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做一只披着羊皮的狗 我们都曾想当她手边的狗
    抱着宝贝弟弟的拉格, 的确想仰天长啸。
    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她没有生育过，但好歹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也抱过几次亲戚家的孩子。
    可万万没想到, 没有一个孩子能比得上凯里安带给她的杀伤力。
    许是知道是姐姐拉格救了他的小命，凯里安除了拉格，谁抱他就哭给谁看。
    最让拉格郁闷的是, 光抱着还不行，还必须抱着他边走边颠。
    一旦停止, 凯里安就跟装了雷达一样, 立刻睁眼开哭。
    哭声之凄惨, 让拉格哄睡他后，脑子里还能继续循环播放这突破次元的惨嚎。
    看着身旁欲言又止的侍从奶妈们，拉格一咬牙, 让莉莉娅做出了一个简易的婴儿带。
    于是, 在奥普西亚等一众人, 好像看神奇生物的眼神中。
    拉格一脸“我不尴尬就是你们尴尬”的表情，正襟危坐地开始听取, 工坊各负责人的汇报。
    与狄翁·巴拉尔迪尼的合作，最终还是敲定了下来。
    但由于这批来自于旧法瑞赫的俘虏们, 挤压了王城奴隶甚至平民们的生存空间。
    于是，新旧之间的矛盾，逐渐开始显现。
    因为是战俘的缘故, 这批奴隶普遍身强力壮，也更加得桀骜不驯。
    本来拉格还想将这批奴隶，赏赐给参战的贵族们。
    但他们纷纷表示, 地少粮食少, 大都只想要土地或者金银作为奖赏。
    鉴于这段时间, 工坊订单量激增的情况，思考过后，奥普西亚就先暂时把他们都安排进了工坊，去从事一些简单的重体力活。
    这也导致了，有着一日三餐稳定摄入后的战俘们，有更加充足的体力去和工坊内本来的奴隶们发生冲突。
    在斩杀了几个领头的刺头后，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缓和，反而双方之间的对抗，变得更加得紧张了。
    仔细衡量后，拉格最终决定，将这批奴隶送去秘密矿场挖矿。
    当年，作为商业发达的旧提波丝，之所以能在“英俊者”西格德一世，各种软弱无能的外交操作下，还能保住自己的领土。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现在的王城附近有个铁矿。
    “可你的初衷，不是要保住俘虏们的命吗？”
    对于奥普西亚的疑惑，拉格好笑地翘着二郎腿回覆道：“我已经让他们免于一死，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负担起他们全部的人生。
    我的目的，从来都是让松恩的子民们活下去。”
    提到奴隶，费雷迪丝有些担忧地递来了一个石板，请示道：“还有一个事情，想要请王储殿下您定夺一下。
    这个月，按理已经轮到了向厄勒克特拉家族，租借封地奴隶的时候。
    但目前账面上的资金，已经无法支持如此庞大的开销了。
    而作为主要盈利的商品，能长时间保存的麦酒，还需要三个月才能开桶出售。”
    拉格用刻刀在石板上，进行了一番通算。
    拉格想了想，点着石板上新贵奴隶的那栏支出说道：“先将现有的从各大新贵家族，租借而来的奴隶们开始进行精简。
    挑选一部分有潜质的，以我的名字去买下他们的身契。
    买下后，用来训练新来的封地奴隶们，其他剩下的全部还归主家。”
    一旁的吉欧迟疑了一下，忖道：“可是这样一来，被归还回去的奴隶们，他们的生活可能会一落千丈，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费雷迪丝已经顾不上王储殿下还在，眼眸生寒地横了一眼吉欧。
    角落里的赛奥，更是青筋暴突地瞪着这个，竟然敢说王储殿下残忍的小子。
    收到所有人的谴责眼神后，吉欧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拉格看在费雷迪丝的面子上，没有去做过多的计较。
    拉格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指甲，继续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春耕已经开始了，工坊里目前已生产出的所有存货，预计能应付我们未来半年的交易数额。
    所以接下来，不管是新贵家族还是封地贵族们，有关奴隶租借都给我暂停。
    将全部的人手，投入到接下来的春耕之中。
    至于吉欧担心的问题，这样，你在安排遣返时嘱咐一下各个管事。
    让他们与主家交接时强调一下，往后每年的冬天，我都会继续向他们租借奴隶，而熟手奴隶提供给主家的补偿，会比新奴隶来得高。”
    在所有人离开后，奥普西亚捂着鼻子，看着拉格把胸前挂着的小侄子放下，送去换尿布了。
    他边扇着风边问拉格：“你不是已经从各大商队的交易中，囤积了一批粮食了。为什么还要这些奴隶，继续回去种地呀？”
    拉格扯着胸前的衣服闻着，头也不擡地回答道：“因为粮食，总有一天会被吃完。”
    “那我们可以用金币去买呀。”
    “那如果买不到呢？”
    拉格接过了奥普西亚递来的香水，顺势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有一天你的库房全是金币，而你的土地上全部是工坊。
    周围没有一个商队或者国家，愿意将粮食卖给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拉格扯开瓶盖，朝衣服上撒着香水，打着喷嚏继续解释道：“王城里，已经出现过管事为了利益，私下将原本的耕地用作畜牧用途，再利用差价买入粮食，进行缴税的事件了。”
    拉格指着窗前的大树，示意奥普西亚仔细看看刚抽芽的树枝。
    “我问过费雷迪丝了，往年这个时候，松恩王城早花已开，可现在呢？
    天气越来越冷，王城里的人却越来越多，地里的出产只会越来越少。
    现在已经有些下层的新贵，开始为食物捉襟见肘了。
    所以最后无论贵贱，金币都无法填不饱我们的肚子。”
    奥普西亚推开了全部的窗户，撑着窗框回头看着拉格。
    “可是贵族们，都没有提出这点诶。”
    拉格起身一起走到窗前，心情沈重地看着不远处，正擦着汗修路的平民们。
    “因为他们反而在促成事态的发展。
    贵族们对土地的渴望，让他们反而希望领地内的平民们，能活不下去。
    这样他们就可以用最低廉的价格，买到更多的土地。
    长此以往，愤怒的情绪，将会在底层的子民中积攒直至爆发。”
    奥普西亚这才意识到，即使身为王族，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ê   á
    他转过身，担心地看着拉格：“所以，你在冬天的时候，做那些修路和工坊的建设，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另一条活路，能有空隙得以喘息吗？可是这样也治标不治本啊！”
    拉格反过来安慰着，明显情绪开始低落的奥普西亚。
    “这点，你清楚，我清楚，大人们也肯定清楚，我想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应该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了。”
    ……
    在不远处的另一间长屋内，也在进行着一场压抑的谈话。
    杰里米在说了这么多后，看着还是满脸不服气的赛奥，带着火气吼道：“你以为你刚刚的行为，是在为王储殿下出头吗？不，你是在下殿下的面子！”
    杰里米拍着桌子，让赛奥擡头看着他。
    “记住，你我都是奴隶出身，即使已经脱籍，但终归只能算是一个为王储殿下服务的平民罢了！”
    私心虽然知道杰里米这是为了自己好，但赛奥还是忍不住回呛道：“可是奥普西亚大人和费雷迪丝大人，却从未对我们恶语相加，也不会看不起我们的出身！
    而且，王储殿下从封地贵族们，甚至新贵们手里租借奴隶，不也是为了抑制贵族们的势力扩张。”
    杰里米起身走到了赛奥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的额头。
    “你以为连你都知道的道理，那些尊贵的大人们心里不清楚吗？
    他们之所以还甘之若饴地，赶着给王储殿下送奴隶。
    是因为殿下在打压他们的同时，也给了他们需要的利益。
    而费雷迪丝大人，不是在对我们客气，是在对我们背后站着的王储殿下弯腰！
    奥普西亚大人则是因为地位太过悬殊，眼里根本没我们的存在！”
    杰里米黝黑的脸庞上，泛着微微的疲意之意。
    “赛奥，你的自满与狂妄会麻痹你的大脑，而你对王储殿下的心思，也迟早会要了你的性命！”
    “我不是……”
    杰里米一双深沈的眼睛，满是悲伤地看着正慌乱否认的赛奥，沧桑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怀念之色。
    “你不用急着否认，你的眼神我曾在我的兄弟脸上见过。他曾天天站在离王储殿下最近的位子，他将自己那无法说出的爱意深藏心底。但是，一个人的眼神总会出卖他的感情。”
    赛奥无比嫉妒着，那个曾经能站在王储殿下身边的男人，舌头舔着腮帮内壁问道：“那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杰里米拿起了书架上，盒子里的一个金币，低头摩挲着凹凸的表面，淡淡地回覆道：“失踪了。所以，如果你想继续留在王储殿下的身边，你就要学会隐藏自己。
    收起你的爪子，伪装成一只对谁都没有威胁的羊，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王储殿下需要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狗，而不是一只咬着骨头，就四处挑衅猛兽的蠢货。”
    在赛奥退下后，杰里米将金币放回了原位，合上盖子，神情痛苦地呢喃着：“大兄弟，你现在到底在哪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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