的仆人的一对黄眸, 显得交相辉映。
    九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好姐姐”们，卡着点一起转头看向了拉格。
    那位仆人更是极速地翕张着鼻腔, 黄色的竖曈心痒难耐地收缩着。
    可是, 拉格并没有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所影响。
    她转动着手里的玻璃酒杯, 闲适地晃动着杯里的液体，耐心地等待着扬波之女们的率先发问。
    领头的蓝衣女子，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拉格, 对仆人拍了拍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很快, 天花板上垂下了一只刚被宰杀好的野猪。
    黄眼仆人手持一对维京短斧, 左劈右砍地在野猪尸体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砍痕。
    伴随着脚下鼓点的踏起, 她双手抓起两旁碗里的黄金香料，面目狰狞地向野猪撒了过去。
    野猪尸体在轻晃间, 每一寸都被均匀地裹上了金黄色的香料颗粒。
    在香料风向改变的波及下，拉格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她透过手指的缝隙, 看到了被悬挂着的野猪，变成了一个绿发黑眸的男人。
    而对面座位上的扬波之女们，脸上也露出了更加诡异的微笑。
    因为刀刑之痛, 看上去血肉模糊的垂吊者脸上, 五官正扭曲地拢在了一起。
    绝望张大的嘴里, 一根蜷缩着的舌头因为痉挛而不停地抽搐。
    然而，拉格却听不见来自他嘴里，发出的一丝哭嚎声。
    拉格掩饰性地用手扇着风，这次视线中的景象又变回了那只倒吊着的野猪尸体。
    此刻，仆人已经腌制好了这个食材。
    她点燃了地上的火堆，怒张的火焰高高腾起。
    高温下，野猪的表皮正收缩变紧。
    肥厚的油脂滴在了火堆里，发出了一声声诱人的“滋滋”声。
    仆人脖子上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握着斧头的手，开始用力地抵在了她的腹部。
    过了一会儿，当野猪表皮变得金黄起泡时。
    仆人带着饥饿难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切割下了一块块猪肉。
    在耐心地给每一块肉浇上酱汁后，分别放在了扬波之女们和拉格的盘中。
    醇香迷人的烤肉香气，本该让拉格举得食指大动。
    但她的肚子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灼烧。
    不断催促着拉格，赶快去推开这盘美味佳肴。
    拉格单手撑着头，转动着手中的餐刀。
    侧头烦躁地观察着，扬波之女们狼吞虎咽的吃相。
    粘稠的酱汁，随着扬波之女们嘴巴的开合。
    就像是迸溅的鲜血，在她们的脸上炸开蔓延。
    在迫不及待地将盘子里的每个食物，塞进嘴巴里后。
    扬波之女们仍不满足地，或是用手指刮着盘子里的残渣送进嘴里。
    或是抱起盘子，用长长的舌头仔细地舔着盘底残留的酱汁。
    直到黄眼仆人发出的惨叫声，才终于让扬波之女们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中的餐盘。
    转而津津有味地，看着因扑在烤猪尸体上手臂迅速起水泡的仆人。
    扬波之女们狭长的双目，享受地微眯着
    在嘴角勾起后，她们异口同声地问着拉格：“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闻言，拉格的眉宇间满是厌恶。
    她不耐烦地用餐刀点着，那个看起来既伤心又嗜吃的仆人。
    “是费玛芬格？还是和他的妻子埃尔迪尔？”
    扬波之女们深邃的瞳孔里，幽幽地泛着精光。
    “你不是已经能看见真实了吗？”
    拉格眼瞳一缩，长长的睫毛掩下了她眼底一部分的杀意。
    这边，扬波之女们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们曾是无忧无虑的海之女儿。
    在父母的保护下，我们在海波中嬉戏，在海波中打闹。
    我们在巨浪中坐在礁石上，高声呼号着父母兄长的名字。
    诸神即使觊觎我们，但没有我父亲的邀请，他们无法踏入任意一片属于海洋的领地。
    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我父亲的仆人费玛芬格，竟然趁着我父母远行的空隙，将我们迷晕抱到了岸边。
    那天，在奥丁的强迫下，我们怀上并诞下了他的恶心子嗣们。
    而费玛芬格的妻子埃尔迪尔，竟然爱丈夫胜过了她对我们的忠心。
    在海宫里化为了我们的样子，迷惑拖住了我们的兄长。”
    扬波之女们瞪着愤恨的蛇瞳，两个瞳仁仿佛要跳出来似的，龇着尖牙说道：“为了惩罚他们。
    费玛芬格被变成了一只沙赫利姆尼尔，日日被烹饪啃食。
    埃尔迪尔对丈夫的爱欲，被转化为食欲。
    却在接触到她丈夫的那一刻，会受烈火灼烧之苦。”
    （沙赫利姆尼尔：在北欧神话中，是一只每天被宰杀后，会自动覆活的野猪。）
    说到这里，扬波之女们一起眨了眨眼睛。
    蓝得像玻璃珠一样的瞳孔里，天真与残忍共存。
    她们同步地用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拉格悬悬而望地问道：“那么，我们亲爱的小妹妹。你觉我们该怎么去惩罚，你这个小骗子呢？”
    蛇鳞在发烫，烫到手臂上那块皮肉因为温度太高，冒出了一缕青烟。
    拉格面不改色地敲了敲桌子。
    “当时和我定下口头契约的，是扬波之女们哦。太过分的话，会被尼奥尔德发现的呢！”
    “看来我们的妹妹，是觉得她有所依仗了。所以，变得有恃无恐了吗？”
    “不，尼奥尔德才不是我的依仗。
    我只是确信，身为扬波之女们的哥哥——风，你才舍不得对妹妹我下手呢。
    不如你还是用真明目示人吧！我们可以重新在欧德穆布拉的见证下，定立一个真正有效的契约。”
    一声轻笑后，在场的八位扬波之女的眼眸，同时失去了神采。
    就像机器人断电一样，她们通通直挺挺地倒向了地面。
    八条蛇尾停止了摆动，交叠着堆在了一起。
    中央站着的，只有那位身穿蓝色纱衣的扬波之女。
    她的表情，还定格在上一刻的那个笑容里。
    双手静止地交握在腹部，身后粗壮的蛇尾里有一个大型东西，正在腹腔内向上蠕动着。
    随着一只手，从蓝衣女子的喉咙里伸出。
    她的嘴角开始裂开，上下颚表面上遍布的细齿，快速地缩回到了肉里。
    嘴角的裂痕，已经延伸到了耳垂。
    据说，蛇类的上下颚最多能张到130度。
    而眼前的这个，显然已经超过了180度。
    一个低着头的男人头颅，正借着手臂的撑力，轻松地从扬波之女的嘴巴里冒了出来。
    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直楞楞地看向拉格。
    一只手不自然地弯曲抖动着，示意拉格上前一步。
    众所周知，贞子大战伽椰子，佐伯俊雄来吃线。
    这个时候，拉格选择了留在原地。
    运转了凝固神力，拉格控制着悬浮的冰剑。
    准备找准机会，对着眼前的异形一剑爆头。
    风扭动着身体，在扬波之女皮囊完全滑落后，他彻底地钻了出来。
    来到了拉格的面前，风兴趣盎然地用手指，弹着正对准自己头颅的小冰剑。
    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拿到了海姆达尔体内多少的能量。”
    拉格的冰剑虽然小，但经历过升级里面蕴含的能量却已不容小觑。
    正一截一截地，冰冻住了风的手掌和手臂。
    为了不彻底激怒他，拉格嘴上仍然谨慎地回答道：“只有短短的‘一次中的一瞥’。
    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是在担心你的母亲女神澜会用你的身体，覆活你的父亲海神阿戈尔。
    但让我始终没想明白的，这和海姆达尔的力量有什么关系？”
    风指尖一转，就挣脱了手臂上的冰壳。
    他用冰壳化成的水，重新凝聚了一个耳夹款的耳环，固定在了拉格的耳垂上。
    满意地退后了一段距离，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风好心情地回答道：“当你吸收到海姆达尔的完整力量后，你将可以看到，你将可以听到。”
    拉格不自在地感受着，耳垂上传来的重量。
    她讨厌这种被人盖章的感觉，正想要一把扯下这个耳环。
    “你想要我找什么？”
    风握住了拉格的手，犀利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没有血色的薄唇轻启道：“克瓦希尔！”
    知识之神——克瓦希尔？
    可他不过是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用唾沫共同创造出来的一个人类。
    即使，有着所谓的“知识之神”的伪称号。
    他的结局，也不过是被两个邪恶的侏儒杀死。
    尸体血液都用去酿酒，众神对他的死亡从始至终都毫无反应。
    可风并没有为拉格答疑解惑的意思，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当你做到后，我会告诉你回到原来时空所需要的一个条件。”
    拉格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直接在欧德穆布拉的见证下，与风定立了神魂契约，而他也收回了那片蛇鳞。
    回到现实的拉格，还是在继续思考着克瓦希尔的来历。
    要知道，在北欧神话中任何人想获得智慧，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比如喝下智慧泉水的众神之王奥丁，他付出了右眼的代价。
    那为什么一介凡人，克瓦希尔会被公认为是九大世界中最有智慧的人。
    他死前，无神在意。
    他死后，用他尸体酿造稀释而成的蜜酒，却成为了灵力与智慧的代表。
    奥丁几次用计，只为能畅饮一口。
    而现在，始源巨人们也加入了争夺。
    这次的神契，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