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懂你说的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森冷漆黑的牢房。
    楚然翻了个身，咚的一下，脆弱的脑瓜不小心从枕头边缘滑下，脑袋很轻的撞到床板上，但楚然依旧被疼醒，睁开眼睛，发呆的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身边是空的，昨日李覆躺下的位置，竟然是空的。
    是产生幻觉了吗？
    可是幻觉好真实……
    该不会是把脑袋给撞坏了吧？
    楚然忽然感到无比惊恐，完蛋，他脑袋可能真的坏了。那他会不会变成一个笨蛋？更可怕的是，他可能会是一个经常会产生幻觉的笨蛋，就像是一个可怜的笨蛋，不小心误食了云南有毒菌子，这可真是晴天霹雳，祸不单行啊。
    李覆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到楚然闭着眼睛，表情紧绷，眉头紧锁，就连嘴唇都绷紧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像是睡觉时做了噩梦，但是李覆知道，楚然现在醒着。
    就是不知道他那奇怪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然。”
    楚然唰的睁开眼，他低垂的视线向上，再向前，最终落到了不远处的李覆脸上。
    真是要疯了。
    他怎么又看见李覆了！
    他这脑子不会真的坏了吧？！
    “楚然，你干什么？”李覆皱眉端坐着。
    楚然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坐姿好像一条上了岸的美人鱼，双手掌心支撑着床板，喃喃自语着：“不是幻觉啊……”
    “什么幻觉？”李覆眉心拧的更紧，“你何时产生的幻觉？”
    “没有没有。”楚然赶忙否认，又迟疑着问：“所以你是来看我的吗？”
    李覆：“……嗯。”
    “谢谢。”楚然说。
    他知道沈明翰是看在李覆的面子上过来帮他的，如果不是李覆帮忙的话，他现在还在那个姓于的坏官手里，指不定那姓于的怎么折磨他呢。
    一码归一码，至少李覆帮他免了刑狱之灾，他理应感谢的。
    只是这声“谢谢”在李覆听来，却是格外的沈重和难以言喻。就好像是一朝回到了数月前，他刚回京城时，楚然对他那般生疏冷淡的态度，他好不容易才修覆了两人的关系，并让两个人的关系，走的更近，但因为他一些错误的话和错误的举动，而让两人的关系归于原点。
    但这都是他自己搞砸的，他理应受着。
    “我派人给你传了话。”李覆说：“我告诉你，无论对方让你招认什么，你都先认下，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那样做？”
    “我就是那样做的呀。”楚然心虚的说：“他说佛塔倒塌，都是我指使的，我认了呀。”
    “那为什么还会受伤？”
    楚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胡乱答道：“那也不能什么都认吧……本来这些也都不是我做的……”
    “楚然。”李覆严肃的喊他的名字。
    一点火星落到了薪柴上，一下子就无法控制自己，压抑在心里的火气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烧了起来，楚然有些窝火的说：“那你让我怎么办？他非逼我承认这些都是你指使的，你要我怎么办？说是你指使的吗？他们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若是我承认这事是你指使的，本来皇帝就不喜欢你，小时候明明犯错的不是你，他都差点儿把你打死，还要将你关起来，要是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觉得他会像对待李定宁一样对你吗？”
    本来心情就不好，尤其是李覆把他招惹的不高兴，但是还不给他道歉，这就让他更为不高兴。他还态度严厉的质问他，本来他来看望自己，楚然虽然觉得丢人，但是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但若他来就是想说这些，楚然倒希望他不别来，说的都是他不爱听的话。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但是谁也没看谁，凝固的空气安静且压抑。
    “那晚，为什么走？”李覆问。
    “你赶我走，我还不走？我不要脸的啊。”
    “我没有赶你走。”李覆说。
    “你赶了。”楚然学着李覆的样子，表情冷酷，而且不耐烦的说：“你走吧。你这不是在赶我走吗？”
    “我不可能赶你走的。”李覆低声说：“这辈子都不会。”
    楚然呼吸微滞，很快，他将头偏到一边。
    “我不该那样同你讲话。”过了很久，李覆认真的看着楚然，诚恳的道歉和请求，“所以，你还会回去吗？”
    楚然呼吸快了些，他张了张嘴，但没出声，过了一会儿，他才仿佛思虑再三，又很傲娇的说：“那我可得想想。”
    李覆忽然站起来，走到了床边，他本来就高，站过来就像是一棵大树杵到了楚然跟前，楚然往床后面挪了挪，正好就留出了床边的位置，李覆顺势在床侧坐上。
    两个人离的有点儿近，楚然心里慌张，又往后面挪了挪。
    “会回去的吗？”李覆又问。
    楚然被李覆追问的眼神逼迫的甚至不敢擡头直视，他目光躲闪着，胡乱敷衍着：“这不是还在牢里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那出去呢？要回去吗？”
    “我还没想好……”
    “那你现在想想？”
    这李覆怎么这么烦人，都说了要再想想，非逼他现在就做决定。
    “好了好了。”楚然皱着眉，被逼无奈的说：“我回去，我回去行了吧。”
    李覆眉眼弯弯，轻笑出声，“所以是原谅我了吗？”
    楚然：“哦。”
    李覆忽然凑过来，搂住了楚然的腰，楚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他抱着楚然的姿势，很像是小孩子抱大人的姿势，这让楚然想到了他们小时候。
    李覆抱着楚然，安静的抱了一会儿，他又侧过头去，潮湿温暖的气息喷薄在楚然细长白皙的颈侧，李覆认真的盯着楚然脖颈处那两条凸起的青色血管，眸光逐渐晦暗，甚至有想咬一口的冲动，但是他没有咬，而是很轻的在上面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的一下，楚然却头皮发麻，他面红耳赤的推了一把李覆，本以为会用很大的力气，但是他很轻松的就把李覆推开了。
    楚然直视着李覆的眼睛，严肃的说：“有件事，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这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当然，小时候做这些自然是没什么的，但我们现在不是长大了吗？有些事情就不好去做了。我是说，我们可能需要那么一点儿的距离感。”
    但是他又怕李覆误会，觉得他是在故意将他推远，毕竟两个人刚刚解释清楚误会，如果再产生别的误会就不好了，于是又解释：“我主要是怕别人看了误会。”
    “我懂你说的。”
    楚然松了口气，微笑着点头。
    他懂就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以后当着外人的时候，我们不做这些，私底下我们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