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还不如不升官呢!
“小表叔, 帮谦儿放烟花。”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把烟花,递到小果儿跟前。
这小孩是谢瑾的儿子,今年五岁了。
今天是除夕, 腊月廿三之前,白枫书院就给所有学生都放了假,小果儿一放假, 就被谢母接到了侯府居住。
陆川还在山西省办事,谢宁则是因为大雪封路而回不来, 府里也没个亲人,谢母不放心小果儿一个人在府里住着, 在侯府里一住就住到了除夕这天。
谢家人吃完年夜饭后, 大人们打叶子牌的打叶子牌, 下棋的下棋, 小辈们则是到院子里去放烟花。
据谢宁的说法, 小果儿和他一样, 特别喜欢在除夕夜放烟花, 往年父子俩能玩一晚上。
可今年小果儿瞧着兴致并不高, 连谢璟都叫不动他。
谢母瞧着心疼,宁哥儿和儿婿都不在, 昭哥儿难免思念, 父母之爱谁也代替不了。
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大道理昭哥儿都知道, 可这一刻的思念和伤感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无奈,谢母只好发动她的小曾孙, 府里年龄最小,也是辈分最小的谢谦小朋友出马。
小果儿低下头来,谢谦小朋友双手高高举着, 一只手拿着烟花棒,一只手捧着地老鼠,就等着他来帮忙点燃。
小果儿摸了摸谢谦的脑袋,兴致不高地说:“谦儿,去找你二叔叔吧,我现在不是很想玩烟花。”
谢谦摇了摇他的小脑袋,撅着嘴说:“不要,二叔叔都不理人,谦儿不要和二叔叔好了。”
小果儿擡头看了周围一圈,疑惑道:“你二叔叔呢?”
谢谦指了指屋内:“二叔叔在里面陪曾祖母打叶子牌,谦儿喊他放烟花都不理人。”
小果儿把谢谦手里的烟花棒拿过来,然后牵着他的手进了屋里。
“小表哥,你方才不是说要放烟花吗?怎么和外祖母玩起叶子牌了?”小果儿不解地问。
谢母打出一张牌,笑着说道:“烟花有什么好玩的?估计他都玩腻了,陪我这老婆子打牌正合适。”
谢璟跟着打出了一张牌,擡眼扫了小果儿一眼,说道:“你都不玩烟花了,我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小果儿把谢谦推到身前:“谦儿不是人吗?他不能陪你玩啊?”
谢谦小朋友双手撑腰,擡着下巴跟着谴责他二叔叔:“就是,都不带谦儿一起玩!”
说话间,桌上的牌已经过了一轮,又轮到了谢璟出牌,他把手里的牌盖到桌子上,表示出不了。
然后谢璟才转向两人道:“他一个小屁孩,连点烟花都不敢,有什么意思?除非昭哥儿你陪我一起,不然今晚我就不出这个门了。”
意识到今晚想玩烟花,还是要小表叔同意才有人带自己玩,谢谦小朋友的矛头顿时转向小果儿。
谢谦小朋友睁着大眼睛,哀求道:“小表叔,你就陪我们一起玩吧,除夕夜不玩烟花,还能做什么呢!”
小果儿没撑住,很快就心软了,而且被谢谦小朋友歪缠了这么久,暂时忘了心里的愁绪,硬拉着谢璟出来陪谢谦一起放烟花。
谢母看着少了一人的牌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少了一个人也不在乎,她招呼着在旁边嗑瓜子的秦竹过来补他儿子的位置。
秦竹不太会打牌,经常是输的那个,他心里有些抗拒。
“娘,还是别的吧,我真不会打牌。”
大嫂张氏笑着出言:“你就来凑个数,你儿子走了,你不得顶上来?”
连谢母也笑意盈盈,好脾气道:“大不了这样,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秦竹这才半推半就落了座,开始打起牌来。
院子里小果儿被谢璟带得起了兴致,都不用谢谦小朋友说话,把一堆地老鼠堆在一起,然后用火点燃,任凭一堆地老鼠在院子里乱窜。
杨谦小朋友被抱上了石桌,谢璟和小果儿也站上了石凳,庭院里火光乱窜,带起一片惊叫和欢笑。
另一边的大同府,陆川他们临时租住的院子里,聚集了好些人一起过年,显得热闹不已。
“……万象更新!”
“新婚燕尔!”
“尔虞我诈!”
“……”
陆川邀请了唐政一起来过年,跟着谢宁一起出京的报社记者也被邀请了过来,其中就是小溪。
小溪现在已经是大安报社的记者了,是报社除了谢宁之外,第二个非男子的记者。
这其中有多少压力,他都咬牙撑了下来,这次出远门采访,也是他主动向谢宁申请的。
一群人用过年夜饭后,闲得无聊,小溪便提议大家一起玩成语接龙,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
这可难倒了谢宁,他以前没办报纸之前,就不是个爱读书的人,之后也是看新闻和小说,对成语的积累哪里比得过陆川唐政他们。
“云……云……”谢宁云了半天,楞是没想出下一个成语来。
陆川看不下去,悄悄给了他一点提示,在他手心写了个泥字。
“云泥之别!”谢宁很快就想到了这词。
小溪眼尖,正好瞧见了两人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立马揭发了两人的恶行。
“公子你作弊,不算不算!”
“不错,作弊者该罚!你们夫夫俩都应该被罚,而且不能再坐一起了!”
谢宁反驳:“哪有?我们可没作弊,这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辩驳了一番,最后谢宁和陆川还是挨贴了纸条。
大家一起玩游戏的时间过得很快,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子时。
过了守岁时间,大家也都开始疲困,纷纷散去,陆川和谢宁简单清理了一下,也回了房间。
夜深人静时,两人躺在床上,还是不可避免想起了小果儿。
谢宁说:“等雪化了,我就带人启程回京,昭哥儿估计要骂我不守信用了。”
陆川摸黑握住他的手,也有些苦恼:“昭哥儿脾气是大了些,也不知道你回去了,要多少天他才愿意理你?”
谢宁叹气:“我估摸着,少说也得三五天吧。”
陆川也跟着叹气:“那等我半年后回去,他岂不是要十天半个月才肯理我?不行,我得想想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带回去,兴许他看到这么多礼物,一高兴就不生气了。”
这倒是给了谢宁一条思路,他突然坐起来:“对呀,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等开市了,我就去给他买礼物。”
陆川赶紧把人拉回被窝里,用被子盖得严实,这里没有地龙,倒是烧了炕,一掀被子冷气容易进来。
“你说话就说话,坐起来干吗?”
谢宁窝在陆川怀里,嘿嘿一笑:“这不是激动嘛!”
他倒是开心了,陆川就没这么好心情了。
“你别买太多东西,不然等我回去就没东西可买了。”
“那不行,万一礼物少了,昭哥儿还是生气怎么办?当然要把这里的好东西都带回去任他挑。”
“那我怎么办?我要比你晚回去几个月的。”
寻找煤矿的方法陆川已经总结出来了,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寻找煤矿,他现在还留在这里,主要是开展煤矿的开采工作。
以前开采煤矿太过简陋,导致煤矿产量低下,且极易发生事故,这次就是要改善开采模式,让工人能更安全地作业。
按照预计工期,陆川至少还要再留半年才能回京。
谢宁提议:“不如你专门给他写一本小说,他不是最爱看少年历险的故事吗,你可以根据他的喜好,专门定制一本。”
“到时候你一回来,就亮出小说本,他绝对会喜欢的。”
陆川想了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事实证明,谢宁的建议很有用。
陆川回京那天,小果儿心里欢喜,表面却装着生气的模样,打定主意要爹爹哄他十天半个月才肯理他。
谁让他们一个也不带他,让他孤零零在京城里读书。
谢宁回来得比较早,而且还带了一堆礼物轰炸,小果儿受不住他的糖衣炮弹,很快就消气了,接着追问谢宁在山西省的事儿。
等到陆川回来时,小果儿还想着不能再被糖衣炮弹打倒。
结果他才装了一会儿,就被陆川拿出来的小说给俘获了,实在是内容才吸引人了,陆川才念了几页纸,他忍不住抢过来自己看了。
完美完成了寻找煤矿丶开采煤矿任务的陆川,时隔一年半,终于再次进入了朝堂。
这次出京归来,他连升了两级,荣升正二品户部尚书,而且还成了大安历史上最年轻的内阁阁臣。
这不仅是对陆川寻找煤矿资源的嘉奖,更多对他预测的小冰河期的认可。
上朝第一天,圣上让人当朝宣读了升官旨意,下朝后不少官员围住陆川,有恭喜的,也有嫉妒的。
白阁老哪怕如今已是首辅,也不免有些酸溜溜:“恭喜陆大人了,年纪轻轻,竟已入了内阁,真是了得啊!”
即便如他这般天资,又极懂官场之事,还是熬到了花甲之年才入阁,将近七十才当上首辅,面对这样的陆川,他又怎能不嫉妒呢。
陆川笑道:“多谢白首辅。”
他对谁都是这句多谢,结果又把白阁老气着了。对方的反应,倒显得他太小气了。
白阁老拂袖直接离去,留下陆川一头雾水,毕竟恭喜他的人太多了,哪里还有空猜测这老头子的小心思。
太子如今已经亲政,还记得陆川这个曾经的老师,也上前来恭喜了一番。
“恭喜老师。”太子笑道。
陆川赶紧回礼:“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让陆川免礼,然后说道:“老师如今还是太子少师,父皇恩准,让老师继续给孤授课。”
陆川一僵,这太子少师的职位还没撤掉吗?
他内心流泪,太子少师丶户部尚书丶内阁阁臣,这么多事儿,圣上是打算累死他吗?
还不如不升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