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害羞啦
    李覆擡起头，怔然的望着楚然。
    楚然的眼睛很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又亮又黑，且深邃无比，他的笑容也很灿烂，比李覆曾经在过节的时候，看过的焰火还要绚烂。
    他就像是一道光，这道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却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温暖的，充满温度的。光泻下来的同时，便化作了一汪湖水，将他整个人，连同他冰冷的灵魂，也暖洋洋的包裹在其中。
    他的身体很暖，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走遍了四肢百骸的温暖，没有人能不贪恋这样的温暖，哪怕是常年处在冰天雪地中的李覆，也不能例外。
    年幼的李覆，觉得自己仿佛要溺毙在这汪温暖的湖水中。
    这样的感受只持续了一会儿，楚然就已经伸手，双手掐着李覆的脸颊，像掐小朋友的脸蛋似的，轻轻的掐了一下。
    “脸怎么这么红，还这样烫，冷成这样啊？”
    人在很冷的时候，突然进入到温暖的环境中，也确实是会皮肤发烫的。
    不过，李覆的脸蛋未免也太烫了，好像烧红的烙铁，都能煎鸡蛋了。
    李覆默不作声的偏了下头，躲开了楚然的手指，而后，李覆将头默默地垂了下去。
    咦？
    楚然垂眸，疑惑的看着他的发顶。
    怎么了？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害羞了？
    不太像是他认识的那个酷boy啊。
    难得见李覆害羞，楚然于是趁机在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上薅了一把，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坐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楚然提前往被子里放了一只脚炉，他和李覆的脚都很冷，这样可以晚上睡觉时，让自己的脚暖和一些。
    只是睡前，两人像往常一样，用脚去贴对方的皮肤，但因为刚烤了火，再加上被窝里还有脚炉，所以两个人的脚都不像前几日那样凉，就算是贴到皮肤上，也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于是两人从最开始的用脚去贴对方的身体，变成了双腿在被窝里打架，你来我往，你退我进，一直闹到很晚，两人才歇下。
    夜色静谧，天地之间，唯有漫天的大雪，静寂无声的落下。
    这一晚，楚然和李覆两个人都睡的很好，很香甜，以至于楚然醒来时，发现李覆像只八爪鱼似的，紧紧的扒着他，胳膊以及腿脚全都环在他的身上。
    虽然李覆平时睡觉，也不怎么规矩，经常晚上踢被子，偶尔楚然晚上起夜时，会帮他把被子盖好，但是睡成现在这般模样的，却还是第一次。
    楚然猜测，应该是天气太冷了，这样能暖和一些。
    两个人这样紧紧抱着睡，的确是很暖和，就是……楚然腿脚有些僵硬，感觉自己快要动不了了。
    楚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熟睡的李覆从他身上弄下来。
    楚然坐起来，看了李覆一眼，李覆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嘴里咕哝了一句，背朝着楚然，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楚然低头看了李覆一眼，这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好像红苹果似的，看的都想让人啃一口。
    穿衣，洗漱，直到楚然出门，他看了一眼靠墙的床铺，李覆依旧窝在被窝里沈沈的睡着。
    楚然轻轻将门关上，踏着下了一夜的厚实的积雪，慢慢走了出去。
    因着先前发生的“珍珠粉事件”，丽妃和僖妃算是连表面的和平都维持不住了，两宫的主子们不和，下面的人更是见面犹如仇敌，有时候真闹狠了，甚至还会大打出手。
    不过这事最后闹到了皇帝那边，被皇帝训斥了一通，两宫的下人们收敛了一些，但双方内心积攒的仇怨，可是一点儿都没减轻。
    因着很快便到了除夕，各宫按照主子位份，都有各自的份例可领，丽妃和僖妃是如今宫里地位最高的主子，所以两宫的份例是一样的，也是最多的。楚然今儿带着一群人去领自己宫的份例时，恰巧碰上了紫霞宫的人。
    明明是楚然他们先到的地方，就算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也该是他们先领，但紫霞宫的人却故意插队，这楚然能忍？必然是不能忍。
    “让开。” 楚然冷着脸，对插队的太监道。
    那人头微微仰起，上下打量了楚然一眼，“你谁啊？你说让，咱家就得让啊？”
    楚然道：“我们先到的，是你插的队，按照规矩，你得站我们后面儿。”
    “咱家就插队了怎么着吧？你能把咱家怎么的？！”他掐着腰，昂着头，扫了楚然一眼后，又很快收回目光，用不屑和鄙夷的口吻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同咱家说话，不服气，就让你们英公公出来同咱家谈！派了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栖鸾宫没人了呢。”
    他说的英公公就是在丽妃身边伺候的小英子，以往这种活，都是小英子负责的，现在楚然在丽妃跟前得了脸，所以这次才派楚然过来。但紫霞宫的人，可不知道这件事。
    其他人听他态度如此嚣张，原本就积着仇，眼下更是忍不了，全都憋着一股气，就差动手了。
    但是不能动手，皇帝之前已经因为这件事训斥过他们，若是先动手，那就给人落了口实，更加没法交代。
    对方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就是插了队又如何？他们又能拿他怎么办？
    对方摇头晃脑，占着原先他们站的位置，看着就叫人来气。
    就在栖鸾宫其他人都憋着一股气，却都束手无策时，楚然冷笑一声，他走过去，那太监见他靠近，先是瑟缩了一下，而后想到什么，头再次高高的昂起，“怎么？你还想动手？”
    楚然龇牙，冲他笑了一下，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楚然肩膀猛地在对方肩头撞了一下，直接将对方撞出了几步远。
    这一撞，把他头顶的发冠都撞歪了，他好不容易扶正自己的发冠，勉强站起来，而后便迎上了楚然公然挑衅般的目光。
    顺利领完自己宫的份例，楚然带着人往外走。
    栖鸾宫领完，才是紫霞宫，那人扭头，望着楚然离去的背影，低头朝着楚然的方向恶狠狠啐了一口，“我呸！狗仗人势的东西，等着吧，等除夕节过后，我们娘娘一定能够重获圣宠！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狂！”
    出了门，楚然问他身边的太监，“他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皇帝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去僖妃宫里了，他怎么就能如此确定，除夕节过后，僖妃便能重获圣心？
    那太监凑近了楚然的耳朵，小声对楚然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这一个多月，僖妃娘娘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宫里，专门请了人，好像在练习什么舞，估摸着也是打算在除夕宫宴上献舞，重获皇上的欢心呢。”
    “真的啊？”楚然问。
    “可不。”那太监又扁扁嘴，不屑道：“皇上什么舞蹈没看过，指望着跳个舞就能重获圣宠，依我看啊，痴人说梦。”
    楚然也是这样想的。
    光凭一支舞，的确很难打动皇帝。
    但既然大家都能看明白的事，僖妃未必就看不明白。既如此，她为何还要花一个多月的功夫去练这支舞呢？
    而且，听刚才那人说话时，笃定的语气，好像非常确定，除夕过后，僖妃能靠一支舞而彻底翻身。
    若是以前，楚然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现在不一样了，自打他进入栖鸾宫的那刻起，他就必须与栖鸾宫同仇敌忾，共存亡。
    丽妃得宠，他们底下的人就跟着风光，丽妃倒台，他们下面的人，也没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