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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如何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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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2.如何做自己
    急性化脓性胆管炎异常凶险。症状如果长时间得不到缓解,会从剧痛丶高热丶黄疸三联征加重至休克或神经系统症状形成五联征,这个时候人的生命消逝将以小时倒计时,急救刻不容缓。
    顾晓帆诊断下,程瀚奇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不管是否联系得到家属或者能否把费用结清,在这个随时可能消散的生命面前无足轻重。
    顾晓帆请示了医院的总值班,立刻和同事们一起给程瀚奇进行了腹腔镜手术。
    手术探查程瀚奇的胆管里积着结石和脓液,胆囊里如B超检查,泥沙样结石很多,有粘连的趋势。再迟点手术,就得由微创转开腹手术,对于患者来说,当然是代价越小越好,顾晓帆当即决定进行胆囊切除术。
    手术结束,顾晓帆回了办公室。
    周可见他进来,直叹气:“你总这样怎么行?你那工资也不够给几个病人垫付住院费的。”
    顾晓帆刚坐在等在凳子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目光垂下:“怪可怜的,人高马大的瘦成那样,巩膜都黄了,情况太紧急了救命要紧,我也不是对任何病人都这样。”
    “可怜的人多了,你……”周可看看门外,拉着滚轮椅“唰啦”滑过来,低声在顾晓帆耳边说:“我告诉你,‘捧杀’两个字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顾晓帆闻言一顿,又实在觉得别人离得太近让他不适,便不着痕迹向后撤了撤,与周可对视。
    周可见他不说话,继续:“这事儿,我是早都看透了。看着把你树成典型这事儿本来并没有什么不好,领导们初衷可能也是好的,但没有别的心思吗?其实是把你驾在那儿了!对于你个人来说,单纯是荣誉最好,但就怕成了枷锁。你今天给这个病人垫付了费用,那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你垫还是不垫?一旦你有天不冲在前面,不主动垫钱,闲话就来了!他们会说……”
    周可捏起嗓子,扭着头模仿:“哎呀,你看那个顾晓帆,他不是很有能耐吗?他不是先进典型么?他怎么不把患者欠医院的钱都补上啊?”
    周可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山东大汉,此刻夹着嗓子在那模仿别人说闲话的样子,十分滑稽。尽管他的话说得掏心窝子,顾晓帆听得也非常走心,却还是被他那个搞笑的样子逗得笑了出来。
    “我明白,”顾晓帆笑着喝了口水,擡手拍拍周可的肩头:“谢谢提醒。我尽量做自己。”说罢他把水杯的盖子盖上,站起身:“我去看看那个病人。”想到那个病人,他就不由皱起眉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家属。但他的情况刚才自己就去看过了还算平稳,他只是用来当借口离开办公室。
    顾晓帆走在住院部的楼道里。脑海里是他刚才在周可面前说得那句:我尽量做自己。
    做自己。“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要怎么做“自己”呢?
    这些年,顾晓帆觉得“自己”已几经变化,模糊了形态。
    在小县城里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成绩一骑绝尘,老师同学都围着他转,他对自己有了“优秀”的认知。
    然而到了大学,他才知道山外有山的“山”遮挡住了他几乎全部的视线,优秀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自己根本排不上号。可他不服输,那可怜的顽固的,但其实非常脆弱的自尊,强撑着他度过了八年大学时光。
    大学里他其实要比在高中时更加努力,才能维持住他所谓才子丶好学生的名号。于是,大学里他又可以享受着那样来自他人歆羡的目光,也深深被那些无论他多努力,都看不上他的人所刺痛。拥趸越多,比较越多。压力越大,快乐越少。
    八年里他心中唯一的光亮是高他一届的学长廉松节。廉松节无条件地关心和支持,让顾晓帆一日比一日沈沦,直至无法自拔。痴痴追求,终于赢得短暂拥有,然而直到分手他才明白,他和廉松节终究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
    直到他见到了廉松节的“白月光”——边重楼,他才知道廉松节其实喜欢的人那么明朗,连他自己也觉得,比起无趣的自己,如果和边重楼那样的人做朋友会有趣得多。
    大学时曾有人嘲笑过他,如今他早已忘记嘲笑他的人是谁,但那句话他大概一辈子忘不掉:小地方来的,还奢望那么多,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与廉松节分手,一年的非洲生活,回杉南已经又是一年。顾晓帆的性格又阴沈了不少,他邯郸学步一般,已经忘记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当初一门心思来到大城市,想要靠自己的成绩和努力挤进第一梯队医院的满腔热血?还是褪去了先前一往无前的劲头,暴露出压抑的内核,他天生如现在一般阴沈?
    顾晓帆此刻只是想离开办公室,他在楼道的角落站定。回想刚才已经把那个叫程瀚奇的病人和ICU的医生做了交接。
    夜晚的ICU,只有医护在安静走动,各种监护设备发出的滴答声此起彼伏。程瀚奇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睡着。
    急诊时他一直紧皱的眉头,此刻已经舒展开来。
    他的眉骨很高,眉毛也很浓,因为十分瘦削,脸庞轮廓看上去十分锋利,尤其是鼻子,挺得像刚刚被刀削出来一样有着锐利的棱角,鼻峰尖锐得像是要把表面的皮肤撑破。
    顾晓帆看着心电监护的数字,又看看液体上药物信息,转回脸去看病床上的人,不由轻轻叹气。
    年纪轻轻,又如此潦倒,这病人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
    顾晓帆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再惧怕一无所有了,也困窘至此,是不是身上的那些看不见的压力就没有了?
    这个夜班不平静,顾晓帆在走廊站了会,在后半夜来了个急性胰腺炎的患者,他和周可快天明才在休息室合了一会眼。
    以至于早晨周可满眼怨念,背着那个昨晚买水果茶的实习生,一直叹气。
    女生也跟着忙了一晚上,眼睛满是红血丝。
    “老丶老师,真抱歉。”
    周可摆摆手:“孩子不用道歉,我们不是封建迷信,但是吧,有的时候前辈们总结的经验,还是要服气。你看这个事儿啊,它教育我们:人呢,办事丶说话都得注意。好啦!一会交了班回家休息吧。”
    顾晓帆准备去交班,见到两个人的对话,在一旁笑。
    周可看到他那个样子,大声道:“我告诉你顾晓帆,你别笑,不都说遇事不决量子力学么,你就说是不是吧。”
    “周老师说得对。”顾晓帆扬手一挥:“不过我看你俩现在这个劲头,还是不累。”
    顾晓帆到ICU看那个急性化脓性胆管炎的手术病人,和ICU的医护了解了情况,说是人已经醒了,只等24小时后回他们肝胆外科病房就可以了。
    下了夜班到家已经十点多点儿,顾晓帆洗了澡坐在沙发上开始在脑海里回忆昨天急性化脓型胆管炎和那个胰腺炎急救的患者,这两个病例是他全天接收的最重的患者。
    从业以来顾晓帆就有个习惯,每天回家都要把当天的疑难病患,他处理的内容在脑海里过一遍,自己给自己找问题。
    他把这两个患者从接诊到手术结束的全部过程都回忆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安心睡下。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多,他才被腹中的不适叫起床。秋天夜晚长了,顾晓帆睁开眼望向客厅,天都黑了。
    他坐起身,在床上半天不能动弹,把脸埋在手掌里,这么一算他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
    同样已经很久没有进食的另一个人,睁开眼睛时是在病床上,淡蓝色的帘子把他的床和外界隔开,白色的房顶很高,听觉上感觉周围很空旷,耳边滴丶滴丶答丶答地响着都是仪器的声音,像是一群夏夜里的赛博虫蝇,叫声此起彼伏。
    程瀚奇前年在国外工作中确诊胆结石,但他想挺挺到国内再做手术。所以一直是采取保守治疗。
    不发病的时候好端端,而且这一年发病的次数也不多,所以他经常忘记自己有这个病。
    直到这天,在工地上验收就觉得胆囊的位置隐隐作痛,作为业内有名的监理,虽然已经做到总监,但发包方点名聘请他为工程验收。中午发包方叫他吃饭,他正好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因为傍晚有个和国外的非常重要的视频会不能耽误,他回家自己吃了点止疼药和消炎药,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晚上他感觉好一些,开完会他才发现自己从早晨开始就没吃东西,于是抓起桌上的一包已经干了的切片面包,塞进嘴里。
    因为最近一直在加班,程瀚奇觉得今天特别累,昏昏沈沈躺着,看时间七点多,医院门诊已经下班,他想凑合一晚第二天再到门诊去。但到了晚上九点多,他右侧腹部越来越疼,觉得自己像是在火盆边被烤着一般。
    他强忍着疼痛,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没拆封的水银体温计。甩好几次才把体温计的水银柱甩下去,夹在腋下。
    五分钟测量的时间里,他已经觉得不对了,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等救护车来的时候,他看了眼体温计39.6o了。
    到医院的路上,程瀚奇昏昏沈沈,所有的感官在剧烈的疼痛下都封闭了,那之后的事他记不真切,只记得医生摸他的脖子手很凉,按他的肚子时不但手很凉,按得他肚子还很疼。
    现在他醒了,虽然动不了,但思维异常活跃。
    他想到自己没有通知家属,也没人知道他生病,那大概率是医院先抢救了他没有计较费用的事。
    当他被护士们推着来到肝胆外科病房的时候,他这才见到自己的主治医生——顾晓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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