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答应你了
邢寂就这样盯着楚然的脸，然后安静的沈默着。
“邢叔，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楚然奇怪的问。
邢寂有些艰难的，“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
这……
邢寂也不知道怎么说，正好李覆从外面回来，说：“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
楚然立马用那种“我就知道”的充满怪异的眼神看着李覆。
李覆在楚然身边坐下，垂眸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小瓷瓶的药膏，放到桌上，“看看你的肩膀。”
楚然立马警惕的捂住了自己受伤的那边肩膀。
李覆无声的叹气，“那你自己抹。”之后便起身出去了。
这回李覆是真出门了，楚然再次看向邢寂，用无比确定的语气道：“他肯定是去窑子了，要不然说话不能这么骚里骚气的。”
邢寂无言，甚至他也想叹气了。
骑马到达城外，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这里四野静寂，一眼便能望清楚，河水旁边矗立着一座亭子，亭子旁放了一只木椅，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李覆，手里拿着一根钓竿，正静静地垂钓。沈静宜站在男人身边，听到马蹄声靠近，这才转过身。
等到快要靠近河岸，李覆方才勒停马，并从马上下来。
沈静宜看见李覆后，侧眸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然后朝李覆走了过去。
“今早，我已将自己的事情，尽数告知了父亲。”
沈静宜的表情，有些紧张忐忑，很显然是被沈明翰狠狠的训斥过，直到现在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不过，这与李覆无关，他只关心沈明翰怎么想。
李覆没说话，径自朝沈明翰走了过去。
李覆就站在沈明翰的身后，沈明翰却也未曾回头，但他知道身后站的人是李覆。
过了一会儿，沈明翰方才淡声道：“小女做的这些荒唐事，让世子见笑了。”
李覆很轻的嗤笑一声，并未接口。
“小女犯下这么大的事，就是处死也不为过，只是她从小便没了母亲，看在她已故母亲的份上，我才留她一条性命。”
沈静宜站在他们身后，远远的听着，眼眶忍不住慢慢泛起了红。
李覆依旧未曾开口，或许沈明翰真的对沈静宜起过杀心，但从沈明翰答应见他这一面开始，沈明翰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他一手掌握着沈静宜的生死，一手握着沈明翰将来的仕途，他在这次谈判中，才是占据有利地位的一方，所以，着急的是沈明翰，而不是他。
过了一会儿，沈明翰笑了一声，这才擡起头，正眼看向李覆，“倒是没想到，世子竟如此沈得住气，看来秦御骁将你教导的不错。”
李覆道：“沈相过奖。”
沈明翰将钓竿收回，放到一旁，然后起身往亭子中间走去。
亭子四面都围着人，看着像是沈明翰的心腹。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局空棋盘，旁边燃烧着小火炉，紫砂茶壶温在火炉上面，白雾顺着壶嘴和被蒸汽顶起来又落下的壶盖溢出。
沈明翰坐下，将茶壶提起来，亲自倒了两杯茶。
“世子可会下棋？”沈明翰将茶水隔空递过去。
李覆伸手接过，放到一边，“会一点儿，但不精通。”
“既如此。”沈明翰擡手示意，“世子先行。”
下棋的过程中，沈明翰一眼就看出，李覆并未撒谎，他的确只是会一点儿，但并不擅长。
“说起来，世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知世子还记不记得这件事？”
“不记得了。”李覆看起来心思都在场上的棋局，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四五岁之前的事情，我基本上忘的差不多了。”
沈明翰笑笑道：“也是，小时候的记忆，长大后确实不太容易记得。那世子还记得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模样吗？”
李覆这回将目光从棋盘上抽出来，像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沈明翰也深沈的盯着李覆看着，半晌后，李覆摇头，“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似乎是生的极美。”
“哦，原来这样，那真是可惜了。”
李覆擡头看他，忽而挑眉，“为何这么说？”
沈明翰道：“你母亲生前，确是极美的，你如今却忘了，我才觉得可惜……不过，你义父可曾同你谈起过她？”
“未曾谈起。”
说完，李覆又疑惑的问：“听沈相的话，可是见过我母亲？”
“很久前见过，不过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只是，如今想起往事，不免有些伤怀罢了。”
李覆随手拿起一旁的茶水，茶水已经放的有些凉了，李覆喝了一口，又将杯子放下。
之后两人专心棋局，并未如何说话，直到胜负快有定论时，李覆忽然说：“沈相还未表态，是否愿意与我合作。”
沈明翰道：“既是合作，那必是有利可图，只是，世子图什么呢？”
说到这里，李覆忽然擡头，漆黑的瞳孔深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锋利的野心，他一条胳膊随意搭在了棋盘边侧，眼眸像锋利的鹰隼盯住了沈明翰，“我只想保住义父在云州多年创下的基业。”
沈明翰也盯紧李覆，两人视线如同锋利的钢绳，绞缠在一起，锐利的令人心惊。
“只是如此？”
李覆道：“不仅如此。”
沈明翰落下一子，“世子还想要什么？”
“权利。”李覆指尖夹着棋子，没看棋盘，便将棋子落在准确的位置上，“至高无上的权利。”
沈明翰笑了一声，紧跟着落下最后一子，轻松的笑道：“世子，承让了。”
“我方才说的，沈相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沈明翰没有立刻回答。
但李覆已经起身，转身离开了。
他刚转身走出一步，便有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开口，“我答应你。”
李覆背对着沈明翰，轻轻勾了下唇，转而提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