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又偷听了
傍晚时,赵忠义又像往常那样来楚然这里待着,他大约是知道了李覆离宫的消息,所以并未向楚然问起李覆的去向。
只是,他以为楚然会不高兴,但是看楚然哼着小曲,从屋里进去又出来,兴致勃勃的模样,还是疑惑了。
赵忠义喝着茶,眼睛却一直盯着走来走去丶满脸笑容的楚然,幽幽道:“小林子,你哼什么呢,这么高兴?”
楚然扭头,笑呵呵的说:“没什么。”
赵忠义心想着,还没什么,这张脸都快要笑开花了。
“你不肯说就罢了,咱家还不想听了呢。”
赵忠义哼了一声,把茶杯放下,正打算再重新倒杯茶,发现茶壶里没水了,于是招呼楚然,“小林子,过来给咱家往茶壶里新添点儿热水。”
楚然走过去,心情很好的把茶壶拿起来,临走时,楚然还得意的说:“老太监,你就珍惜我伺候你的时候吧,说不定很快,你想使唤我,都使唤不上了呢。”
赵忠义看着楚然离开的背影,布满皱眉的眉头拧了起来,楚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然把装满了热茶的茶壶放到赵忠义手边的位置,哼着歌儿转身走了。
以至于赵忠义越发疑惑,这小林子,该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吧?
赵忠义透过茶水上方蒸腾的白色水汽,默然的瞅着楚然瞧。
并非楚然没告诉赵忠义这件事,只是昨晚李覆走的时候,同楚然说了,说事情未尘埃落定之前,让楚然不要将他要走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李覆这么说,楚然便能理解李覆既然早就想带他一起离开,但却未曾主动提过这件事。恐怕李覆也是想着,等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同他说这件事吧。
这么一看,虽然李覆确实年岁比楚然小,但心思,还是要比楚然沈稳。
转眼间,到了千秋节。
李覆说过,等过完千秋节,定北王离京之日,便是李覆带着楚然离开皇宫,前往云州之时。
楚然是盼星星,盼月亮,整天数着指头过,一想到再过不久,他便能离开皇宫这个樊笼,去往外面广阔的天地,楚然心中就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以前,按照楚然在宫中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参加这等规格的宫宴,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楚然已经成为丽妃娘娘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之一,他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这次千秋宫宴,丽妃娘娘就带了楚然和身边的大宫女参加。
皇家宴席,确是奢靡豪华,偌大的宫殿,光是流水席就从殿头摆到了殿尾。殿中处处华灯高悬,璀璨夺目,分明是夜晚,却映照的整个大殿亮若白昼,又炫丽神迷。
这个时辰,离宴席开始还有半个多时辰,大殿中只陆陆续续的坐了几个人。
正殿是皇帝宴请外臣的地方,偏殿则是后宫妃子们小聚之处。
丽妃带楚然进的自然是偏殿。
偏殿装点的虽然没有正殿那样大气奢华,但却带了点儿温馨,更像是大家庭间的聚餐。
本朝承文帝未立皇后,也并不如何沈迷美色,后宫只有一妃,就是丽妃,剩下的都是比妃的位份还要低的。僖妃自从被降为僖嫔后,为人收敛了许多,如今见到丽妃,还得按照规矩,给丽妃行礼,称呼一声丽妃姐姐。
丽妃喜怒形于色,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僖妃被无视,也不敢表现的生气恼火,乖乖的回自己位置上坐着。
宴席开始,按照往年规矩,皇帝先去了正殿,等与外臣庆祝完后,才会回偏殿与妃嫔共庆生辰。
隔壁响起丝竹管弦的声音,乐声袅袅,如天上仙乐,悠悠荡荡的在空气中荡漾盘旋。
楚然站在丽妃的身后,他这会儿没什么事,索性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李覆说过,今日宴席,他自己不会出席。但在今日宴席过后,定北王就会向皇帝提出要带李覆离宫之事。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音乐声停了,他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了恭送皇帝的声音。
看样子,皇帝是要过这边来了。
想到这儿,楚然看了一眼正同人说笑着的丽妃,他弯腰,在丽妃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
丽妃扭头看了楚然一眼,点头,“去吧,早点儿回来。”
“是。”
然后楚然便快步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下了台阶,楚然正巧碰上皇帝从正殿门口出来,此时正准备往这边而来,楚然赶紧躲到栏杆底下的石墙后面,借着夜色的掩映,将自己藏身于黑暗之中。
“皇上。”
楚然微微向上探出一点头,看着不远处,另外一个人紧随在承文帝身后走了出来。
看这通身的气度,绝对是公侯贵族之类的人。
“你怎的也出来了?”虽然有廊檐下的宫灯照耀,但因为承文帝背着光,一整张脸都掩在黑暗中,唯独半边身子在烛光下。
那人道:“数月前,臣便上折子给皇上,说想将覆儿过继到自己的名下,皇上说要考虑考虑,不知皇上如今考虑的如何?”
听这话的意思,此人应当就是李覆的舅父,定北王秦御骁无疑了。
只是,将皇子过继为继子,即便李覆在承文帝面前,并不受宠,承文帝应该也未必会答应吧。
果然,承文帝迟迟未有动静。
但最后结果,是过继成功了的,所以,承文帝最后肯定是松口了,但至于定北王用的什么法子使的承文帝松口同意,目前还不得而知。
“此事,朕还需再思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定北王打断了。
“难道皇上忘了,覆儿是如何出生的吗?还是说,皇上想让这件事,让全天下人都知晓?”
阴影下,承文帝脸色骤变,他也是彻底的不说话了。
楚然在暗中偷听着,见两个人突然谁也不说话了,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什么意思啊?
刚才定北王说那话,到底是何意?
李覆还能怎么出生,难道不是他娘生的他?
还有说什么全天下人知晓,全天下人到底知晓什么?
更为奇怪的是,为何定北王说了那话以后,皇帝突然什么话都不说了。
气氛变得尤为凝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