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不吃我就收掉了
“其实，我最近还交到一个朋友。” 顾晓帆看着唐应南说。
自打相识，顾晓帆觉得唐应南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就算自己说一些很无趣的话，唐应南都很能捧场。这让他的那点不善表达变得不那么突兀。
“那很好啊。”唐应南说着想到什么：“你等下！”
他跑去厨房鼓捣了一阵，拿了几样东西回来。
“干说话没意思，我们小酌一下吧，可以吗？”唐应南拿着杯子和冰块满眼期待看着顾晓帆，那神态和表情顾晓帆一时不忍拒绝，点头答应。
“我也是最近在网上看到的，便利店调酒，我自己拿纯净水冻了冰块，前几天就想试试。”唐应南打开一瓶酒，一瓶葡萄汁丶一瓶水溶C。
几块冰块放在玻璃酒杯里。他把葡萄汁倒出来一些，把酒倒在瓶子里使劲摇。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酒，首先要把伏特加和葡萄汁混合摇匀。”唐应南摇动着饮料瓶，卷曲的头发满脑袋晃荡，顾晓帆看了很想笑，但又不好意思，只能低头吃菜。
“然后要把水溶C倒在冰块的杯子里。”唐应南念念有词，又拿起刚才摇匀的酒和葡萄汁，缓缓倒入杯子。
杯子里的酒，很快就分了层，上层像红酒一样如石榴色一样清透好看，下层是淡淡的透亮的柠檬汁颜色。
“快尝尝，怎么样！”唐应南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先喝了一口。
顾晓帆也把杯子送在嘴边。果汁和酒混合在一起竟然很和谐。
“很好喝。”顾晓帆说着又喝了一口才把杯子放下。
“和我说说你那个朋友怎么样，别告诉孙乃谦那个家夥，他只会扫兴地出馊主意。”唐应南说着拿酒杯碰了下顾晓帆的杯子。
顾晓帆笑着点点头，可说到和程瀚奇如何相识，他觉得事无巨细地说不大好，于是只说：“就是，偶然认识的，前段时间在一起吃饭，他……看到我手上皮肤粗糙送了我很多护手霜，我第一次知道有的护手霜那么贵呢。”顾晓帆把那些牌子在购物软件里搜索出来，打开了世界的新大门，有的护手霜一支要几百块！
“这人还挺细心的，然后呢。”唐应南也端着酒杯认真听故事。
“我是想回礼，可我不知道应该送对方什么，所以想请他吃饭。”
“可以啊，看到你的手开裂就送护手霜，至少是把你当朋友放在心上的。”唐应南眨眨眼又问：“这人是男是女？哦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帮你参谋下如果回礼应该送点什么，如果请吃饭又怎么请。”
“是男人。”顾晓帆笑着说：“其实无论男女我都不懂该怎么送礼物。”
“那男人好说啊，请一顿酒嘛，吃一顿喝一顿。如果送礼物就看他是商务人士呢，还是和你一样是专业人士。”唐应南眯眼想了想：“不过，你刚才说刚认识，那就简单请顿饭算了。免得礼物挑不好。”
两人聊天的功夫，顾晓帆看了看自己的排班，只有明天晚上是有空的。
于是他给程瀚奇发了信息，问对方是否可以明晚一起吃饭。然而当他一杯酒下肚了，脸颊发烫地回到自己家，程瀚奇都没有回话。
顾晓帆心中忐忑，程瀚奇明明答应了会和自己吃饭的，自己已经很有诚意盛情邀请，可对方为什么不回覆？
他反覆看着自己发出去的那条信息，不断思考遣词用句是不是有哪里不妥，又或者是其实程瀚奇根本没有解气，也不会答应来赴约。他抑制不住自己又要小心翼翼，再加上喝了些酒的燥热，让顾晓帆在睡梦里不停爬楼梯，直到清晨睁开眼，仿佛熬了一夜没睡似的。
开车上班快到医院的时候，顾晓帆接到了程涵奇的电话。
“顾医生，早啊。”
顾晓帆：“早。”
“上班了吗？”
“在车库停车了。”顾晓帆慢慢打着方向盘把车停进车位，熄了火坐在车里接电话。
“抱歉，昨晚有事没来得及回信息，我今晚有时间。”
车里的人忽然心跳快了一些，他终于不用担心对方不会应约了。
“好。那，你想吃什么我好定位子。”
“顾医生，你会做饭吗？”
“会是会的，但可能请客的话，那点厨艺不过看。”顾晓帆尴尬地笑。
“我晚上想吃家常菜，到你家行吗？”
“你不怕我做饭难吃就行。”
“那说好了，你需要什么食材，我下班顺路买，地址你要发给我……”
顾晓帆中午食堂吃饭收到了程瀚奇发来的照片，超市购物车里摆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和鱼虾生肉。
程瀚奇：我在超市，不知道你要做什么菜，就随便买了。晚上下班我直接到你家，节省时间。
信息发出，办公室沙发上的程瀚奇站起身，跟对面的实习生说：“谢谢你，一共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对面的实习生刚把超市的照片发给他们的总监理，就收到了对方给的买菜钱。
“程总，菜还在我车上，要放您车上去吗？”实习生道。
程瀚奇一想到那些菜的气味，就心生厌烦：“放谢安东车上吧。”
……
六个小时后，顾晓帆家楼下，停了一辆私家车，一辆出租车，从上面各下来一个人。私家车上下来的谢安东从后备箱把两大兜子菜递在程瀚奇手上：“你朋友家几层？不用我给你送楼上吗？”
“不用。回去吧，辛苦！”程瀚奇笑道。
“嗨，这有什么，别这么见外。那你和你朋友好好玩，我先回去了。”谢安东到现在也不知道程瀚奇来的是谁家，只是答应帮忙把东西送过来。
……
顾晓帆没有在家里招待过客人，仅有的几次和同事吃饭都在饭店。之前只有父母过来住时和他一起吃饭。
第一次有外人来，他有些不适应。直到门被敲响，他都觉得有点恍惚。
门打开，门外是拎着两个购物袋的高大瘦削的男人。因为瘦，显得五官很显眼。浓眉大眼丶鼻梁高耸。顾晓帆不会用更多的词形容，但他是很好看的。
“顾医生晚上好。”
“你好，请进。”顾晓帆让开门，伸手接过对方手上的一个袋子，领着人进厨房。
“你买的东西太多了，我挑一些简单做几个菜可以吗？”顾晓帆看着袋子里的菜说：“你喜欢吃什么？”
程瀚奇就着水池洗手，一边拽了厨房纸擦手，一边看顾晓帆：“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顾晓帆点头：“就这些现有的食材，你来挑。”
程瀚奇一边脱掉外套，一边说：“你这儿还有小米吗？”
顾晓帆下意识看着自己的储物柜：“有啊。”
“那晚上能喝小米粥吗？”
顾晓帆笑道：“当然可以，但不能只喝小米粥啊。”
“你家的米挺好，我住院的时候就觉得不错。”
“那是我……”顾晓帆脸上的笑僵了，向后退了一步，脚后跟踢在了橱柜上，生疼。
他顾不得疼，话说一半立刻看向对面的男人：“……你知道小米的事了？”
程瀚奇笑着把脱下来的羽绒服卷在小臂上：“嗯。护工在我出院的时候把剩下的小米给我了，也告诉我是你给的小米。谢谢你顾医生。”
顾晓帆第一次被人当面戳穿，脸立刻红了：“我丶我当时觉得你没人照顾，所以……”
“嗯，我明白。你是个好医生。”
“你别叫我医生了，既然要做朋友你叫我名字吧。否则我总觉得自己没下班。”
“好。”
程瀚奇看着流理台上的菜不想靠近：“……我很想帮忙，但真的什么都不会，可以申请摆餐具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去客厅有水果，我来做饭。”顾晓帆说罢已经转过身去忙活。
程瀚奇因那些食材而面色不虞，转身来到客厅。
顾晓帆家的客厅很干净。除了必须用品，没有其他多馀的东西，甚至不能通过这些东西判断出房子主人有任何喜好。
但当程瀚奇转到顾晓帆的卧室时，发现他写字台上放着一个笔筒，里面的笔各式各样都是不错的牌子，旁边还有很多好看的笔记本，基本都是新的。
站在客房门口往里看，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头的墙上正对门口挂着着一张合影，一家三口，顾晓帆穿着博士服身边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应该是顾晓帆的父母，衣着朴素，面容看着也朴实但很有精气神。顾晓帆五官很精巧，内双的眼皮黑眼珠很大，圆挺的鼻头，嘴唇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清秀，长得像他母亲。
书柜里满满的全是书。
顾晓家全屋都是很朴素的装修。
再次坐回沙发，顾晓帆已经把几道菜摆在餐桌上。四目相对，程瀚奇尴尬道：“抱歉，我自作主张看了看你的房间。”
顾晓帆摇头：“没关系，想看就看。不过饭菜已经差不多了，你可以洗手吃饭了。”
……
顾晓帆端着两碗小米粥放在餐桌上，便也坐了下来。
“你随意。我没有请朋友来过家里，也很久没做过饭了，手艺不能保证。”
程瀚奇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臂上，把小米粥放在面前，先喝了一口。
桌上三道菜。
丝瓜虾滑丶蒸蛋羹丶肉末内酯豆腐。
但程瀚奇丝毫没有主动碰的意思。
顾晓帆把他的举动都收在眼底，自顾自吃饭，也不说话。
“你不工作的时候，都做什么打发时间？”程瀚奇问。
顾晓帆闻言看向他，淡笑道：“我这个人很无趣的，除了上下班，就是看看书，最多出门溜达一下，然后就是因为工作累空闲只想睡觉。”
程瀚奇挑眉，慢慢喝粥。
顾晓帆饭吃得差不多，但又想不到能再聊什么。他下午就担心出现这种情况，于是提前买了东西，要覆刻一下昨晚在唐应南家喝到的那款酒。
“你要不要尝尝我朋友教给我的一款DIY调酒？”顾晓帆问。
“喝酒？”程瀚奇惊讶：“我可以喝酒吗？”
顾晓帆脸上一热，他之前告诉过程瀚奇不能喝酒的：“作为医生，我是不建议你喝酒，但是作为朋友，怕你无聊，觉得你可以尝一点点。”
说着他跑到厨房，拿了杯子和需要的酒水饮料拿了过来。
“我家里没有冰块，买了便利店的冰杯……”说着顾晓帆靠记忆按照昨晚唐应南调酒的步骤，果真覆刻出了看起来一样的酒。
他把一杯递在程瀚奇面前：“你尝尝。只少喝一点，不喜欢可以不喝。”
程瀚奇喝了半碗小米粥，已感觉到饱腹感。
他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味道竟然很不错：“这酒有名字吗？”
这可问住了顾晓帆：“我没问。我现在问问。”
说着他发信息给唐应南。然后擡头问对面人：“你还吃吗？不吃我就收掉了。”
程瀚奇神色一慌，眼神闪烁：“我不吃了，中午吃的有点多。抱歉辜负你的厨艺。”
顾晓帆一笑：“没关系，喜欢喝小米粥就喝，挑喜欢的食物吃，不要太勉强。”
他站起身来把菜收进厨房，再坐回桌前，程瀚奇低头盯着面前的酒，忽道：“你是不是知道……”
他擡起头与顾晓帆对视，对方并不惊讶，端起酒喝了一口：“我是个医生，排除掉我的领域里的问题，排除掉你挑食和无饭可吃的不可抗力，几个月的恢覆期后你依然如此的消瘦，只能是精神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