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意外
杉南的这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周。瑞雪兆丰年，对土地墒情大有好处。但给人们出行和交通运输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陆路运输的快递积压，甚至很多客运航班丶高铁都因此取消。
孙乃谦本要到山城参加学术交流会，因为航班改签，只能第二天再出发。于是他也有时间考虑家里的事。
他养的猫——胖蓝因为过敏一直吃同一款猫粮。最近他接连加班没来得及囤货，等到下雪才发现猫粮不多了。他打电话询问以往一直买猫粮的宠物店。
“哎，刚下雪的时候就有好多顾客过来囤货了，最近高速封了好几天，货进不来。”店老板在电话里也替他着急。
孙乃谦坐在沙发上看着独自在身边玩耍的胖蓝犯愁：“我现在网购快递也进不来，你那有其他顾客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先让人家给我匀出一包来？”
老板翻动着手机通讯录：“这……我帮你问问看吧，这雪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不一定有人愿意的。”
胖蓝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沙发上孙乃谦身边舔着毛，孙乃谦心里急面上不显，只冷着脸看着依然冷静道：“麻烦你试试看。”
宠物店里间突然传来老板娘的声音，电话很快给了老板娘接听：“你是问防过敏猫粮吗？去城东的那家宠物店看看吧，他们家我记得货量大。叫亲亲宠物。”
孙乃谦看导航信息，这家店离顾晓帆家不远，但他明白顾晓帆有多忙，轻易不想麻烦对方。于是趁着当天有时间，立刻抱着胖蓝出发。
下雪开车打滑，孙乃谦安装了防滑链，即便如此也不敢把车开得太快。因为连日的风雪一些隐蔽路段的积雪都变成了坚冰，防滑链也不太保险。
目的地宠物店的门脸看起来还挺大，招牌上写着“亲亲宠物”。
孙乃谦停妥车，户外还偶尔飘一点雪花，他背着猫包来到店内，下雪天店里人不多只有两三个顾客等着。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一个年轻的女店员穿着印有宠物店标志的围裙走过来询问孙乃谦。
店内摆放着各类宠物用品，一边是几间诊室，另一边可以给宠物洗澡美容室，透过落地窗能看到一个店员正在给一只马尔济斯犬吹毛发，毛发飘逸蓬松应该是刚洗过澡。
“你这儿有防过敏的猫粮吗？”孙乃谦问。
女店员点头：“有的，不过不多了，您来看看。”
孙乃谦把猫包抱在怀里，跟着店员往店深处走。
“又是一只蓝猫啊，现在还有一只蓝猫在。”女店员看了眼猫包里的胖蓝，说着朝医生的诊室指了指。
孙乃谦顺着她的指点，看向一边的治疗室，桌面上果然立着一只蓝猫。
“就这几袋了，您要是要的话就赶紧买了吧，最近断货，很多人抢着买。”店员说。
孙乃谦点点头：“麻烦你，这几包我都要了。”
“我帮你搬到后备箱。”女店员说。
孙乃谦看了看那姑娘身高顶多一米六，而自己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这姑娘还要帮他把猫粮搬到车上……
“你帮我抱一下猫，我来搬。”孙乃谦把胖蓝递给女店员。自己抱起猫粮的纸箱往前面走。
“宁宁，你帮我看一下大花，我给它买点药还没付款呢。”
女店员抱着胖蓝，停下来：“好，来我来抱。”然后从说话的人手里接过一只蓝猫。
孙乃谦听到人说话声音，下意识回头。
唐应南穿了件孔雀蓝的毛衫，半长的卷发扎在脑后，两人目光交错时他怔了一下，立刻当做没看见转头往店后方的诊室去。
自打上次不愉快后，两个人就没见过面。而且上次他们还是被人认为是一对儿，孙乃谦觉得糟糕透顶。可今天一见面，他又觉得有点歉疚，毕竟之前自己的脾气差把人惹了。
见人不想搭理自己，他一手搬着箱子一手推店里的玻璃门，很小心地踩着室外的雪地。
“大花！”
孙乃谦刚把手从玻璃门上那开，就看到一团灰色从他脚边窜了过去。玻璃门慢慢合上，女店员抱着他的猫包快速推开门焦急地看着什么。
反应过来刚才是一只猫，孙乃谦把猫粮放在地上，立刻跟了过。但没跑两步，身后一个人就超过了他。灰色的猫跑到了马路上，身边的人也冲了过去。
“啊！小心车子！”女店员的声音穿透力很强。
但即便是所有人都听到，也没能来得及反应。
下过雪的路面上因为气温低结了薄薄一层暗冰，现在飘着零星的雪花，人踩上去完全没有摩擦力。唐应南刚追过去抱住了大花，鞋底却打滑，滑出好远。
一辆轿车刚好经过，司机明显也看到了前面的情况，但他缺乏经验，把刹车踩到了底，车子立刻侧滑，朝着唐应南和大花甩了过去。
孙乃谦看着几乎来不急呼吸：“唐应南！”
车子撞了唐应南，又转了几圈才因为撞上一根路灯杆而停在路边，唐应南朝相反的方向连人带猫躺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周围其他的车也早早刹车停着不敢前进。
孙乃谦鞋底也打滑，手脚并用地快速来到唐应南身边。
“你怎么样？”孙乃谦看着倒在地上抱着猫试图起身的人。
孙乃谦没有看到车子究竟撞到了唐应南身体哪个部位，所以不敢轻易移动他。见他要起身急忙阻止：“你先等等再动。”
唐应南皱眉：“我肚子稍微有点疼，摔了下胳膊，感觉没什么大碍。”
“车撞到你哪里了？”孙乃谦问。
唐应南硬是自己坐起身：“我觉得不要紧就是摔得有点蒙，车刚才撞了我肚子一下，但不是太疼。”
宠物店的两个男店员也走了过来从唐应南怀里抱走了大花：“唐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应南朝他们摆摆手说。然后转向大花生气道：“大花！你再乱跑！你看到多危险！”说得激动了眼角甚至还有点泪花！
孙乃谦神色严肃看到唐应南的样子，对两个店员说：“你们先把猫抱走，麻烦店里先帮我们看着猫，我得送他去医院。”
刚才那辆车的司机吓到了，好半天才敢从车上下来，看着地上坐着的唐应南，暴怒道：“你要死啊！突然窜出来，我都快吓死了，我车全毁了！”
唐应南刚才摔在地上骨头疼已经缓和了不少，只是刚才车子撞他那下肚子不舒服，又才和大花动了怒，听到那司机那样说话，霍地站起身眼角的泪还没干，立刻怒目而视：“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但孙乃谦站起身捏住了唐应南的胳膊，把他拉在身后对司机说：“交通事故里第一要务是对伤者行使救助义务。”
“那他现在不是一点事儿没有嘛？我要报警！”司机大声说着拿出手机就拨打了交通报警电话。
“报警就报警你这么凶干什么？！”唐应南挣开孙乃谦的手。
“他被你撞到了，如果是内出血的情况，那可能比当场断条胳膊断条腿都要严重得多！”孙乃谦寸步不让：“他必须赶紧到医院做检查。”
说着他就要拉着唐应南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却被司机一把拉住！
“那不行，得等警察来了认定责任，他才能走！”
唐应南还欲上前，被孙乃谦用力地紧紧拉住挡在身后。
“你手机给我用下。”孙乃谦对司机说。
司机犹豫着把手机递给他，孙乃谦一边在手机上输入了电话号码拨通，一边说：“我是杉南医科大附属医院肝胆外科医生，我叫孙乃谦，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记住，报警警察来了你联系我。”
他把手机还给司机，转头拉着唐应南，小心地往他停车的地方走。
唐应南噤声，被拉着走。
孙乃谦坐进入驾驶室，唐应南则拉开后门坐在后排，胸膛起伏很明显刚才生气还没消。
两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但谁也没说话。
孙乃谦启动车，用车载蓝牙打电话。
“乃谦？”电话里传来了顾晓帆的声音。
“晓帆，我现在往你们医院去，”说着他把车开了出去：“唐应南被车撞了。被撞到肚子，得检查看看，我怕有内出血。”
唐应南在后排坐着：“我没什么事儿，你别担心晓帆！”
“应南，你听乃谦的话，现在来医院，我等你们。”
这里离医院很近，让孙乃谦觉得真是万幸。
“他有点烦躁，你稍等一会，我快到了。”孙乃谦说。
“好。急诊门口等你。”顾晓帆应着。
只听后座上唐应南说：“你车上有水吗？我忙了一上午有点口渴。”
电话里的人和前排的孙乃谦瞬间停止了说话。
即刻，顾晓帆声音冷硬：“乃谦，快！”
孙乃谦挂了电话，立刻对身后的人厉声喊：“不许喝水！保持清醒，别睡！”
唐应南不解，只觉得口渴，从后视镜看着前面一脸紧绷的男人，翻了个大白眼。
但离医院越近，他越觉得渴。
孙乃谦抓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微微出汗，在光滑的路面上尽了全力把车开快。
他在医院急诊楼前停下车，几乎是立刻就拉开后座门要把唐应南拉出来，而后者也擡腿跟着下车，但还没走出两步，人就昏过去了。昏倒的地方恰在急诊门口。
顾晓帆提前等在那里，推了急救床和孙乃谦推着人就往急诊室推。
“今天我们尤主任也在别担心。”快速跑动中顾晓帆对孙乃谦说。
孙乃谦在床另一边跑动：“好，他自己说撞到正面，怕是胃。”
顾晓帆：“好。”
孙乃谦一刻不犹豫：“我签字，费用我去缴。你放心手术。”
顾晓帆拿了个针管往唐应南腹部扎下去，很快抽出一管血。
孙乃谦和顾晓帆对视，表情凝重，果然腹腔里已经失血。
唐应南被迅速推进手术室。
孙乃谦在手术室外，收着唐应南的手机和随身衣物。
那部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打电话丶发信息来。手机是面容识别，只要有人脸对着手机，屏幕就会亮起来。
息屏显示是唐应南搂着猫的照片。照片里唐应南头发还是短发，穿着的正是今天这件孔雀蓝的毛衣。
孙乃谦眉头越揪越紧。他和唐应南相识不久，过程也不算愉快，但如果唐应南人救不过来……他会非常愧疚，他真的非常不喜欢两人之间的这个结局。
没人比医生更懂得生命的可贵，就算和唐应南一见面就吵架也好，或是以后再不见面也罢，他希望这个家夥能活蹦乱跳地活着，哪怕他依然惹自己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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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时遇到唐应南的情况，内出血的人口渴要水，不要随便给喝！感兴趣的可以自行搜索引擎。不赘述。
本章写文歌单：陈奕迅《葡萄成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