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商税 陆川甩锅非常自然。
陆川放衙回府时, 谢宁已经知道了他受封赏的事情,来宣旨的公公,到户部宣读了一遍旨意后, 便让人把赏赐的东西送到府上。
陆川刚进门, 就看到谢宁在厅堂里挑着布料, 御赐的锦缎共赏赐了十匹, 正好可以用来裁冬衣,过段日子也该换冬衣了。
“这匹品蓝色的, 让绣娘给姑爷做件外袍,把人衬着稳重又好看。”
谢宁摸了摸料子,然后把锦缎扔给荷花,荷花手里还抱着两匹不同颜色的锦缎。
他在侯府时, 府里有什么好东西,谢母都会给他留一份, 什么好东西都用过。
哪怕是御赐的东西,谢宁也是说用就用了。
对于他们这种人家来说,有好东西就要及时用上,没必要战战兢兢的。何况布料是有保质期的, 今年时兴,明年可能过时了,若是放上三四年,还可能被虫子咬了。
谢宁又看上一匹橘黄色的,一边点头一边说:“这匹布留着, 等明年做春装, 这个颜色适合做春装。”
荷花把布料接过,很有兴致地陪谢宁挑布料做衣裳。
他点头赞同:“这个颜色确实很适合春天穿,公子穿上去一定很好看。”
谢宁正待继续挑选, 馀光一瞥却看到了陆川的身影,他穿着青色的官服,饶有兴致地倚在门边看谢宁挑选。
他记得刚成亲的时候,谢宁很喜欢装扮自己,每天把自己打扮地好看又灵动。
不过自从办了报社之后,谢宁开始忙碌起来,就少了很多心思在衣服首饰上。报社进入正轨后,又要顾着陆川读书,他也没重新拾起打扮的心思。
对现在的谢宁来说,事业上的发展比衣服首饰重要多了,而且荷花和绣娘每个季度都会给他做新的衣裳,只是没有亲自参与罢了。
今儿陆川得了赏赐,他心里高兴,便起了做新衣裳的心思。
谢宁从荷花怀里拿过那匹品蓝色的锦缎,走到陆川身前,把锦缎往他身上一比划,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就说这个颜色适合你。”
陆川笑容和煦,任凭谢宁在他身上比划,需要时还主动转身。
“今儿怎么这么高兴?”陆川问。
谢宁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得了陛下的赏赐,还不值得高兴吗?”
虽然他爹和他大哥得赏赐的时候,谢宁不觉得是多大的喜事,他们得过的赏赐太多了,谢宁都习以为常了。
但陆川不一样,这可是他第一次受到圣上封赏,还是献粮种这样的大功劳。
看着谢宁的笑容,陆川心里一暖,白天在户部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牵起谢宁的手,来到桌子边上,桌子现在摆满了布料。
陆川眼里含笑:“既如此,夫君我可得多多努力,让宁哥儿多几次这样的欢快。”
面对陆川的眼神,谢宁有些羞赧:“倒也不必太努力,赏赐什么的都不要紧,这些御赐的东西,要是缺了我就回侯府要去。”
圣上为了彰显仁善,每年都会给有功的勋贵之家赏赐东西,侯府里多的是这些东西。
反正家里缺什么又买不到,回家薅他爹娘的就是了。
陆川失笑:“那就辛苦宁哥儿了。”
谢宁大手一挥,表示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他了。
圣上赏赐的东西都搁在桌上了,除了布料以外,还有一些饰品,其中有一支白玉簪子,陆川打量着很适合谢宁。
陆川拿起簪子,放到谢宁头上比划了一下:“不错,这簪子很适合你。”
谢宁眼睛都亮了,一脸惊喜:“你也觉得这簪子适合我啊?”
他一看到这支簪子,就特别喜欢,簪子雕成竹节的模样,入手温润,特别合他的心意。
陆川笑道:“这簪子唯有我们宁哥儿才最配,我一眼就看中了。”说着他把谢宁头上的簪子取下,换上了这支竹节簪子。
然后退后了几步,上下打量一番,确实和谢宁很搭。谢宁经过这几年的沈淀,从张扬变得沈稳了许多,这根簪子在他头上,给他增添了几分温润的气质。
他点了点头:“好看。”
谢宁本来就是个很爱美的哥儿,听到陆川的称赞,心里美滋滋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盒金珠,想要给陆川也装点一下:“这些金珠颗颗圆润饱满,镶嵌到腰带上,应该会不错。”
他抓起两颗金珠,往陆川腰间比划了一下,陆川一把抓住他的手,柔声道:“都听宁哥儿的。”
两人把这一桌的御赐品都安排了个遍,谢宁才终于肯去用膳。
今儿得了赏赐,谢宁给府里的下人都多发了半个月的月俸,为了庆祝,厨娘整治了满满一大桌菜。
陆川动作熟练地给谢宁盛了一碗汤,让他开开胃,谢宁也自然地接过,三两口就喝完了。
吃饭间,谢宁问:“今天在户部怎么样了?”
在官场上的事情,陆川从来不瞒谢宁,谢宁出身武将之家,对于文官之间的龃龉不怎么了解,陆川得让谢宁知道他走的每一步,这样才不会因为未知而担忧。
之前在翰林院的时候,陆川每天净看书了,回来也会给谢宁说些在翰林院听到的八卦,比如表面清高的高大人在家里是个妻管严。
一般这种八卦,谢宁是最爱听的,常常听得连菜都忘了夹,还得陆川伺候着夹菜。
昨晚听了陆川在户部被无视的一天,谢宁可气坏了,但今天赏赐一到,就暂时忘了那些糟心事儿。
过了兴奋的那个劲儿,他才想起要问陆川。
陆川给谢宁夹了一块红烧肉,说道:“今天还是有六个人没来,我直接写折子,让尚书大人把那六人撤职了。有了这一番杀鸡儆猴,剩下的八人全都服服帖帖的,以后办事应该不会拖后腿。”
听到陆川顺利解决了部下的问题,谢宁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不满起来:“你怎么说得这么简单?说详细点。”
然后陆川就一边给谢宁夹菜,时不时催他吃菜,一边声情并茂地给谢宁描述当时的场景,一顿饭下来,花了快一个时辰。
饭毕,谢宁满足地用帕子抹了下嘴角,既吃饱了肚子,又满足了他的八卦欲。
谢宁眉毛上扬,满脸笑意:“活该!让他们用权势压人!咱也是有靠山的人。”
“那个宣旨的公公来得正是时候,巴掌啪啪打在他们脸上,听着真爽!”
“要是能看到那几人的反应就好了,一定很好笑!”
宣旨的公公走后,元章义他们不敢再闹。明眼人都知道,陆川一个六品小官,能得圣上亲自下旨封赏,至少短时间内没人敢惹。
他们哪里还敢再闹,何况陆川还捏着他们的把柄呢。
元章义能屈能伸,当即就向陆川服软,承认是自己身子不好,不能胜任令史这个职务,然后灰溜溜地走了。生怕走慢点陆川就改变主意,把因病告假改成了玩忽职守,到时候他还得挨上一百杖。
剩下的几人看元章义都走了,自持没有那个资本跟陆川硬杠,也都灰溜溜走了,放不出一句狠话。
不做事的人走了,剩下的八人面对陆川噤若寒蝉,一个个怕得不行,怕陆川一并把他们都踢了。
毕竟陆川如今可不仅仅是商科的主事,还兼任着市舶司的主事,他们之前还舔着脸主动去市舶司帮忙呢。
陆川看这些人是能干活的人,也没打算继续踢人,经过这一番杀鸡儆猴,剩下的人应该不会再无视他的命令了。
陆川也没马上就去市舶司的院子,等把商科的事情理顺了,再去市舶司也不迟。
而且晚几天去,还能让市舶司的人心生忌惮,方便他以后行事。
于是陆川在商科让李令史他们介绍一下他们平时干的活,在商科需要做些什么,他好在心里有个数。
陆川和谢宁来到书房,陆川坐在桌子前,谢宁横竖没事干,就站在旁边给陆川磨墨。
谢宁一边磨墨一边问:“这商科都没什么事务,你准备做些什么?”总不能没事找事儿干吧。
陆川还真准备没事找事儿干,他说:“商科如今的情况,主要还是因为收不上来税,大安的商税如今是三十税一,如此低的商税,竟还收不上几个钱来,不过是因为京中权贵太多罢了。”
若是算上商户被京中权贵交的分红,其实他们交的税钱也不算少了,一半的利润,若是能交到国库,国库能丰裕到让圣上笑出声来。
本该是朝廷的钱,全都进了那些官员的口袋里。圣上倒是眼馋,有意想整治,但牵涉得太广了,一旦整治容易动摇朝廷。
就陆川所知,其实连永宁侯府名下的铺子,也没怎么交过商税。
户部吝啬,每次拨给北疆的军饷都抠抠搜搜的,永宁侯也不想把税银白白交到户部,省得进了户部也用不到北疆军身上。
谢宁表情讪讪:“其实我陪嫁的几间铺子,还有报社,好像也没怎么交税。”
陆川手里的毛笔一顿,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晕染了墨迹,好在是草稿,也不碍什么事。
陆川安慰道:“无碍,以往大家都不交商税,你没有交税的概念也正常,而且报社赚到的银钱,都让你拿去做好事了。两相抵消,也相当于你交税了。”
自家夫郎不交商税,当然不是宁哥儿的错,是户部的问题,他们没能把税收上来,形成了惯例,宁哥儿才没有交商税的概念。
若是京中每个商铺都交商税了,以宁哥儿的秉性,也肯定不会逃税,所以都是户部的问题,是朝廷的问题。
陆川甩锅非常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