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以死明志
    楚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无意中掉入了对方的语言陷阱，但是对方提起李覆，楚然立马反驳道：“这事跟世子有什么关系？你扯他做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刚才问公公，公公可没有如此激动，眼下本官不过问了 一句世子，公公便激动成这样，该不会这件事真的跟世子有什么关系吧？”
    “我都说了！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你别胡乱攀扯他！”
    楚然嗓音变得干涩嘶哑，他感觉现在自己不仅身体累，心更累，整个身子都是沈甸甸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往下坠。
    对方还在说着什么，楚然已经不怎么能听得清楚了，他只是重覆一句话，“我说了，你别扯他！跟他没关系！”
    对方话音一转，又问：“既然同世子没关系，那意思便是说，此事确实同公公有关了？”
    楚然舔了下干涩的唇，有气无力的说：“我说过了，此事也与我无关，大人到底要问多少遍。”
    这位于大人不知道审问了楚然多久，很多问题，他都是来来回回的问，楚然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蠢，他知道对方一直在话语中给他设下陷阱，要不然是让他自己认罪，要不然就是扯无关之人进来，妄图将李覆拉下水。
    楚然发现这点后，便不再说话。
    对方见状，也不再问，但是也不许楚然休息，楚然真的很累，又很困，可是他一闭上眼睛想要休息，对方总有办法能将楚然弄醒。
    楚然被连续盘问了一天一夜，神经虚弱到了极致，当对方再问时，楚然都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所以公公是承认，确是公公暗中授意工匠在修建佛塔时偷工减料，而公公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给自己谋私利，可是如此？”
    “是，你说的都对，这些都是我做的……
    “可有人指使你？”
    “没有人指使，都是我自己做的……”
    “不会吧？公公之前不是说过，公公一个人，哪里有胆量做这样的事情？是世子指使的吗？”
    “跟他没关系，都是我，是我一个人干的……”
    “公公再好好想想呢？”
    “我说了，是我做的，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任何人的事。”
    “看来公公还是没想清楚，既如此，那公公不妨再冷静一下，仔细想想。”
    “我想的很清楚，就是我一个人做的……”楚然喃喃自语着，神经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只差一点，就会如琴弦一般，彻底断裂。
    “不，公公没想清楚，公公还是仔细再想想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楚然双目猩红，终于彻底爆发，他怒目瞪视着对方，凶狠的像是要将对方给撕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何居心！是不是非要我承认是世子指使，你才会放我去休息？！那我告诉你，这事跟他没关系！你再问也是没关系！这事是我一个人干的！就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一个人承担！”
    冲着对方吼完，楚然就像是疯魔了一样，一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就朝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楚然被撞的眼冒金星，额头上鲜血直流，晕过去的那一瞬间，楚然疯狂且欣慰的笑了。
    终于能闭上眼睛休息了……
    但是这一撞，也不知道是力道不够大，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楚然只是脑子很晕，但是却没有彻底的晕过去，他还能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以及之后的说话声。
    “下官见过沈相，沈相如何会来此地？”
    沈明翰侧眸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瘫坐在旁边，被撞的头破血流的楚然，眉心用力的拧紧。
    “怎么，本相不能来吗？”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沈明翰冷呵一声，道：“楚青林是宫里的太监，按照我朝律例，即便犯了事，也应移交给东厂处置，此事难道还需本相教你？”
    于敏道：“此事牵涉前朝，刑部也有管辖之权。”
    “于大人这样说，便是想同本相一起到皇上面前，论论谁说的有理？”
    于敏道：“下官不敢。”
    沈明翰冷眼斜睨着于敏，“既如此，便将人送到东厂审讯处置。”
    之后，沈明翰就离开了。
    于敏恭送沈明翰离开，扭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似还在昏迷状态的楚然，皱眉道：“等人醒过来后，把人送到东厂去。”
    两日后，东厂诏狱。
    “哎，将军。”
    楚然双腿盘坐在床榻上，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床的正中间放置着一只矮桌，上面楚河汉界划分清楚，他擡起胳膊费劲儿的够到后背，在背上挠了挠痒，另外一只手则去拿旁边碟子上，洗的干净的脆枣，喀嚓咬下一口。
    “再看也没用，没看见都快输了。”楚然嘚瑟的说着。
    小英子坐在对面，手放在“帅”棋上迟迟未有动作，半晌，他将棋子横着移了一格，“什么输了，且早着呢。”
    “我再将。”
    楚然想了想，移动旁边的“炮”，与刚才那枚棋子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怎么样，这下输了吧。”
    小英子双眼紧紧的盯着棋盘上的局势，但并不想这么轻易认输，还在寻找可能转败为胜的机会。
    牢房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于是楚然和小英子两个人同时朝外面看去。
    楚然还在认真的嚼巴着他的脆枣，等人走到牢房门口时，楚然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小英子则是赶紧从床上下来，动作慌乱的给门口的人行礼。
    “奴才小英子见到世子。”
    牢房的锁只是虚虚的搭在上面，并没有真的上锁，跟随在一旁的东厂番子轻轻一开，牢房门就开了。
    李覆从外面走进来，但他进来后，却也没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一双深邃漆幽的眼睛沈沈的看着楚然。
    站在床边低眉顺目的小英子小心翼翼的擡头，看了眼李覆，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床上，动也没动的楚然，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绕过李覆，轻手轻脚走出了牢房。
    不知何时，牢房门被轻轻带上，外面的人也已经悄然离开，里面也只剩了楚然和李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