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秦御骁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说了一句：“本王同意。”
    有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擡起头，偷偷看了秦御骁一眼。
    秦御骁淡笑一声，说：“本王说，本王同意，诸位还有何话要问的吗？”
    相比起刚才的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现在才是真正的噤声了。
    过了许久，方才有人主动开口，“那依王爷看，什么时候开始祭告天地合适呢？”
    “随时可以。”秦御骁说。
    那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秦御骁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本王虽不介意此事，但覆儿介不介意，本王却不知。”
    “王爷这是何意？难道是说，世子恐怕不同意？”
    “本王说了不知，具体如何，还请诸位大人亲自去问。”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彼此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茫然。
    ……
    “嗯？今日门口怎么这么多人？”
    今儿是邢叔的头七，一大早楚然就带着金元金宝两个人出门采购东西。
    出去的时候，门口还是空无一人，没成想这一回来，就看见门口竟然挤了这么多人。
    毕竟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很多人楚然还是眼熟的，楚然认出他们中好些还是朝堂上的高官和老臣。
    “你说你，叫你传个话，你推三阻四的，传个话怎么了，事关家国大事，难道还没你们自家事重要了？”
    “各位大人，真不是小人不愿意替各位大人们传话，今日我家办丧事，世子先前就交代过，除了前来吊唁的，其他的一律不准放进门。”
    “好好好！那咱们就吊唁！吊唁总行了吧!我们就是来吊唁的，麻烦你把我们放进去！”
    “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你刚才不是还说行的吗？！”
    “吊唁总要带东西的吧？各位大人两手空空的，这一看就不是诚心来吊唁的……”
    “那我们回去拿东西总成了吧！走走走！回去拿东西去！”
    “哎！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哎！”
    没一会儿，门口挤着的人全都散了，等人全都走完了，楚然才从马车里下来。
    “您回来了！”
    刚才守在门口的小厮，一看是楚然，脸上立马堆起了笑，“买了这么多东西啊！小的帮您拿！”
    金元和金宝兄弟俩手上已经拿满了，楚然还好，手上虽然没拿满，但是也提了不少东西，小厮过来拿东西的时候，楚然只留了一壶酒，把其他的东西全都交给了对方，“你拿着先到厨房处理一下吧。”
    他又对一旁的金元金宝说：“辛苦你们两个了，也去把东西送了吧。”
    楚然对待所有人都是这么客气随和，包括金元金宝，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太会说话，所以羞涩的一笑，赶紧跟着人走了。
    楚然低着头，边走边将卷到手肘的袖子放下，径自走去了灵堂。
    棺材就放在灵堂正中央，李覆身着白色丧服，一个人跪在蒲团上，正独自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分明是宽厚坚实又应该意气风发的少年身形，楚然却在李覆身上看到了一些孤独寂寥，悲伤恸心。
    楚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擡步走了进去。
    他在李覆身边跪下，李覆扭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用很寻常的口吻问：“回来了？买了些什么？”
    “买了一些邢叔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东西，还有一些酒。其实我不知道邢叔爱喝什么酒，不过每次他来见我，都会给我带秋露白，可能也是知道我最爱喝那一口。”
    “所以你猜猜看，我带了什么过来？”
    李覆很配合的问：“什么？”
    “当然是秋露白了。”
    楚然说着，将藏在身后的秋露白拿出来，放到地上，脸上带了浅笑。
    “还有杯子。”
    之后，楚然又把手伸进衣襟，摸索了一番，像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了三只酒杯，又全部斟满。
    李覆一杯，楚然一杯，还有一杯是给邢叔的。
    “说起来，我们很久都没有坐下来一起喝酒了。”
    他们三个人的确是很久没有聚在一起过了，从他们认识开始，就一直是聚少离多，不是少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难得有能全部聚在一起的时候。
    楚然盘腿坐下，喝了口酒，想了想，说：“邢叔是我见过最能干的人，虽然他总是把衣服做的很大，很像是套了麻袋在身上。”
    说到这儿，楚然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声。
    仔细想想，这些年，陪伴楚然最多的，不是李覆，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人，而是邢叔。
    邢叔不是下人，是亲人，是楚然和李覆两个人共同的亲人。
    提起这些，未免还是伤心，楚然吸了下鼻子，又掩饰一样的举起杯子喝了口酒，借此缓和了一下情绪。
    “算啦，不说这些啦！”
    还是喝酒吧！
    楚然连着灌了自己好几杯酒，结果灌的太猛，辛辣的酒水呛到了嗓子，楚然连声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李覆伸手拍拍楚然的后背。
    好不容易楚然才缓过来，他突然想到刚才在门外的事情，便说道：“刚才在外面看见很多人挤在门口，他们是要做什么啊？”
    李覆说：“承文帝病重，李定宁又跑了，他们想让我出面主持大局。”
    “哦。”楚然擡起袖子擦了擦嘴巴，眼睛水汪汪的，“那以什么身份主持大局啊？”
    李覆嘴唇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半晌，他才说：“皇子的身份。”
    “那是好事啊！”
    李覆说过，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覆仇，并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这种局面，距离李覆最终的目标，难道还远吗？
    只是，楚然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什么不见他们？”
    “我想先把邢叔的后事操办完，再处理别的事情。”
    “嗯。”楚然点点头。
    “另外，恢覆皇子身份，需要祭天认祖，并入玉牒。即便我入玉牒，也不该是作为承文帝的儿子。”
    “你是想……”
    “我要告诉天下人，承文帝的皇位，到底是如何从我父皇手中夺来的。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承文帝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李覆一字一句，不疾不徐，沈冷舒缓，但却让楚然听出了掷地有声，雷霆万钧的气势。
    在那一瞬间，楚然终于深刻的意识到，李覆心中深埋多年的仇恨，已经转变成了一种坚定而无法摧折的信念，这种信念是楚然这样普通的人无法拥有的，所以才会这样的震撼与心动。
    “会做到的。”楚然坚信的说：“你想做的一切，肯定都能做到。”
    别人或许不会，但是李覆一定可以。
    没有道理的，楚然就是这样坚信着。
    因为李覆不寻常，也不普通，所以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
    李覆很轻的笑了一下，擡手摸了摸楚然的耳垂，楚然的耳垂刚触到时是冰冰凉凉的，但是随着李覆来回的摩挲，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楚然把头偏到一边，脸红耳赤的说：“干什么，别摸了，哎呀，你别摸……”
    “好了，不摸了。”
    李覆适时的将手抽了回来，以防摸的太过头，楚然待会儿会生气炸毛。
    所以他需要适可而止。
    李覆的手不再作怪后，楚然脸上和耳朵上的红意逐渐褪去，楚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所以你会觉得我很普通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李覆笑了一下。
    楚然感觉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似乎是被李覆看透了，更加羞耻和不好意思，他低着头，小声说：
    “没什么，随便问的，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楚青林确实很普通。”李覆说，“但是楚然一点都不普通，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楚然。”
    好不容易褪下的热意，再一次从面颊上蒸腾起来，楚然就像是一只被放进笼屉里的包子，整个人热气腾腾的，似乎还会冒热气儿。
    他就是随便问问，李覆干什么说这么认真，搞得他很不好意思。
    只是楚然没有注意到，李覆说完这句话后很久，便陷入了沈默，沈默的时间，甚至比楚然害羞的时间还要久。
    “楚然。”李覆突然嗓音低沈的唤了楚然一声，楚然茫然的擡头，李覆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楚然的错觉，李覆的神情似乎透着莫名的不安，“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