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起见家长？
    带楚然去见秦御骁的时候，楚然还想着要不要带着什么东西过去，毕竟空手过去，楚然总觉得不大好，但是李覆说不用，秦御骁并不缺什么东西。
    也是，秦御骁的身份，还有什么缺的。
    上回楚然与秦御骁单独见面，因为心里想着别的事，并没有观察仔细，如今细细看来，才发现秦御骁的精神确实不是很好。
    秦御骁咳了两声，然后对李覆说：“中午在这里吃吧，我叫人做了饭菜。”
    楚然和李覆当然是同意了。
    这顿饭菜倒是吃的还算和谐，虽然秦御骁并没有怎么主动同楚然讲话，但是也未曾难为楚然。楚然能够理解，毕竟秦御骁是武将，又是王爷，能主动请他吃饭已经很好了，总不能让一个做长辈的主动放下身段去迁就楚然吧。
    用过午膳后，正好宫里有人过来，说承文帝醒了，要召李覆进宫说话。
    李覆看了一眼楚然，刚要张口，秦御骁就说：“你先进宫去吧，让小楚留在这儿，我也有些话想单独同小楚说，等你出宫，再把小楚接回去。”
    说完，秦御骁还扭过头来征求楚然的意见，“你说呢，小楚？”
    楚然也朝着李覆点头，“你放心去吧。”
    楚然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我会很懂事的，等你从宫里出来，再来接我呀。”
    “嗯。”
    李覆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先离开了。
    “小楚，随我进屋来吧。”
    李覆走后，秦御骁温和的唤了楚然一声，楚然就跟着秦御骁一道进屋去了。
    本来承文帝身子就不好，再加上李覆当众揭穿他的皇位是抢来的后，承文帝更是犹如风中残烛，如今也就只剩了那么一丁点的残火，随时都能说灭就灭。
    虽然如今承文帝还未退位，但是早已经是名存实亡，如今真正的权利，已经不由承文帝掌握。
    对李覆而言，如今已经不是承文帝想不想见他了，而是他想不想见承文帝了。
    李覆本是不愿意见他的，不过，心中尚存一些疑团尚未解决，所以李覆还是打算亲自去见承文帝一趟。
    承文帝躺在床上，如今已经病重的彻底无法下床。李覆进屋后，身边伺候承文帝的太监，就将他扶坐了起来。
    李覆没有找凳子坐下，本来他也不准备与承文帝说太多的话，只说几句话，李覆就准备走。
    不过他还是给了承文帝一个机会，让承文帝先说。
    “朕叫你过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唯我独尊了一辈子，也是第一次从嘴里说出“求”这个字来。
    “老四李定宁，他未曾得罪过你，也从未有过想当皇帝的野心，他不会与你争抢什么，待朕驾崩以后，朕希望你能放过老四，他若是不想当皇子了，想出宫，你就让他出宫，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只要留他一条性命就行了。”
    李覆讥讽的看着他，“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有脸求情？我如何待他，那是我的事，即便我杀了他，那也是理所应当。”
    承文帝擡头看李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李覆冷笑：“你能给我什么？不若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的好的话，我说不定可以考虑考虑，放你儿子一马。”
    “你丶你想问丶问什么。”承文帝突然喘气变得无比剧烈，犹如一只破了的风箱。
    李覆眸光一沈，低声道：“当年，你为何要下那一道圣旨？”
    “什么丶什么圣旨？”
    “楚青林楚公公，你还有印象吧？当年，你为何要下让他终生不能出宫的圣旨？”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李覆的脑海中，让他迟迟无法释怀。除了因为那道圣旨，生生让他和楚然分离六年以外，李覆更加疑惑的是，承文帝不应该会专门针对一个甚至他都不一定记得名字的小太监，更不应该下那道圣旨。
    除非，有别的什么，李覆根本想不到的原因。
    “朕不记得了。”承文帝闭着眼睛，没什么力气的摇头。
    “不记得了？那好，我仔细替你回想一下？当年，我被舅父带离皇宫，当时，我想将一个姓楚的小太监也一起带到云州去，如果不是你下那道圣旨，让他无法出宫，我们又何至于分离六年之久？！”
    “你可以不用记得，你既然不记得，那你儿子也别想活着，他们全都得死。”
    “让朕想想，让朕好好想想……”
    “你慢慢想，我就坐在这儿，等你想起来。”
    李覆拖了把凳子过来，坐在旁边安静的等着。
    ……
    坐着的功夫，楚然时不时的朝门口看一眼。
    虽然知道李覆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但是楚然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外面看。
    秦御骁注意到楚然一直在看外面，笑了一下，侧过头和身边的人说：“弄两壶好茶过来。”
    不一会儿，热茶端了上来，婢女亲自替楚然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他手边。
    “小楚，喝茶。”
    楚然这才回过头，见秦御骁正拿着茶杯喝茶，于是也随手将倒在茶杯里的热茶拿了起来。
    秦御骁盯着楚然看了一会儿，见他将茶水都喝完了，起身往外走。
    楚然见他要走，于是也赶紧站了起来，目送秦御骁离开。
    秦御骁一走，楚然一屁股瘫坐到椅子上，松了口气，他扭头朝桌上的茶壶看了一眼，于是又坐了起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嗯，这茶水可真不错，好喝。
    ……
    “朕实在是不记得了。”承文帝继续摇头，同时又说：“那圣旨，或许不是朕下的。”
    “呵。”李覆嗤笑一声，以为他是想撇清关系，“圣旨上面有盖着的传国玉玺，这圣旨怎么可能不是你下的？除了你，谁还敢假传圣旨？”
    承文帝低声咳嗽着，“诏令一般都是由中书省先行起草，之后再交由朕过目裁定，只有重大决策，朕才会仔细查看，至于像你说的，涉及宫廷中小太监的去留，这等小事，朕又怎会在意……”
    李覆脸上的神情，从讥诮丶讽刺过渡到震惊，不过顷刻之间，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朕没必要骗你。”承文帝道：“况且，此事，朕的确是没有丝毫印象，你方才口中所言的那个小太监，朕也不认识，更不会下这道旨意……”
    李覆忽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阒变，他猛地起身，几乎是跑了出去。
    “哎？你回来了？”
    楚然看见李覆从外面狂奔进来，立马站了起来，高兴的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覆一把握紧楚然的手，楚然疑惑的看着李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楚然另一只手回握住李覆的手，果然不是错觉，李覆的手冷的像块冰。
    李覆喘息声急促，眸底布满了焦灼丶紧张和担心，楚然笑了笑，说：“你急什么啊，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李覆抿了下干燥的唇瓣，又朝屋里看了一眼，“舅父呢？”
    “跟我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了。”
    “嗯。”
    李覆抓紧楚然的手，就将他往外面带，“我们回去。”
    “好啊，不过是不是得跟舅父说一声啊，这样就走好像不大礼貌。”
    李覆好像没听见楚然在说什么，径自拉着楚然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李覆抓楚然的力气非常的大，抓的楚然手疼。
    李覆几乎是将楚然塞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李覆神情还是一样的焦虑紧张，有些心不在焉，楚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于是把他手抓过来，像李覆一直对楚然那样，捏了捏他的手心，“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李覆眼睛没什么焦点的看向楚然，再一次把楚然的手握紧了。
    楚然没有挣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李覆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对。
    李覆没同楚然说话，一直到了门口，马车停下，李覆的神情才略微有所缓和。他终于将拉了一路的楚然的手松开，先行从马车上下来。
    李覆下去后，楚然弯起腰，刚准备也下去，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擡起袖子擦了擦鼻子，发现鼻子竟然流血了。
    上火了吗？
    还没想清楚，又一股腥甜骤然从胸腔底下涌上来，楚然张口，哇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然后骤然跌坐回了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