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无助
    屋里瞬间乱成一团，太监宫女全都凑了上来，又是喊太医，又是要救驾的。
    李定宁在旁边看的傻眼，等他反应过来，也赶紧跟着其他人慌张的喊太医。
    折腾了一个时辰，等承文帝的病情勉强被稳住，李定宁才一脸疲惫，垂头丧气的从屋里出来。
    “小林子，你说刚才，是不是我做错了？”
    李定宁到底还是顾念着父子亲情，看到承文帝被自己气晕过去，李定宁心中很是愧疚。
    楚然想了想，才说：“殿下忘记奴才以前给殿下讲过的那些故事了吗？”
    “当然没有忘记啊！”李定宁说：“他们为了自己喜欢的人，都是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的，刚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却把父皇气成了那样，我这样做到底是对的吗？”
    “应该是对的吧。”楚然说：“若是娶个不喜欢的人进门，殿下不开心，对方也不会开心，那不是毁了两个人吗？”
    楚然是很心虚的才把这话说出口的。
    因为他刚才表达的观点，并非全然为李定宁着想，他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他大概能猜到承文帝为何会急忙让李定宁成婚，并且还选了柳家姑娘作为李定宁的妻子。且不说承文帝这样的想法，最终到底能否实现，但可见承文帝也不是真的放弃了李定宁。
    但是这个皇位，原本也就不该是承文帝的，他们抢的是李覆的皇位。
    楚然想，既然是承文帝想要做的事情，那他就一定要反着来。承文帝想让李定宁娶柳家姑娘，他就非不让承文帝如愿。
    不过，楚然感到愧疚的并非他刚才同李定宁说的那番话，即便里面有私心，但也说的是楚然的真实想法。他愧疚的是自己把从小长大的李定宁也算计在了其中。
    也许长久的待在宫廷中，楚然真的是变了。
    以前楚然绝对不会算计自己亲近之人，但是现在……
    但楚然依旧不后悔。
    “你说得对。”李定宁摇摆了一瞬，很快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我若是答应娶柳家姑娘，才是将我们二人害了。而且，你经常同我讲，既然相爱，便要排除万难，父母的反对便是其中之一，如果父皇和母妃都不同意我和秦姑娘在一起，那我就死给他们看。”
    楚然汗颜，心说，那倒也不必……
    但李定宁的眼神却很坚定，他说：“我一定会尽全力的保护我和秦姑娘的感情，不让他们被任何外力摧毁！一定的！”
    楚然尬笑着点头。
    他都懒得戳破李定宁。
    如今也就李定宁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秦姑娘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算了，还是不打击他了。
    不过，承文帝对给李定宁指婚这件事，还是没有死心。
    半个月后，李定宁都快忘了这事。
    最近李定宁在房间里专心致志的写小本子，他已经连着写了好几个月，不过进度十分缓慢，目前才写到第三十四回。
    李定宁在屋子里埋头苦写，楚然在院子里跟别的太监唠嗑，然后就看到承文帝从门外进来，楚然本来是坐着聊的，看见承文帝后，赶紧起身，刚准备开口给李定宁提个醒，承文帝一个威严的眼神扫过来，楚然就低下头，噤了声。
    承文帝从楚然身边经过，忽地，停下脚步，侧眸看了低眉顺目的楚然一眼。
    楚然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擡头，看了承文帝一眼，又赶紧将头垂下。
    心里却慌的很。
    太监是不能直视皇帝的。
    许是因为承文帝心思完全不在这边，许是他正因为李定宁的事发愁，总之，承文帝瞥了楚然一眼后就很快移开目光。
    不知是不是楚然的错觉，承文帝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宫里太监众多，承文帝日理万机，能记住的小太监屈指可数。而楚然又极少在承文帝面前出现，所以承文帝不记得他很正常。
    但是……楚然想起，当年承文帝对他下的那道圣旨。
    那件事，直到现在，楚然依旧耿耿于怀。
    他不明白承文帝为何会下那道圣旨，但更让他不明白的是，承文帝怎么会特意对他这个小太监，颁那样一道旨意。
    他不该注意到自己才对。
    他到底是曾经对自己有印象，现在忘了，还是说，他从未认识过楚然？
    承文帝在原地驻留了片刻，方才移步离开。
    楚然擡起头，怔怔的看向承文帝离去的方向，眼眸中透着迷茫与不解。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承文帝暴怒的声音。
    “你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身为皇子，整日里不务正业，却埋头写这些玩意儿！朕怎么会生你这么一个东西！”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父皇！父皇别撕！父皇别撕啊！”
    “朕再问你一遍，这柳家嫡女，你是娶还是不娶！”
    屋里很快传来李定宁的哭声，“这是儿臣写了好几个月，才写出来的，父皇就这么把它给撕了。好，既然如此，儿臣也同父皇讲句实话，儿臣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既然父皇知晓，又何必对儿臣寄予厚望！儿臣就是不娶柳姑娘，儿臣就是死，也不娶！”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儿臣说了，儿臣不想娶！父皇为何非要逼儿臣！大不了，父皇直接赐死儿臣便是！”
    “你别以为朕真的不敢赐你死！”
    “父皇尽管来！”
    “你……咳咳咳，你这个孽障！孽障！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来人！五皇子李定宁违逆圣意，把他拉出去！杖刑……杖刑五十！把他打死了事！”
    “不劳父皇！儿臣自己领罚！”
    门哐当打开，李定宁从屋里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承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直在劝承文帝，但是承文帝一句：“谁敢替他求情，就跟着一同受罚！”
    于是再无人敢替李定宁求情。
    李定宁自个儿躺在刑凳上，全程竟然没说一句软话，楚然在一旁看着，既是心惊，又不由得对李定宁刮目相看。
    他一直以为李定宁骨头挺软的，却没想到，原来在自己在意的事情面前，软骨头也能变的很硬。
    在打到第三十杖时，李定宁浑身是血的晕了过去。
    承文帝正在气头上，刚才李定宁朝他顶嘴的某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把李定宁给打死，但是看到李定宁满身鲜血，再打下去真的会被打死，承文帝终于恢覆了一点理智。
    他擡手，叫行刑的人停了。
    承文帝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满目沧桑，眼神中似乎透出些难得一见的无助，“叫太医来看看吧。”
    说完这话，承文帝起身离去。
    承文帝前脚刚出大门，楚然和其他宫人们后脚就开始行动，他们七手八脚的将晕厥的李定宁从刑凳上扶起来，楚然把人搀扶进屋里，又着人赶紧叫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